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後,萬辰依舊忘不了那時的場景。


    柔弱地像是清晨葉尖露珠,隻要輕輕一碰就會碎掉的小姑娘,單薄地好似一朵雲一般,卻用無比堅毅的目光看著自己。


    她說,我帶你走。


    語氣是他從未聽過的堅定。


    萬辰突然發現自己好像一直沒有看透蘇煙。


    她是年紀很小,很天真,很純善,可她不是一個隻會躲在男人懷裏哭泣的菟絲花,她有著一顆強大的內心,一顆哪怕遇到艱難險阻,猶豫著,彷徨著,也會一直走下去的心。


    “阿煙,放我下來吧。”萬辰心中五味雜陳,蘇煙那麽小個個子,竟然將他背在了身上,他的腳還拖在地上,小姑娘憋著勁兒,一步一步地艱難走著。


    “不要,沒有多少路的,我們很快就能下山的。”木琬搖搖頭。


    但萬辰知道她是在故作輕鬆,不說下山還要這麽長的一段路,等到下了山以後呢?難道依舊這樣一步一步地將他背到醫院去?


    他在對將自己和蘇煙所有的東西都放在背包裏無比後悔,如果有手機,他就可以求救讓人來救他們了。


    “不行,阿煙,聽我的。把我放下來,你自己先下山,然後再找人來救我。”萬辰掙紮地從木琬背上離開。


    “你一個人在這裏太危險了,山間氣溫又低,你凍死了怎麽辦?!”木琬衝他大喊,眼淚止不住地留下來,“萬辰,我以前什麽都聽你的,這次你必須聽我一次。”


    衣衫淩亂的小姑娘定定地看著他,拳頭握地緊緊地,似乎隻要他說一個不字就會強行將他打暈,然後再一個人背他迴去。


    “阿煙,我是為你好。”萬辰艱難地靠在樹上,讓自己不至於倒在地上,“你這樣背我,遲早就脫力的,到時候你也會被困在這裏。”


    “你要相信我,萬辰。我是年輕,可是我並不無知,我有自己的判斷,我知道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


    木琬與他對視,突然笑了起來,“你知道嗎?我是一個很有計劃的人,從出生到現在,我的人生被我安排地明明白白。我知道我的能力有多大,所以我一直抱著好好學習,將來找個好工作的想法。”


    “可是這個時候你出現了,你成了我的計劃之外,我們年齡差了十幾歲,家境懸殊,品味不同,可是我還是義無反顧地和你在一起了……哪怕,我覺得自己很自不量力。”


    木琬最後一句話很小聲,像是自言自語一般,輕飄飄地似乎沒有什麽重量,卻在萬辰的心上重重地敲了一下。


    萬辰想起木琬在酒吧買醉的那一晚,小姑娘說,她知道他並不喜歡自己,她能看夠地出來。


    小姑娘一直很聰明,她比誰都看地清楚,隻是哪怕知道,也依舊願意飛蛾撲火一般在火焰裏追求虛無縹緲的希望。


    萬辰一直以為自己將所有事情掌控地很好,他的經驗,他的經曆,這些讓他一直將自己喝小姑娘放在高低的地位上。


    他將蘇煙看作勢在必得的獵物,但這獵物卻告訴他,她早就知道,卻情願陪他玩一場。


    我到底做的對嗎?


    為了孩子接近蘇煙,將她看作一個生育的工具。


    萬辰按住自己跳的異常快的心髒,有些不知所措。


    他下意識地迴避木琬的視線,那視線太過熾熱,幾乎要將他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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