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雲苔警惕的臉龐,付鬆鶴在一旁笑了,招手將雲苔喊到身邊:“小丫頭,叫什麽名字?”


    相比第一次見麵的烈琛,雲苔對遠觀沒有交流過的付鬆鶴戒心要低那麽一點點,但也隻是一點點:“水桶。”


    “不對吧,你外公外婆難道沒有告訴你,你姓雲?”付鬆鶴緊逼了一步。


    “學校裏大家都這麽叫我。”雲苔表示,自己沒有撒謊,順帶把路給堵死。


    這小姑娘還真是不好對付啊。付鬆鶴和烈琛對看了一眼,大家半斤八兩,平局。很有默契的,兩人立刻收口,轉頭看向勞瑞恩。怎麽說事情的起因是錢承誌的死,錢家他們要給個交代,水桶這個小姑娘莫名其妙地被牽扯進去,也要給個說法。至於她的真實名字,迴頭問水鴻宇也好,問影鼠也好,算不上什麽大事。


    “說吧,錢承誌到底是怎麽死的?”烈琛問道。他其實已經看過資料了,對於錢承誌搶軍功的做法,可謂是深惡痛絕。事實上,對於這些前來鍍金的二世祖,軍營上下基本上都報以不歡迎的態度,來的時候是菜鳥、拖累,運氣好的,碰上個真心肯鍛煉自己的,有點小成績了,又走了,留不住人;運氣不好的,不但不聽指揮,還把自己當大爺,偏偏他們還真就是大爺,打不得,罵不得,一視同仁的條例根本就是虛設。軍營麵對的是真正的戰場,不是訓練營。因此在看到錢承誌在軍營的表現之後,烈琛心底裏很沒有軍團長樣子的一陣舒爽,認為這樣的人就該死,死得好,如果他不死,還不知道會害死多少英勇的將士。


    勞瑞恩心底再次把自己的外甥罵到臭頭,如果不是洛克想要給火塗製造麻煩,隨便找一個營裏的人頂杠,給個安家費,就什麽事情都沒有了,現在軍團長肯定已經把事情的真相查得一清二楚,他再想隱瞞,私底下做些小動作都不可能了。


    “軍團長明鑒,錢承誌副校尉的死跟我們真的沒關係。營裏上下誰不知道,他們這種人惹不得,但也呆不長,有什麽事,忍一忍就過去了,把事情鬧大,對我們一點好處都沒有。因為錢副校尉不怎麽合群,火塗校尉怕引起眾怒,不好帶兵,而且剛好又是兩軍開戰之際,為了不影響手下士兵的士氣,這才商量將錢承誌掉往靖晗營。既然已經知道錢承誌的為人,我們又怎麽會再去惹他?”勞瑞恩越說越覺得自己這個外甥是黴運加身不自知,還一心想著惹事。


    烈琛知道勞瑞恩說的是實情,但就因為是實情,事情反而不好辦,沒辦法給錢家一個交代。我家孩子好好地送到你們這裏訓練,莫名其妙地死了,而且還不知道死因,這種事情無論放誰家,都不會善罷甘休的吧。


    勞瑞恩繼續說道:“據說錢副校尉是因為修煉不當,爆體而亡,可錢家不願意接受這樣的解釋。”


    “據說?”別說是錢家了,就連烈琛都不會接受這樣的解釋。


    雲苔退在一旁,看戲。作為一名剛遭到誣陷,差點送命的當事人,她實在是擠不出什麽同情心,“丫頭,你怎麽看?”對於這個咬定自己名叫水桶,不承認自己說謊的小丫頭,付鬆鶴很是好奇。


    “軍營是個好地方。你要殺什麽人,把他騙到軍營裏就對了。”雲苔躊躇了一下,說道。


    “怎麽說?”付鬆鶴好奇地問道。旁邊幾位的耳朵也拉長了一點點,聲音也很自然地降低了一點點。


    “這裏是前線,戰場,將士戰死沙場那是最正常不過的事情。如果運氣不好,不是在打仗的時候死了,那不在場的你也不會遭到任何懷疑,這黑鍋自然是由軍營裏的人來背,順帶還可以狠狠地敲一筆。然後……”想來想去,她還是決定幫一把,怎麽說以後水鴻宇還是要留在這裏,給他們留個好印象,讓這些人欠個人情都是至關重要的。


    聽了雲苔的話,帥帳裏的幾位將領臉都有些黑,雖然他們不知道黑鍋是什麽東西,但這小丫頭說的情況有很大的可能發生。


    “還有然後?”


