“別扯那些。你竟然拋棄我了,你說,咱倆交情還能繼續嗎?腳踏兩隻船會翻的。”繼續咬著指甲,阿涴一直瞪著她。


    “別這樣嘛!咱倆父女情,那是愛情,不相幹的。”南宮瓘軟了語氣。


    阿涴窮追不舍:“親情的小船,愛情的巨輪,不用想,你是要離開我了。


    咱倆的關係,就此打住。你去找你的愛情,我去找我的親情,以後,你不要說,你是我女兒。


    因為那樣會讓我覺得丟人,我竟然養出了一個白眼狼,為了所謂的愛情,竟然拋棄了她的爸爸……我們之間,完了。”


    “得了!”南宮瓘肅正了臉色,“跟你說一件正事。李律師那事,結了。前幾天逮住他,交給警察處理了。


    咋們的事,除了任家那幾人,應該沒有人知道了。


    他們知道這事的輕重,換個身份,就相當於讓你真正站在了與他們同等的位置,所以,他們是不會說出這事的。


    還有可能,老爺子病倒了,時日無多,任家打算辦點喜事,衝衝晦氣,讓那老頭的身體早日康複。


    實際呢,恐怕是早點結婚,也讓老爺子好留遺書吧!你……知道他要結婚了嗎?”


    麵上的喜色驟然退去,阿涴低頭輕道:“知道。任衍給我請柬了。”


    她瞪了瞪眼:“親自送給你的?”


    阿涴點頭。


    南宮瓘看著桌上的文件,有些不滿怨味地道:“不知道任家是走了什麽狗屎運,任衍本來是一個殺人犯,偏偏因為瘋了逃過一劫。


    後來又是這場商業角逐,最後推出了助理做擋箭牌,一切又似乎風平浪靜。


    現在任衍好了,還是沒有被追究責任,怕是任家早就打點好了所有。也不知送出去多少錢,才能安然無恙。


    我想啊,或許,人家是有人在上麵,所以才敢這麽肆無忌憚地生活著。


    要是換了別人,怕是早就去吃免費的午餐了。還有任衍這人,真是囂張得可以,要是我當時在場,肯定要給她幾大腳,咋就這麽欠踹呢?


    怕是說了不少風涼話吧?肯定是來向你炫耀了。


    這種人,真的該給她點顏色看看。虧得你不喜歡動手,脾氣溫和得要命,要她撞上的真是我這大神,沒準兒因為行動不便,那婚就結不成了呢!”


    阿涴扶了扶額,有些惆悵:“總歸是欠了任衡。他其實還是蠻在意任衍的。


    隻要她沒有過分到讓我忍不了,我是不會出手對付她的。任家現在的狀況,也好不到哪裏。


    她自顧不暇,隻是想在我這裏刷刷存在感,找點自信,沒有什麽大不了的。”


    南宮瓘“嘖嘖”兩聲,一臉的鄙視:“你就是一孬種。任衡是任衡,她是她,怎麽能混為一談?


    再說,你可是任衡捧在心尖上的女人,要是他,肯定不會讓你這麽受委屈。


    她家咋樣,還真與你沒多大關係,除非你還是擔心什麽人。


    想在你身上刷存在感,找自信,我覺得她應該是認為活著太容易了。


    你就得硬氣一點,不要這樣慫。”


    阿涴捏了捏眉心,歎道:“我就是這麽文靜這麽淑女,沒辦法,天生的!


    別說任衡了,走了的人,便讓他安心地走吧!


