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狂沙城已經許久沒有多出除了他,還有第二位裁決人的出現。


    “你是誰?”


    淮虞麵有舒緩,不過心頭仍有疑慮,境界高的裁決中人,除了隱房那十二位未曾見過外,淮虞在離開京都之時大部分都已經略見過一二,這人難道是近幾年突破的裁決院中人?


    “我是陛下親任的裁決副院藍庚。”


    藍庚一步從石墩走下,腰間令牌被他解開,丟在淮虞手上。


    淮虞望著金色的令牌上麵刻著筆力蒼勁的裁字,與他不同的是這枚令牌的左側多雕畫了一條蒼龍,蒼龍張嘴欲吞吐日月。


    “沒想到王副院長剛死,陛下便如此迫不及待的找來了第三位副院,足以看出陛下對於這武林的管控之心甚強。”


    淮虞低頭望著這枚令牌,語氣悠悠說道。


    藍庚心中卻也已經篤定了一些事情,時過境遷,這世間已經沒有多少人能對他藍庚這名字起太大的波瀾。


    “國不可一日無君,院不可一日無首,陛下自然不會令副院一職空著。”


    淮虞聽到藍庚這句話忽然笑了起來,笑著笑著然後抬頭看著藍庚,眼神冰冷。


    “亞老前輩德高望重,他作為裁決院長,我自然沒有什麽意見。孟前輩武藝超群,曾登過九州榜首,列入龍鳳,他作為亞老前輩之下的副院,我自然心服口服,王副院長雖武藝不及孟前輩,但也稱得上計謀無雙,而你又是什麽貨色?”


    藍庚聽到淮虞這番話,不怒不急,麵有輕笑,下顎微抬,俯視著淮虞,一句未言。


    兩人就這樣對望著,詭異的氛圍開始在這間院落之中彌漫,寂靜無聲。


    風穿過小巷,穿過院落,本來去無聲,卻不知從何刮動了一塊碎石,碎石輕滾。


    一拳已經印在了藍庚的麵前。


    藍庚不慌不忙腳尖數點幾下,身形不斷後退,但這一拳的威勢隨著藍庚的後退變得越來越強。


    “有趣。”


    藍庚不知何時手上已經多了一柄普通的長劍,長劍蒙灰,看樣子已經許久未被人用過了。藍庚不再後退,手腕翻轉,劍光流轉,灰塵盡散,這長劍劍刃的劍光才略有像一柄兵器的樣子。


    淮虞眯著眼,不是藍庚的動作有多精妙,而是那散開的灰塵似有意卻無意的剛好濺在他的眼眸處,令他的視線出現了刹那間的失神,緊接著便是劍刃透過陽光反射的劍光令淮虞不由得先眯上了眼,陽光略有刺眼。拳轟到了一個堅硬的物體上,淮虞感覺到了,這不是人的身體,是他院落的高牆。


    藍庚人不見了,被淮虞用拳勢鎖定住的藍庚,就憑空的消失在他的眼前,沒有任何征兆。


    “你既然不是純粹武夫,倒也不必用純粹武夫的法子來對付我,既然我為裁決副院,自然還是有些本領傍身。”


    聲音在淮虞的身後響起,淮虞緩緩迴過頭,藍庚正站在他平日不練的武器架上,手指輕扶過這些刀槍棍棒,斧鉞鉤叉等武器微微出神。


    “你又怎知我不是純粹武夫?莫不是藍大人的本領就是天機穀所謂的讀心術?”


    淮虞譏諷說道,收拳垂立,完全不理背後被他一拳轟裂開來的高牆。


    “這刀槍棍棒斧鉞鉤叉等武器架上的十八般兵器,看起來都許久未用,可有一樣兵器它四周的灰塵卻比其他處少上許多。”


    藍庚單手一提,便將武器架中的長槍提出,順手還挑了幾下槍身,抖出一些灰塵,丟給淮虞。


    長槍摔落在地,叮當一聲。


    淮虞並沒有伸手接過這柄紅纓長槍,任由它摔在地上,對著藍庚道:“若藍大人這樣分析,那我豈不是一個刀客,您瞧那擺長刀的架子處,四周灰塵是否更少?而且它刀柄上可是一點灰塵都沒有,刀身清透。”


    “你不覺得你出拳的姿勢有點別扭嗎?不對,你已經知道你的姿勢不對,所以你出拳才會這麽突兀,用身法掩飾姿勢。”


    藍庚忽然就來到了淮虞身前,他的右手扶著承影劍柄,就這樣直勾勾望著剛才愣神片刻的淮虞,似乎想從他的眼眸中看出什麽一樣。


    “而且你昨晚並不在院中。”


    淮虞右手負在身後,手指倏抓輕握。


    “不用緊張,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麽不將實情告訴將軍城主府的那位老夫人,但想必你也是有你自己的顧忌。”


    藍庚右手鬆開,拍了拍淮虞的肩膀,臉上露出和善的表情。


    “陛下看人的眼光還是一如既往的準,怪不得藍大人當得這裁決副院,而我隻能在這冀州偏居一隅之地了卻殘生。”


    淮虞服氣的歎了口氣,將手上的那枚蒼龍令牌丟還給了藍庚,雖沒有與這個藍庚親自交手,但淮虞覺得自己對上這個藍庚應是沒有多大機會會贏。眨眼之間便能看出姿勢問題,同時還能注意到周遭的環境,說明剛才那一拳這個藍庚是能躲的,但是他沒有,任由拳勢一往無前逐漸擴大,隻是他為什麽最後才躲?淮虞心中還是殘留著一絲疑慮。


    世間最好騙的不是蠢人,而是聰明人。


    聰明反被聰明誤。


    藍庚以目前的狀態自然是打不贏淮虞,任何能被裁決分配至九州各地的裁決中人至少都是一流高手,這樣才能一人鎮守一城。淮虞是個聰明人,自然是不會做無謂的事,藍庚明白這一點,於是他便用他的眼睛來觀察四周的一切,他看見昏暗房間內淩亂的場景,僅燃燒一半的蠟燭,隨手掛在衣架上皺巴巴的衣服,還有紅色的一抹影子,隨後他便看到了院落上的武器架,架上的灰塵,還有兵器的擺放,刀槍棍棒,斧鉞鉤叉,但有一排武器架上槍卻獨排首位,至於灰塵緣故,不過藍庚隨口編的一個理由,風大時武器架上的灰塵也會變少。


    至於藍庚為什麽能一瞬間能看到這麽多東西,是因為在他下來時心中便有了許多種如何與淮虞麵對的準備,自然也會對周圍的環境早就觀測好了一切,藍庚活了這麽久,雖然大部分時間是在牢獄之中渡過,但是有備無患這個道理藍庚還是明白的。


    但普通人又何來藍庚的果斷與膽量,僅憑一點猜測便斷定事情的全貌,這也是尋常人所做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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