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裏,兩具麵肉模糊的屍體靜靜的躺在地上,分不清是男是女。


    牆角湧出的水流將屍體裹住,屍體在水裏爆炸成血霧,瞬間將水流染紅。


    牆壁上的符微生看著這一幕麵色發白,纖細的手指無意識的扣著石頭,淡漠的眼神微微放空。


    直到水流輕觸她的臉頰,帶來清涼的感覺。


    少女往剛剛那個地方看過去,隻見所有痕跡都消失不見,如同被雨水清刷了一樣幹淨自然。


    可誰也不會想到,就在剛剛,這條水流把兩個築基期的修士給殺死了!


    “知道我為什麽殺他們嗎?”


    空靈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符微生迴頭望去,隻見水流中浮現藍眸黑發的女子,麵帶微笑的看著她。


    即便女子笑了,符微生還是感到一陣涼意,不敢得罪她,隻好行了個晚輩禮,以示尊敬。


    “晚輩見過水神,鬥膽猜測,是因為那兩人想要水神的青鏡。”


    “哈哈哈!”藍棠笑的更誇張了,“如果是因為這個原因,那我為什麽不把你也殺了呢?”


    符微生迴答:“因為晚輩是符家的,水神有顧忌。”


    “噗!”藍棠忍不住,直接從水流裏出來,坐在符微生旁邊。


    “你這小娃娃還挺實在,比你哥那滑不溜秋的可愛多了。”


    符微生笑了,“多謝水神謬讚。”


    冷不丁聽到藍棠滿懷笑意的說。


    “所以啊,趁我現在心情好離開這裏,不然——你就和他們一起作伴吧。”


    符微生臉色變了,沒反應過來藍棠態度的大轉變,連忙問道:“前輩難道是覺得我們符家出不起您想要的東西嗎?”


    “隻要前輩將青鏡給我,我們符家就會把雲海陣的陣法送給前輩,聽聞前輩之前久居在雨墓林中,想必會對這個陣法感興趣。”


    女子眨動著藍色的眼睛,似乎沒有聽清符微生的話,語氣有些玩味。


    “雲海陣啊……”


    “你們符家還真是發達了,連傳說中的雲海陣都能複刻。如果是在一百年前,我或許還會對這個東西有一點感興趣,但在一百年後的今天,它對於我來說——”


    “一文不值。”


    氣氛沉默下來,符微生恢複淡漠的眼神。


    “那水神要怎麽樣才能把青鏡給我?”


    藍棠饒有興趣的看了符微生一眼,藍色的眼裏閃爍著令人發寒的光。


    “修仙界拿法寶有兩種法子,一種是交換,另一種是打敗擁有法寶的人,搶走她的法寶。”


    強大的神識一瞬間壓在符微生身上,嘴角控製不住的溢出鮮血。


    符微生手指摸向胸口的玉佩,想要和老祖報信的時候。神識一下子就被藍棠收起來了,消失的無影無蹤。


    除了。


    她身上破碎的五髒六腑。


    剛剛把人弄的狼狽不堪的藍棠,還一臉可惜的語氣。


    “還是太弱了啊,才練氣大圓滿。我用一根手指,就能把你殺了。”


    隨後食指朝符微生的嘴角伸去,似乎是想要抹掉對方嘴角的血跡。


    手指落了個空,垂在空中,剛剛的符微生已經消失不見。


    藍棠把手放下,扯了扯嘴角。


    “沒意思,這樣就嚇跑了。”


    “她哥好歹還能經得起我摔幾下呢,如今符家的苗子竟然這樣精心嗬護嗎?時代變了啊,也不知道到時候誰來找我討公道,隻要不是那個符禾就行,就他最麻煩了。”


    身體化為一條水流,滲入縫裏,消失在巷子裏。


    外麵的行人來來往往,一點也沒有發現裏麵的異常。


    賣菜的賣菜,說書的說書,一副熱熱鬧鬧的場景。


    —————————————————


    在幾百多年前,藍棠還是個修為淺的人魚。她來到了青鏡小鎮的前身,也就是小翠住的村子裏。


    這裏很幹旱,水很少。


    但藍棠知道是因為這裏的人魚去世了,才導致的幹旱。


    但人魚一直都很少,這些地方失去了人魚,也就陷入了無盡的幹旱。


    第一次見到翠是什麽時候呢?


    是她在一處地方,用魚鱗造就了一片源源不斷的山泉。在幹旱的地方,水是很好辨別的。


    很快,附近的村民來到這處水源取水用水。來來往往的人中,藍棠也逐漸熟悉起了翠的那張臉。


    臉上沒有肉,眼神躲躲藏藏。好幾次翠站在河邊看著水流,靈魂似乎也要隨著水流飄走。


    “你為什麽在河邊發呆?”


    一道突如其來的聲音傳來,小翠被嚇了一跳。


    隻見原本清晰可見的河水中,出現一個人身魚尾的少女,深邃的藍色眼睛好奇的看著她。


    “你是誰?”


    小翠感覺自己的牙齒也在顫栗,絕望自己要被怪物殺掉了,內心又在害怕渴望繼續活下去。


    兩個人第一次見麵,翠被她嚇的跑走了。


    藍棠以為是凡人接受不了自己的樣子,下次換成凡人的模樣,翠就能接受了。


    後來她隻見過翠一次,那是在一個深夜,她像往常一樣用靈力恢複著這裏的水源。


    潺潺的水聲在夜間格外清晰,以至於擊打在骨頭上的聲音也是那麽的清脆。


    是翠的骨頭。


    藍棠認出來了翠,但翠的屍骨靜靜躺在那裏,沒有給她任何迴應。


    翠的爹因為還不起賭債把翠嫁給了縣裏的孫老爺。


    一個60歲,牙齒掉光的糟老頭子。


    翠可能是被打死的,也有可能是被人被人鋸斷腿失血死的,還有可能是不斷流胎死的。


    藍棠是第一次恨自己的眼睛為什麽能看的這麽清楚,清楚到還原翠生前遭受的種種折磨。


    她把翠的骨頭碾碎,融入河水中,看著粉末在河水流淌,似乎能感受到翠在她的血液裏分享她的痛苦。


    很治愈的感覺。


    藍棠想。


    曾經的地方變成了一個叫大燕國的國家的京城,盛京。


    藍棠再次遇到了翠,這一次她叫崔玉。


    她的爹是一個擺設,她的娘早已經在後宅的鬥爭中死去,慶幸的是她有三個對她好的姐姐,才讓她沒有在幼年死在無人在意的角落。


    這一世的翠活的依舊很慘,在翠快要砸在石頭上死去的時候。


    藍棠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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