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


    天台。


    雨水打濕了地麵,但林一、慧海、蘇玄三人所在位置卻幹燥如初。


    縱兒取出了一把沒有傘紙,隻有手柄的雨傘。


    識別著眾人的站位,在上空描摹出光暈,生成了無形的屏障,隔絕了雨水。


    從林一的視角望過去,


    是阿箝優美的弧頸,


    和張楚深深不屑的微笑。


    他最後的時刻,又想到了什麽?


    沒有答案。


    但可以肯定是,他是滅頂的深淵,是狂噬的漩渦。


    一旦卷入,永不能自拔……


    ……


    雨漸漸停了。


    “各位看完了,就請迴吧,師弟的屍首,我來處理就好。”


    蘇玄閉著眼睛,沒有表情。


    張楚身死,並非是林一和慧海預設的結果。


    但從某個角度上來說,危機也得以解除,


    二人也沒再多留,分別帶著自己的球娘離去了。


    等林一和慧海走遠後,


    縱兒湊到了蘇玄跟前,匯報道:


    “主人,內失手了,沒有抓到阿橫!”


    蘇玄閉著的雙眼,陡然睜開。


    內是他的心腹球娘,擁有鬼穀流的【內楗】。


    主打一個對敵人造成魅惑,蠱惑心智,以及種下難以拔除的心魔,讓對方日夜想念。


    雖然控製效果比起【飛箝】間接了不少,但幾乎從未失手過……


    縱兒清楚主人的疑惑,解釋道:


    “內說她甚至都沒來得及發動【內楗】,阿橫就在瞬間消失了!”


    蘇玄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看著師弟的遺體,神色複雜。


    ……


    迴足跡基地的夜路上。


    林一、若離、千夏三人並排走著,沉默無言。


    剛剛目睹的一切,讓他們的心中格外震撼。


    若離和千夏不自覺的靠近林一,一人抓著一隻他的袖子。


    “沒想到最後會是這樣!”千夏長歎一口氣,


    “這麽看來,master大哥人還蠻不錯的嘛!”


    林一當然是狠狠賞了千夏一個板栗:


    “要和張楚對比,你才能發現master的好啊?”


    “你不會覺得這麽說,我會很高興吧?”


    在千夏撅著小嘴,吃痛碎碎念的時候,


    若離也看向林一,表情認真:


    “所以我從一開始,就覺得master真的是世界上最好的master!真的是發自內心說的!”


    若離的誇讚讓林一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捂著腦袋的千夏,暗暗吐槽了一句“雙標”!


    “嗯? 這麽大聲?千夏還是不懂暗暗吐槽是什麽意思啊!”


    林一轉過頭來,千夏慌忙求饒。


    這時,若離美目中電子流光閃爍,收到了軒曳發來的消息:


    “master,她們找到阿橫了!現在人在基地!”


    “哦?那抓緊了,趕緊迴去看看!”


    在張楚瘋掉的那一刻,林一就立刻安排軒曳和禦瓷,去找阿橫,談一筆買賣。


    因為用過了【合縱】,所以他十分清楚那巨大的威能。


    如果說還有什麽能打敗蘇玄的話,那也隻有【連橫】了……


    ……


    足跡基地。


    林一帶著若離千夏,一路狂奔,衝進了大門。


    但眼前的情況和他想的出入很大啊……


    他原本以為,禦瓷和軒曳會巧用話術,邀請阿橫來到足跡基地,耐心等待。


    但她們倆直接打暈了阿橫,丟到了麻袋裏,一路背了迴來……


    此刻,阿橫仍然昏迷不醒的躺在沙發上,隨著綾鳶的治療,頭上鼓起的大包終於慢慢消退了下去。


    “這……我記得好像給你們說的,大概好像應該是……請阿橫過來談生意吧?”


    林一不確定的問向軒曳和禦瓷。


    軒曳肯定的點了點頭:


    “對啊,是請啊!我爸爸都是這麽請人談生意的!”


    林一汗顏,黑道千金果然和他這種普通人對“請”的認知是不一樣的啊……


    不久後,阿橫慢慢蘇醒。


    她坐起身來,盯著人群中的林一,語氣頗為不滿:


    “林一先生,你確實是可敬的對手,但這麽做事,恐怕有失風度吧!”


    阿橫一上來就興師問罪,談判已然要陷入不利了啊……


    不過好在,林一已經規劃好了接下來的話術。


    核心就是威逼利誘。


    秉持的原則就是嚇唬小女孩。


    最後,化身人生導師,狠狠地溫暖她。


    林一輕咳一聲,盯著對方:


    “首先告訴你一個消息:你的主人張楚死了!”


    “我親眼所見,絕對做不了假!”


    阿橫聽完,眸中先是湧現出強烈的難以置信。


    但當她看向遠處表情認真,不像作假的若離和千夏。


    迴頭又對上了林一那萬分篤定的眼神,聽完對方向她講述的每一個細節。


    方才相信。


    “唿~”


    阿橫如釋重負的換了一口氣,麵容終於鬆弛了下來。


    張楚對她來說,是無盡的夢魘。


    她想過很多次逃走,但沒想到,對方竟然會先死掉。


    “但你千萬不能高興太早,你的處境很危險!”林一話鋒一轉,湊到阿橫跟前,表情凝重。


    “危險?”


    阿橫被林一這麽煞有其事的動作,震了一下。


    “嗯,張楚死了,你就是無主的球娘了!”


    “對啊,我自由了,有什麽危險的?要是還跟著張楚,那才危險!”


    林一搖搖頭,認真解釋:


    “不,阿橫你不一樣!匹夫無罪,而你卻懷有【連橫】!”


    “蘇玄絕不會放過你的!”


    阿橫不屑迴應:


    “蘇玄師伯都有【合縱】了,沒必要難為我啊!”


    “你該不會不知道,【連橫】和【合縱】不能同時在球場上使用吧?”


    林一點點頭,臉上的表情又認真了幾分:


    “對,就是你說的這個原因!正因為你對他的用處沒那麽大,但偏偏,對其他人的用處又很大!”


    “所以,你才危險!”


    “雖然這麽說很不禮貌,但你在蘇玄眼裏,就是一件自己用不用都行,但絕對不能落到別人手裏的武器!”


    見阿橫沉默不語,若有所思。


    林一接著添柴,接著燒火。


    “好一點的情況,是你被蘇玄按在替補席,無法上場!”


    “次一點的情況,是你被蘇玄囚禁起來,永不見天日!”


    “再壞一點的情況,蘇玄未嚐不會殺了你,在我對你們縱橫社的認知裏,他未嚐就做不出這樣的事!”


    “一棵樹上,永遠不會結出兩種果子!”


    “當然,這些都是我的猜測,不一定準確。”


    阿橫臉色已經開始發白,手指已經開始不安的揪著頭發。


    林一瞥在眼裏,知道最後的攻勢要到了!


    他伸出雙手,攀住阿橫的香肩,用充滿光芒的眼神看著對方,一字一字道:


    “其實拋去這些推測的危險不說,我更希望的,是你能夠自己選擇!”


    “自己選擇?”阿橫不解問道。


    “嗯,”林一點了點頭,眼神殷切,


    “張楚的死,換來了你來之不易的自由,你不應該再次受製於人!”


    “你是擁有自由意誌的,你可以選擇你未來的master,你未來的生活!”


    “這是誰也不能剝奪的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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