    旁觀者,始終還是隻是旁觀者,有些事,還是不能同局中人那樣感同身受,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宿命。


    我這輩子,算是……過得不怎樣。或許,我該學著祝福,學著釋然,學著放手,才能找到自己。”


    南宮瓘也跟著歎了口氣,些許無奈:“要是你早這麽想就好了。折磨了自己這麽多年,還不是什麽都沒等到。


    我覺著沒戲就是沒戲,那些什麽蠱惑的話都別信。說出來都是騙人的,尤其是那位。


    你呢,就好好珍惜身邊人,別跟自己過不去了。


    有些坎,還不是得自己跨,跨不過去再來一次,跨過去了萬事大吉,ok?繼續往前奔去,不帶怕的。”


    阿涴撇嘴,“女兒的說教,完全是遺傳了我,還有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架勢。果然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


    再過個三年五載的,你準說得我麵紅耳赤,無言以對,心跳加速。都是給氣的。”


    南宮瓘:“嗬嗬,爸爸越發優秀了哦!”


    阿涴道:“兒子你xue得對!”


    ……


    今天是九月初八,阿涴的生日。


    於嫃一大早就去買了石榴,放在冰箱裏凍著。起來的時候,阿涴拿了幾個,便出了門,告訴她,今天自己有事,晚上也不用等了,自己睡,她不過生日了。


    於嫃爽快地應了,倒也是出乎自己的意料。


    開著車漫無目的地走在路上,卻忽然不知道要去哪裏了。


    昨晚便和小瓘說她不過這生日了,想靜靜!


    她知道了自己的意思,也欣然答應。瞬時,整個世界都安靜了,隻有她在無目標地遊走。


    開著車子跑了一圈又一圈,不知道怎麽就來到了那個岔路口。


    麵前大廈林立,富貴奢華。左邊的公寓在光線的沐浴下也顯得了無生趣,暗淡衰敗。


    右邊的別墅精致得像是磚瓦堆砌,都用盡了心意。


    攏了攏眼角發絲,阿涴看到旁邊有一個孩子正從車前跑過。


    阿涴出聲喚住了他:“小朋友!”


    他急得刹住了腳,迴頭愣愣地盯著她。她眨了眨眼,盡量用最溫柔的語氣問道:“小朋友,你知道過去那邊,有沒有人辦婚禮嗎?”


    他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她有些急了,再次問:“知道任家嗎?就是特別有錢那個任家,房子都有好多的,你在這裏遊蕩的話,應該清楚吧?”


    他的眼睛一亮,終於使勁點了點頭。


    阿涴鬆了口氣,“是這樣的,姐姐呢,想拜托你一件事,可以嗎?有報酬的。


    姐姐可以給你錢,然後隻需要你把這個信封交給任家的新郎就好了,能辦到嗎?”


    很明顯,他在聽到錢字的時候,眸光又亮了。觀他的穿著,並沒有什麽出格的,都是一般價位的襯衫牛仔。


    既然這樣,那就好說了。隔了幾秒,她才見他鄭重地點了點頭。


    阿涴從口袋裏掏出一百塊錢,又從包裏拿出信封,遞給他,叮囑:“信封給任家的那個新郎,錢的話,就是你的酬勞,一定不要弄掉哦!好好辦事,辛苦你了!謝謝你啊小朋友!”


    他終於在她期盼的眼神裏開了口,爽快地說:“知道了姐姐。


    我會把事情辦妥的。你真好,不是騙子!剛才還以為你是騙子呢,所以不敢和你搭話。”


    她蹲著摸了摸他的頭,“很好!小孩子就要這樣,避免被人騙了。快去吧,小心些。真的很謝謝你!”


    他憨憨地笑了:“不用謝,姐姐,你是給錢的。那我走了,再見!”


