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道疑問同時出自在賈甲與吳顏容口中。


    風羽撓撓頭,他已經將李河的這個習慣學慣了,一臉驚訝的看向吳顏容。


    “吳小姐你也知道我?”


    賈甲認識他不奇怪,畢竟今天清晨還一起交過手,至於吳顏容,風羽可是記得從未見過麵。


    由於風羽與洛悟笙相識,吳顏容倒是十分尊敬的說道:“少俠有所不知,家父帶您來梅花苑時,我透過窗牖看過您一眼。”


    “哦哦。”風羽點了點頭。


    “這位前輩是?”吳顏容接著小心翼翼指著洛悟笙小聲問道。


    “洛……”洛悟笙攔住想說話的風羽,開口接話,“洛羽。”


    “原來是洛前輩。”吳顏容對洛悟笙施禮道,然後便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


    洛悟笙不說話,吳顏容自然也不會說話,吳顏容不說話,賈甲也不敢多講什麽,至於風羽則是在等他們說話。


    一時間,剛才還熱鬧非凡的房間,瞬間寂靜無聲。


    還好賈甲身上還在滴落的血液解了圍。


    “不如你們先去找一下大夫替賈甲包紮一下傷口,另外順便找一下吳知府,或許還能抓到那人?”風羽小聲提醒道。


    吳顏容這才恍然大悟,急忙起身出去欲找人,但又看見賈甲這個樣子有些不放心。


    “有洛前輩在和小少俠在,我又會出什麽問題呢?”賈甲笑著說道。


    吳顏容這才放下心,出了房門。


    “賈甲大哥,你喜歡吳小姐嗎?”吳顏容走後沒多久,風羽心中又多一些問題,朝著賈甲問道。


    賈甲看著一臉認真的風羽樣子,又看著神遊天外的洛悟笙前輩,知道是躲不過去了。


    賈甲爬靠在梳妝台架上,捂住傷口,思考了一會,“應該,可能,或許,是喜歡吧。”


    “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哪來這麽多不確定!”風羽還以為賈甲是在敷衍自己,有些不太高興。


    “我……”賈甲歪著頭頓了一下,蒼白的臉色輕道,“我也不太清楚我到底喜不喜歡她。她有時愛胡鬧,就像她說我是采花大盜,將我的通緝令張貼全城,我覺得怒不可遏,但一想起是她做的,隻得無奈歎了口氣。”


    說到這裏,賈甲揚起頭苦笑一聲,“可說到底無論她做什麽,我終究對她還是討厭不起來。”


    “那就是喜歡她咯?”風羽瞪大了眼睛,裏麵充滿了欲探究各種八卦的氣味。


    賈甲搖搖頭不確定地說道,“也說不上,我跟她也沒有見過幾麵,說上幾句話。怎麽就可能一兩麵,三言兩語之間就已經喜歡了呢?”


    風羽有些喪氣,又接著問道:“那吳小姐喜歡你嗎?”


    賈甲這迴肯定的搖搖頭,“她不喜歡我。”


    “那你怎麽這麽肯定呢?”風羽不接問道。


    “吳小姐她隻是在深閨裏待久了,無論出現什麽樣的人在她的生活裏,她都會覺得新奇,會去探究這個人,但是她一定不會喜歡這個人。”賈甲堅定的說道。


    “這是她的想法嗎?”洛悟笙忽然問道。


    賈甲突然有點受寵若驚,看起來世外高人模樣的洛前輩,怎麽還會對這種事感興趣。


    “應該是她的想法。”賈甲認真的迴答道。


    “你問過她嗎?”洛悟笙又問道。


    “沒有,但……”賈甲搖搖頭,還想辯解什麽。


    “你沒問過她,又怎知她對你的感受?”洛悟笙說道。


    “但是……”


    “沒有什麽但是,”洛悟笙打斷了賈甲,“與其猜,不如問,千萬種想法,不如問來一種想法。你非她,安知她不喜歡你?”


