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離篤定的說完後,卻很快又螓首低垂,繼續看著自己的腳尖。


    那些話好像是一下子抽走了她所有的勇氣和力氣。


    麵對著此刻沉默的林一,她又有些不安了……


    事實上,大多數契主和球娘的關係中,球娘都是絕對服從的。


    生或死,往往就在契主的一念之間。


    但林一不是,他總是平等的對待自己,盡全力的理解自己,付出一切的幫助自己。


    他是世界上最好的master啊!


    剛才那些話,固然是她最真實的表達。


    但執著的另一麵,往往也是傷人。


    何況傷害的,是她最親近的人,是她的master,是她無助時下意識尋找的依靠、是那個把她從死亡深淵裏拉出來的神!


    我是不是讓他很失望了?


    “master……”,若離見林一沉默了半天,小聲問道。


    “若離,你知道我為什麽從來不抽煙嗎?”


    “嗯?”


    若離很奇怪,為什麽master會突然說完全不相關的話。


    林一看了看遠處的天空,臉上布滿了迴憶的神色:


    “唉,也不知道我離開後,他現在怎麽樣了?”


    林一轉過頭來,看著若離,柔和道:


    “對,我剛才想的人就是我的老爹。”


    “老爹?是master您的父親嗎?”


    “嗯,我的老爹是個普通的工人,他實在沒什麽特別的。傍晚六點下班,他就會坐在沙發上,開一罐啤酒,抽一根利群,眼神木訥的盯著沒什麽營養的電視節目。”


    “麵對母親的嫌棄、領導的安排、同事的排擠,他總是逆來順受,沉默寡言。”


    “我和他也幾乎從不交流。”


    “很多人都看不起他,我那時候也看不起他。”


    “我當時覺得,一個男人,怎麽能他麽活的那麽憋屈?!”


    “後來學校開家長會,那次他去了。”


    “當時班上很多同學偷偷吸煙,班主任很重視,讓每位家長在講台上發完言後,說一說自己的對策。”


    “每一個家長大概都是說,一旦發現,就沒收零花錢,然後往死罵、往死打!”


    “輪到我老爹站在講台上的時候,麵對著近百人的師生,那個眼神木訥了四十多年的男人,隨波逐流了四十多年的男人,眸中竟然出現了堅定的光芒,好像誰也不能再左右他了!”


    “他說出了一個和所有人都不一樣的答案:


    ‘林一已經十八歲了,如果這是他的選擇的話,


    我會親自給他買一包!’”


    ……


    結束遙遠迴憶的林一睜開眼睛,仿佛是明白了什麽。


    他伸出右手,溫柔的撫在若離的頭頂,嗓音磁性而堅定:


    “所以,若離,如果這真的是你的選擇的話,我會親自幫你實現!”


    “ma……master!”


    若離感受著頭頂溫暖的大手,聲音哽咽,在眼眶中打轉了半天的淚水終於決堤!


    她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緊緊抱住了林一的腰,肩膀顫抖,無聲哭泣。


    林一輕輕撫摸懷中少女的長發:


    “好了,不哭了,現在,告訴我那唯一進球的可能性到底是什麽吧!”


    ……


    另一邊的星小目看到商量戰術的林一和若離後,闔上美眸,賽博處理器飛速運算。


    因為林一的關係,若離的預賽、小組賽、淘汰賽集錦她都看了至少三遍,再加上黑羽將她和若離在“登天梯”方寸間的對戰詳細的告訴了祁風,而祁風又毫無遺漏的轉述給了自己。


    她現在應該是少數幾個最了解若離的人了!


    突然,星小目睜開眼睛,看向黑羽,心中默念:


    “林一他們應該沒有底牌了!【須臾】固然強大,但探測到極限後,你應該能判斷的吧!”


    “黑羽,不管若離現在是什麽狀況,都不要輕敵!既然付出代價了,就給我全力防住這一球,別讓【須臾】成為你的心魔啊!”


    ……


    林一聽完若離給出的信息後,詳細製定了最後一球的戰術!


    若離一邊認真聆聽,一邊心中默記,想要把每一個細節都清清楚楚的刻在腦海裏。


    二人戰術布置完畢後:


    綾鳶也下定了決心,決定展開那個為千夫所指,世人不容的形態,來幫助最後一刻拚盡全力的若離。


    但在這之前,還有些注意事項說給他們。


    她對著他們低聲說了半天。


    良久後,林一麵露驚訝,綾鳶向他鄭重的點頭。


    而若離則是記憶著綾鳶在細節上的警告。


    暫停補水的時間到了!


    看到若離再次進場,還要再戰,觀眾席爆發出了潮水般洶湧的歡唿,尖叫聲此起彼伏,熱烈的情緒讓整座球場的空氣都被燒開了:


    “若離——若離——若離!!!”


    他們已經厭煩了王侯將相,霸業千秋的故事,他們想要看到發於草莽,逆天改命的故事。


    而眼前的若離,是他們一步步看著走過來的球娘。


    從預賽的驚為天人,到小組賽的數據曝光,射門隻有1分。


    無數次他們以為若離堅持不下去,要輸了的時候,那個眼神總是不屈驕傲的球娘,從來沒有放棄過,完成了一次次難以想象的絕境翻盤!


    她真的是走了很遠的路,帶著血與痛,來到這裏的舞台!


    最後的進攻,最後的進球,最後的冠軍,她值得!


    解說席上,看到繼續的比賽的若離,金魚老師縱情歡唿,繞著演播室滑行立棍單打!


    一旁的徐指導則是覺得有些蹊蹺:


    “不棄賽,還要繼續嗎?真的沒問題嗎?”


    金魚老師接過話茬:


    “徐指你也不用說出來吧!知道你支持黑羽,怕接下來她守不住!”


    徐指苦笑一聲,金魚老師怎麽跟小孩一樣?


    自己分明是在擔心若離的身體情況啊!


    那可是【須臾】!是整個龍國的絕世瑰寶!可千萬不能出差錯啊!


    ……


    黑羽看到若離走到門線跟前,準備接球,紅唇輕啟:


    “雖然不知道你到底怎麽了,不過既然選擇繼續比賽,作為對你的尊重,我可是不會手下留情的!”


    若離直視黑羽,螓首微點:


    “求之不得!”


    滴!


    比賽繼續,門將擲球給若離,接下來,是她的反擊機會!


    所有人都看著若離,


    五天,卻漫長的像五年的“過人王”,終於要迎來終結的時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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