    “然後繼承他的爵位,睡他的老婆,花他的財產,順便還能虐待他的孩子。”這段話是上輩子某本網絡的,雲苔印象特別深刻,因為她覺得非常有道理。人隻有活著才會有希望。死後的榮譽什麽的都是假的,過了幾年又有誰還會記得你?


    聽了後半段話,幾位的臉由黑轉綠。這錢承誌要倒黴催到什麽地步啊?呃,他有孩子麽?


    “軍團長,末將倚老賣老,說一句失禮的話,這伸得太長的手還是及早砍掉為好,不然悔之晚矣。”付鬆鶴語重心長地勸道。


    “付老將軍說的是。”烈琛和兩位副軍團長也是惱怒異常。事情八成就是和那個小丫頭說的一樣了,錢家內鬥,居然讓他們第四軍團背黑鍋不說,還想要敲上一筆,簡直就是不知死活!


    “大人,上報吧。付老將軍也請把這件事情跟二軍團長知會一聲。”費裏特在旁邊建議道。正好,他們也可以因為這件事情讓上麵少送點亂七八糟的人下來,這對大家都好。


    “一定。”對於這樣的好事,付鬆鶴自然樂得幫忙。鍍金黨可不是隻有第四軍團才有的,其他軍團也有相同的問題。


    另一位副軍團長有些擔心:“話雖這麽說,可如果拿不出真憑實據,恐怕很難……”


    真憑實據雲苔手裏有啊,可即便是有,她也不可能拿出來,不然就真的和這個太尉結死仇了。要知道她現在可是不計前嫌的白蓮花啊!


    “難道沒有驗屍報告?”雲苔問道。


    “錢承誌一出事,錢家就派人來把他的的遺體入棺收斂了,根本不讓我們經手。”勞瑞恩一臉鬱悶地迴答道。


    “荒謬!”


    “如果家屬堅持的話,的確不好辦。而且如果真的是錢家內部搞的鬼,就算現在我們成功拿到錢承誌的屍首,恐怕也看不出什麽了吧。”費裏特無奈地說道。


    這還真不好辦。


    付鬆鶴轉頭,發現小丫頭已經躲到牆角,看她放空的表情,顯然已經神遊天外了。看到小丫頭,他突然想到了她交給閃鷂的那副被稱之為千裏眼的特殊眼鏡。而且之前,她似乎就是用這副眼鏡觀察影鼠的傷勢……


    “小丫頭,躲那麽遠做什麽。過來坐我旁邊。餓不?渴不?”付鬆鶴向雲苔招手。


    看付鬆鶴的樣子,雲苔就知道,他肯定有話要說。果然……


    “丫頭啊,我記得你之前好像用那副眼鏡檢查影鼠的傷勢對吧?”付鬆鶴問道。


    雲苔點頭。


    “那如果……”


    付鬆鶴的問題還沒有完全講出來,雲苔再次點頭:“可以。”


    “真的可以?”相比之下,費裏特更為關心這件事情,誰讓他向軍團長舉薦了勞瑞恩呢,如果勞瑞恩出了事,不說其他,識人不清這一條肯定是跑不掉了。


    “可以。”雲苔肯定道。


    “怎麽做?”


    “親眼看到錢承誌的屍首。”雲苔說道。


    “……就這樣?”費裏特等了一會兒,沒有再聽到其他要求,有些不可思議地問道。


    “是的。如果需要的話,我可以提供一份詳細的死亡證明報告。如果你們還覺得不夠的話,可以再找一名相同實力等級的鬥者,進行數據對比。如果因為之前的事情,需要我避嫌的話,你們可以自己找一名黑暗係魔法師,他應該也能夠分析得出類似的結果。”死亡證明這種報告對於雲苔來說一點都不陌生,可以說在急診室的那三年,她寫過不少。在軍營的兩年中她也習慣性地給每一位戰死的士兵寫一份死亡證明,當然軍隊裏肯定不會需要她開據的死亡證明,這些證明全部被當作是重要的參考資料,被雲苔留了下來。


    雲苔的淡定從容,看在那這大人眼裏,實在是太過違和,這丫頭才幾歲啊,張口閉口的就是死屍,死亡證明什麽的,這實在是……好吧,雲家的罪狀上又多了一條。


    勞瑞恩出帳吩咐手下去跟錢家的人交涉。


    “舅舅,既然那個小丫頭手裏有千裏眼這樣的煉金道具,保不住她早就知道錢承誌的身體狀況,然後告訴火塗,火塗故意把人換到我那裏。他那麽做肯定是故意的,為的就是陷害我!舅舅,你要為我做主啊!”沒多久,一個淒厲的喊冤聲傳入帥帳。


    帥帳裏所有人一時都無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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