    “可……”


    “可萬一她不喜歡你呢?”洛悟笙仿佛一眼看透賈甲內心裏的想法,“那你便一心修劍,我聽聞劍有多情劍,又有無情劍,而你這種半修劍來半思緣的劍,我尋遊世間罕見。”


    賈甲沉默不語。


    “但她萬一喜歡你呢?”洛悟笙接著說道,“情絲斷或不斷,那便在你的心中。當行則行,當止則止,不問不知,自問自知。有些時候你除了問自己,還需要問他人。”


    “洛前輩,您是不是又用了佛門吼功?你看賈甲大哥的臉色更加蒼白了。”風羽小聲說道,的確賈甲的臉色越來的蒼白沉默。


    風羽這番話自然隻是說著玩,想要活躍氣氛,奈何其他兩人並沒有這種意味。


    “我明白了。”賈甲沉默許久說道。


    “甚好。”洛悟笙說完這兩字後,風羽眼前藍光一閃,洛悟笙便已經消失不見,唯有耳邊還迴蕩著洛悟笙的話。


    “你的輕功不錯,若按照瑾國境界來分,自是上品,一流之間。但你太過拘泥於形,而輕功最高的奧義卻是不拘泥於形,萬物皆有形,可風卻無形,來無影去無蹤,好好想一下你的輕功秘訣,希望以後見到你,可不要我再等你。”


    風羽正在仔細品味洛悟笙所說的話時,房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小少俠,那位大俠呢?”吳知府一眼就看到滿是血跡的地麵和賈甲,同時眉間不著痕跡微皺又鬆開,握住風羽的手問道。


    “他走了。”風羽指了指房頂,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已經順著缺口的房頂照下來。


    天亮了。


    “你們幾個趕緊把這裏打掃幹淨,另外把這個人也帶去療傷。”吳知府指揮著身後的仆人說道,風羽還看見幾名仆人身上帶著兵器。


    “事情的經過吳小姐跟吳知府你說了嗎?”風羽身上倒是沒多少傷,避開想給他檢查的大夫,朝著吳知府問道。


    吳知府嗬嗬一笑,“都已經了解清楚了,我也向永樂郡主訴說了,城中那些甲衛也撤了迴來,通緝令也撤迴來了。”


    “那吳小姐呢?”風羽朝著吳知府身後看去。


    吳知府卻道:“她受了太大驚嚇,永樂郡主安撫她在,暫時不會過來了。”


    風羽有些不明白,剛才吳小姐出去的時候可沒有見到是受了太大驚嚇的樣子。


    本來還在被人攙扶的賈甲卻忽然有些明白了,他看著吳知府的眼睛道:“我要見顏容。”


    吳知府眉毛微微顫動,嘴角隱約能看到有怒氣在醞釀,但風羽在一旁,吳知府也不好發作。


    “不許。”吳知府揮揮手,示意派人將賈甲帶下去。


    “我是向她告別。”賈甲看著吳知府的眼睛說道,剛才包裹好的傷口又裂開,鮮血瞬間浸濕了繃帶。


    “吳知府……他隻是想告別,沒有多大事吧?”風羽在一旁小聲勸慰道,順便還衝著賈甲眨眨眼。


    “這個樣子怎麽去見人?!”吳知府悶聲說道,看見風羽的樣子又道,“等他換身衣服,清理下血跡再安排他去見。”


    風羽見吳知府終於答應了,這才鬆了口氣,然後開始思考洛悟笙說的事,自己的輕功是上品?一流之間?自己這麽厲害的?但我拘泥於形,又是什麽意思呢?


    風羽在一旁皺眉苦思,吳知府也不好勸風羽上府中一起喝早茶,對於武林中人這種狀態,吳知府自然也有所了解。


    這叫做什麽頓悟,這種機緣可遇不可求,萬一毀了小少俠的機緣可不太好。


    但吳知府還真沒想到,風羽隻是在單純著想著洛悟笙臨走前說的那一番話而已。


    “西司獄求見吳知府和永樂郡主,”一個護衛忽然附在吳知府耳邊輕聲道,“永樂郡主已經先去了。”


    吳知府皺眉看著房間,又指著風羽,對這個護衛道:“清掃好房間,照顧好這個少年。”


    一揮袖就朝著後庭走去。


    天虞府後庭涼亭。


    永樂郡主身穿紅裘,端坐在紅頂涼亭之中,手上端著一杯熱茶,眼神冰冷。


    “你就是這樣替我辦事的?”


    永樂郡主看著跪在地上的西司獄冷冷說道。


    西司獄一言不發。


    永樂郡主看著擺在桌上的金柄長刀與銀色裁蝶令牌,還有一頂吏紗帽,“你以為這樣就能贖罪了?本宮將你辛辛苦苦推到這個位置,你就這樣?”


    西司獄仍舊一言不發。


    永樂郡主突然一腳踹在西司獄臉上,“沒用的東西!”


