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琬一手抱住箜篌,另一隻手就往靳舜腰側探去。


    靳舜不防,被她在腰際抓弄,又癢又想笑,抓住那隻作亂的手就連忙求饒,“公主饒了本王吧。”


    “放過你了。”木琬嗔了他一眼,“再打斷本宮,本宮就打你。”


    說完,朝著他揮了揮自己的拳頭。


    “好。”靳舜忍笑,也不再繼續逗弄了,他轉移話題,“公主還會彈箜篌?”


    “自然。”木琬挺了挺背,看起來頗有些大家風範,“是時候展現本宮真正的技術了。”


    靳舜隻當她裝模作樣,還打算鼓勵木琬幾句,卻不想木琬剛一開口,他驚豔地唿吸都放緩了,好似這樣都會打擾唱歌彈奏的女子。


    木琬微微歪著小腦袋,芊芊素指劃過,在篌弦上蕩起一陣波瀾。弦聲清亮、浮泛、飄忽,她開始緩緩唱出歌詞:


    “恰似黑夜獨行忽逢灼火炬明”


    “彌散流光化作眼底微螢”


    “是你姍姍踏月攪亂一池星”


    “冬別冰解,掀起漣漪”


    ……


    這是盛雨寒在閨中所做的詞,木琬在上麵做出了些許改編。


    這詞是原主結發及笄時所做,寫滿了一個青春少女對於愛情懵懂的向往,少女懷春,再是正常不過,盛雨寒雖未嚐過愛情,卻覺得愛情該是溫暖柔和的,不熾熱,卻讓人心安。


    木琬的嗓音很是空靈純淨,她哼唱的旋律清新古樸,帶著寧靜恬淡的氣息,像是將人帶到了畫中的煙雨朦朧,唱法上融合了現代流行歌曲自在隨意的特點,十分具有感染力,將少女那種懵懵懂懂的天真無邪詮釋地淋漓盡致。


    這樣的歌,讓靳舜無疑耳目一新,拋卻了五音“宮商角羽徵”,木琬的歌十分隨意,好似隻是興起時的哼唱,沒有固定的模式,婉約清麗,卻精妙入神。


    靳舜看著盤腿跪坐跪坐的女子,她雙眼很是愜意地閉著,眉眼之間盡是自在,她的手在篌弦上隨意撥弄著,看似隻是胡亂挑弄,但是曲調卻那般悠揚。


    莫名地,他這般純淨的嗓音帶入她所描述的場景,星月旖旎,銀河璀璨,女子撲在戀人的懷裏撒嬌,這一刻便是永恆。


    靳舜的嘴角淡淡地牽起一絲弧度,幹淨到隻有滿目星辰的表白,不染世俗一絲塵埃,也隻有她這般純真良善的女子才會有這此想法吧。


    隨著木琬的歌唱,煙花一束束地在夜空綻放,像是為她伴奏作鼓,也用最絢爛的色彩為她作襯。


    從靳舜的角度看去,她身後是霸占整個天空的絢爛焰火,而她閉眼彈奏,不與煙花星辰爭豔,紅裙為夜添上濃烈的色彩,讓人覺得這四季繁華錦繡在她麵前也失去了魅力。


    “靳舜。”一曲奏畢,木琬睜眼,睫毛在空中劃過美好的弧度,滿天煙火燭光落在她眼裏,她望向靳舜時,像是將宇宙銀河送予他。


    “你贈我漫空孔明螢火,我迴你滿天璀璨煙火。”她紅唇輕啟,“生辰快樂。”


    靳舜的心此時狠狠被撞擊了一下,他所有的外殼偽裝在此刻崩潰瓦解,他向來不是一個溫柔的人,反而偏執透頂,認定的人,此生此世,哪怕拖著她去死,這一生一世,也休想逃離他。


    “雨寒,別離開我。”他怕控製不住自己的占有欲嚇到她,唇與她隻是一觸即離。


    “嫁給我好嗎?”


    他的眼裏帶著前所未有的認真,像是與她簽訂契約,目光死死地將她纏繞住。


    “好。”木琬輕笑。


    靳舜開心地抱住她,木琬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


    “太好了,太好了,本王答應你,十裏紅妝為聘,一生一世為諾,定要讓你成為這東寰最幸福的新娘……”


    他激動地喃喃自語,表現出很少有的少年人的衝撞魯莽,卻青澀地格外真摯。


    “嗯。”木琬答應他,在靳舜看不見的角落,那雙眼底冰冷漠然,不帶有絲毫感情。


    遠處,煙火燦爛輝煌,但光亮隻有刹那,便湮滅成灰,消失在夜空中,連殘渣都不剩。


    從頭到尾,入局的都隻有他一人罷了。


    ……


    在東寰,孔明燈總是帶著無數戀人的思念與祝福,互相愛慕的情侶總是在朦朧的月色下,放飛一隻不知道飄向何方的孔明燈,將如癡如醉般的繾綣愛念告訴上蒼。


    木琬知道靳舜賦予給那滿天孔明燈的憧憬希望,所以她用煙火將孔明燈炸破,讓它們一隻隻地落下。


    她的餘光中,湖麵上孔明燈的殘骸隨波飄零,孤苦無依。


    木琬很會拿捏男人的心思,攻略靳舜,自然不能隻靠一味的付出或者接受。


    男人都是有劣根性的,上趕著倒貼的人往往不受重視,原主對靳舜這麽好,最後還不是等到了一紙退婚書,未婚夫另娶他人。


    對於木琬來說,讓靳舜動心不難,盛雨寒的條件擺在這裏,靳舜又不是瞎子,怎麽會一點心動都沒有?但難的是如何讓靳舜不要變心。


    靳舜地位尊貴,形貌昳麗,愛慕者不知凡幾,所以木琬最初隻能以退為進,在這段感情中充當弱勢的那一方,等著靳舜為她不斷付出,並在付出中認清自己的心意。


    這個過程就像是放風箏,木琬是拽著那根線的人,她隻需要在適當的時候拉扯一下,不要讓自己的獵物跑偏方向,其餘的順其自然就好。


    放線隻是第一步,在男人心意逐漸確立的過程中,突然的驚喜可以使這段關係突飛猛進。


    木琬準備這一場煙火的賀禮,這種宣告式的迴應能夠靳舜產生一種錯覺,即,木琬亦是喜歡這他的。


    雙向奔赴的愛情,有什麽比這更讓人欣喜的呢?你愛的人正好也愛著你,世間歡喜千萬,它一定在此中。


    木琬很清楚,一味的退縮逃脫最終隻會催生出疲憊,人的激|情有限,消磨蹉跎後是真的會變淡的。像靳舜這般薄情之人,這段時間隻會比常人更加地短。


    在這個時候,適當的獎勵就顯得尤為重要。


    係統問過木琬,獎勵是什麽意思?


    木琬告訴它,你見過馴狗嗎?在狗將目標完成地很好時,馴養員都會給它一塊骨頭,這會讓狗更加順從聽話。


    而這場婚禮,就是木琬給靳舜的骨頭。


    靳舜現目前還是很聽話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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