    擺了擺手,看著他向之前她去過的那個路口跑去,沒了影子,她才上車,去了heaven酒吧。


    進了他們常去的那個包間,久違的熟悉感一下子讓她分心擾神。


    站了好一會兒,她才走到沙發上坐下。


    叫了些酒,服務員很快送了過來,又迅速退了出去。


    阿涴提起一瓶,往窗邊走去。


    高樓上窺景,還是有些讓人腿軟。她坐向了地上,靠在牆邊,望著遠處的風景。


    此時不過下午兩點。


    清晰的景物映照眼底。


    這裏的位置,靠近郊區,卻又繁華得如同市中心。遠處的山清水秀,纜車繩索,都生動得像是昨天剛剛見到。


    她揉了揉眼睛,看著樓下不遠處正在修建的建築樓。


    高高支起的鋼筋尖尖的朝天豎起,五六樓的地方正有人在施工,頂著滾燙燙的烈日。


    他們的衣服是統一發放的工服,在鋼筋混凝土的洗滌下已經沒有沒有了原本的鮮豔模樣。


    有人在塔吊裏操縱著機器的運行。有人在樓房間穿梭,不知在忙活著什麽。


    阿涴就在想,這樣的天氣,肯定很熱。些許同情又泛濫,她忍不住開了瓶子喝了一口酒,又繼續盯著看。


    作為一個普通人,普通工人,就得做這樣的工作,雖然辛苦,工資卻不怎麽高。


    在社會的各個崗位,又有多少人這樣?數不清了。身在其位謀其職,再怎麽辛苦,還是要把自己的本分做好。


    陽台上的盆景鬱鬱蔥蔥生機勃勃,鮮豔奪目。在這番光景下,還能有如此長勢,還是不容易。


    她又喝了一口,便放下杯子,閉目休息。或許是由於沒睡午覺的緣故,眼睛有些發沉。


    掃了一眼不遠處的床,她起身走了過去。


    這裏的房間都帶了這個。


    很多人玩到興處就會直接在這裏睡覺。


    這種人性化的服務,更是為heaven酒吧的生意添了不少商機。


    躺下後,一切沉入了黑暗。


    再是睜眼時,是被刺耳的開門聲驚醒。


    “吱呀!”


    她睡覺很淺。


    猛然翻身坐在邊上,她瞧著一道身影進了門,又把門關上。


    手間有些慌亂,思緒有些朦朧,她正在思考來人的身份。


    這個酒吧的門是智能係統設定的,住進來的人一般可以根據自己的需要重置密碼。


    她剛才已經設了密碼,想要進來,要麽就是用的備用鑰匙,要麽就是知道她的密碼。


    前者的可能性不太大,因為沒有人會無事偷偷進顧客的房間,且是沒有經過客人同意的情況下。


    那麽,就是後者了。


    能打開,說明認識她。而能來這間房的人,隻能是……仿佛一盆冷水從她頭上澆過,立刻讓她醒了神。


    呆坐在上麵不動。


    她不知道現在這樣的場景,該說什麽,又不該說什麽。


    他們已經是陌路的關係。


    如果開口說話,未免顯得太過生硬,如果不說,也更是覺著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把自己藏起來。


    數不清的窘迫感襲來,她輕輕縮了縮腳,掩飾自己。


    不等她再有所動作,燈被打開。明亮的燈光瞬時布滿了整個房間。


    還來不及做什麽,她就已曝露在光亮之下。


    視線相撞,他沒有驚奇地望著她,而是一股冷靜的森然。


    靜默了好久,在她以為自己的身體都快要僵掉的時候,他出聲了。語氣中是一抹沉靜和悠然,在這原本寬闊的房間中反而越發清晰。


    “坐在那裏幹什麽?還不過來,不想吃蛋糕嗎?”


    她低頭掃去,才發現他手中提著一大個生日蛋糕盒子,在這種寧靜的夜裏似乎還散發著一股濃濃的奶香味道。


    她動了動身體,才緩緩移著身體向他走去。


    他坐在了沙發上,開始拆盒子。


    她走到他對麵坐下,一直盯著他的動作,沒有說話。有時候,就這樣靜靜地看一個人未嚐不是一件幸福的事。


    幾個月沒見,他好像變了一些。原本瘦削的下巴幾乎能看到骨頭,沒有絲毫贅肉。


    修長的手指在紙箱間靈活穿梭,像是一根繞不完的絲線,一直在她身上打著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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