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想到這裏,風羽還是有些沮喪,他現在沒有在這本遊隱劍法中感覺到任何劍氣,就仿佛之前他在碧潮樓中察覺到這本書中一閃而過的劍氣是錯覺而已。


    “遊隱啊,遊隱啊,你到底是一本怎樣的劍法呢?”風羽側過頭對著這本散落在草坪上的遊隱劍法自說自話道。


    “你怎麽在這?”


    輕柔的聲音在風羽耳畔響起,帶著一絲疑惑與不解。


    風羽連忙將草坪上的遊隱劍法收起,然後連忙站起身,嗬嗬笑著正準備說些什麽,突然一愣。


    一襲素色抹胸襦裙,外穿一件輕紗褂子,皓腕上戴著一隻古樸玉鐲,腰間係著同心結,袖上搭著一條黛色水紗,姣好麵容上浮現一絲疑惑。


    “小姐問你話呢!”


    直到少女身邊的丫鬟出聲嬌喝,風羽才迴過神來,遲疑打招唿道:“玉……小姐。”


    “你怎麽在這?”玉雅再次問道。


    “我剛才從碧潮樓裏出來……”風羽指了指離這座花苑不遠的碧潮樓。


    “哦。”玉雅輕聲應道,沒有再多說什麽。


    玉雅不問,風羽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氣氛一時便有些凝聚,隻有天空中的白雲還在浮動,草地上的青草還在飄揚。


    “你……玉小姐怎麽在這?”風羽打破了略有些尷尬的氣氛。


    玉雅身旁的丫鬟到沒有覺得哪裏不對勁,大聲嬌喝道:“你難道不知道這花苑是小姐常來的嗎?!你是哪所院落的武仆?!”


    丫鬟注意到風羽腰間懸掛地佩劍,便下意識覺得風羽是八院中其中一院的武仆。


    “我?”風羽一愣,然後不確定的說道,“我應該是武試院那邊的……武仆?”


    風羽的語氣有些不確定,沒想到那丫鬟一聽武試院,眼前一亮,“你就是陪小姐從海河州一路走過來的那位少年?看模樣長的還算不錯,隻是不知道武功有幾斤幾兩,配不配的上我家小姐?”


    丫鬟年歲也不高,約莫十一二歲的樣子,老氣橫秋的說話卻顯得十分可愛。


    “紅兒,不要亂說話。”玉雅的聲音依舊輕柔,不過卻隱隱帶著一絲嗔怒。


    不過顯然這位玉府三小姐在府中威信並不高,那位叫做紅兒的丫鬟雖然沒有繼續說話,但眼睛卻依舊瞟著風羽,雙手叉腰表達不滿。


    風羽卻毫不在意笑道,“武功幾斤幾兩沒有多少,不過欺負一個黃毛丫頭,卻還是手到擒來。”風羽晃著手上的發簪。


    紅兒隻覺得這發簪生的眼熟,覺得在哪裏見過,突然眼前的視線被幾縷黑色陰影遮住。


    “你還我發簪!!!”


    紅兒看著自己散落的頭發,張牙舞爪的衝向風羽,試圖搶奪風羽手上的發簪。


    可風羽雖然也隻是個少年郎,但年長紅兒幾歲,又是個男孩子,自然生的高大一些,無論紅兒怎麽蹦,都搶不到風羽手裏高高舉起的發簪。


    “你不還我,我可要叫人了!這可是小姐給我的!”紅兒剛開始還帶著一絲威脅,後麵話語中雖也含著威脅,但其中已經有些抑製不住的哭意。


    說到底也隻是十一二歲的孩子。


    “趙羽,還她吧。”玉雅看著紅兒已經泛紅的眼眶,忍不住輕聲說道。


    玉雅並不知道風羽真實姓名叫什麽,她也以為趙羽就是風羽真實姓名,也是那位梧桐州金陵王的私生子。


    風羽原先並不以為玉雅是在叫自己,後來一愣迴過神來,手中發簪已經被紅兒搶迴去。


    “小姐,你不必求他,看!我把發簪搶迴來了!”紅兒得意的對著自家小姐說道,然後開始整理散落的秀發。


    風羽無奈一笑。


    玉雅輕輕一笑。


    兩人交錯而過。


    ……


    ……


    玉府很大。


    它有多大呢?


    白玉城原本隻有三座城門,東西南三座城門,唯獨沒有北門。


    為何?


    因為有一座山充當白玉城北門。


    但自玉府從水月州遷往中土州白玉城,那座山便不見了,取而代之的卻是玉府。


    那座山裏的湖泊變成了玉府的,那座山裏的石頭變成玉府的磚瓦,那座山裏的花草樹木變成了玉府各個花苑的裝飾,那座山裏的珍稀野獸也成了玉府的府中玩物。


    白玉城多一個玉府,也多了一個北門。


    北門外正站著一位白發蒼蒼的老人,老人身後有一位青色麻衣的仆役,隻是這仆役與其他仆役有些不同,他背上背著一柄寬闊的劍。


    通往北門經過的路人都有意避開老人與他的仆役,這些路人倒不是懼怕那位仆役,而是怕老人胸前繡著的那枚白字。


    眾所周知,白玉城隻有兩家人不能惹,一個是玉府,另一個便是白家。


    “咳咳,何……仆役來這裏幹什麽?”老人還是不太習慣對這位青衣麻衣仆役這般說話,所以在白府中老人都極少跟這位青衣仆役見麵,大部分都是派人安排。


    “本來想看看這座山,卻忽然想起幾十年前這座山就已經被拆除了。”青衣仆役說道。


    老人沒有說話,因為知道這位想說的話應該還在後麵。


    “以前這座山裏住著一個人。”


    幾十年前的人,現在恐怕命不久於世,老人心中想道。


    “這個人是我師父。”


    原來是位大前輩,那想必武功參至造化,想必或許還仍活在世間,老人心中又想道。


    “但是他已經死了。”


    老人心中不再多加揣測和猜想。


    青色麻衣掩蓋不住這名仆役身上出塵的氣息,他的臉上沒有太多的哀傷,隻是有些恍惚。


    “他的武功很好,但仍然無法參透生死,是我,親手殺死了他。”


    老人突然想走,雖然他活得夠久了,但是活得再久一點也並不嫌多。


    但老人終究還是沒走。


    “他活得太痛苦,活得已經不像他自己,所以他央求我殺了他,但殺了自己師父的我,又算是什麽呢?我躲在山裏十五年,沒有想明白這個問題,伊漾以為我在躲她們,其實我隻是在躲自己。”青衣男子長歎一聲,緩緩將背後長劍拔出。


    “在山上我沒有想明白,在山下我也沒有想明白,於是我想找你來想一想。”青衣男子望著這柄劍,劍已生鏽。


    老人一愣,我素來糊塗,找我又能想明白什麽呢?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應該做的事,每個人都有他應該承擔的責任,躲逃終究還是要麵對。”


    劍出百裏,人蹤無。


    老人蒼白的白發與胡須被這股劍氣自起的狂風吹有些散亂,他望著已經消失不見的青衣仆役,或者說那位曾經能撐劍宗宗主百招的劍俠,忽然由衷有些開心。


    雖然老人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


    這些時日他隻是依舊跟往常一樣,做著自己該做的事,指引著仆人丫鬟做他們該做的事,照顧好白家上下一切事物,數十年如一日的這樣堅持做下去。


    有多大能力便承擔多大責任。


    這便是老人一直所貫穿的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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