    “郡主息怒,”遠遠趕過來的吳知府看到這一幕連忙勸道,正準備扶起這個西司獄的時候,眼睛忽然間看到桌上擺放的三樣東西。


    瞬間放下手,立在一旁。


    他一個小知府可管不了那麽多事,有些事他可以知道,但是他卻不能管。


    吳知府一來,永樂郡主的神情變得不那麽冰冷,但是仍是不好看,“你把你做的事告訴吳落。”


    西司獄便從認識楚熏開始說起,最後說到她有可能就是行刺吳知府的兇手時,吳落忽然示意西司獄不要再講。


    “你也無法確定她就是行刺我的人?”吳落反問道。


    “但這件事是洛悟笙告訴我的,所以這件事不可能是假的。”西司獄說道。


    “這個洛悟笙又是誰?”吳落問道。


    “千空門的第一任門主。”


    “那個盜賊層出不窮的門派?他一個盜賊之王的話也能信?”吳落一聽千空門,便有些懷疑道。


    “洛悟笙是一個比較傳奇的人物,他曾與皇兄在京都相談一晚。”永樂郡主在一旁緩緩說道。


    永樂郡主的皇兄是誰?自然是先帝瑾縉皇。


    涉及到先帝,吳知府便不再多言。


    “所以如果是他的話,他沒有必要騙西咼。”


    “但是僅憑一人一言,此事還不可蓋棺定論,不如我先派人去找那名叫楚熏的姑娘。”吳落看著永樂郡主說道。


    “那便隨你,隻是這西咼如何處理?”永樂郡主點了點頭,低頭看著跪在地上的西咼說道。


    “西咼好歹是司獄司的府司獄,掌監察獄囚中事宜,我覺得不如讓西咼戴罪立功,去捉拿楚熏,你看如何?”吳落斟酌語句說道,裁蝶人的身份與府司獄的身份都不是能由吳落一人剝奪的,但如不這樣說的話,看永樂郡主現在的心情,西咼並不會好過。


    陛下雖然不會處置永樂郡主,但是自己這個頂著實職的駙馬,卻卻要受陛下處置。


    畢竟自己可是第一個當知府的駙馬,瑾國可是從來沒有駙馬可以任實職。


    “好,隻不過顏容在我那邊吵的厲害,要不然你把顏容帶到茜兒那邊?”永樂郡主點了點頭後,又說起了關於吳顏容的事。


    吳落卻異常堅決的搖頭,“讓顏容在你那待一會,茜兒的病還沒好,萬一茜兒見到顏容又發病了該如何是好?”


    “要不然……,我去找一下禦醫讓他替茜兒看看?”永樂郡主好心問道。


    “不必,”吳落對於這件事很堅決,“有那位大夫已經夠了。”


    如果風羽在這裏,就會發現永樂郡主對待吳落的態度,說話的語氣跟吳落對風羽所說的事完全相反。


    永樂郡主對於吳落的話反而是一唿百應,也看不出吳落對永樂郡主有什麽敬畏。


    天色已經大亮。


    風羽也從沉思中緩過神來,眼前的房間已經被打掃了一幹二淨,裏麵也擺滿了衝散血腥味的花卉,整個房間充斥著淡淡的清香。


    “誒?阿喂!你是誰?!”風羽看著麵前那張碩大的麵孔,心中一驚,沒想到聽了一晚的你是誰,最後這句話還能從自己口中蹦出來。


    “奴才是天虞府的家仆,受家主的命令在這裏等著小少俠您呢!不知小少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呢?”這張麵孔見風羽受到了驚嚇,連忙後退了幾步,諂笑道。


    風羽拍了拍胸膛,初見到這個臉著實嚇了一跳,不過也不好怪罪什麽,畢竟人陪了自己這麽久。


    風羽伸了伸懶腰,骨頭咯吱咯吱的響,站的時間可有些長了,隨後便是咕嚕咕嚕的聲音。


    那位天虞府的家仆沒有說什麽,而是恍然大悟一拍大腿道:“家主給風羽安排的吃食,奴才倒忘了端上來,奴才可真是該死。”


    說著說著,這位天虞府家仆一邊拍著自己臉一邊朝著後院走去。


    風羽有些尷尬的站在原地,那聲肚子餓的聲音是從他肚子裏傳出來的,昨日奔波一天,的確什麽吃食都沒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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