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較於董卓、李傕之流,曹操的手段就顯得高明多了,他建立宗廟社稷,恢複禮儀製度,至少在表麵上尊敬劉協的。


    於是乎,劉協來到許都以後的第一次百官會議就此召開。


    坐在龍椅上的劉協頭戴冠冕,身著龍袍,略顯興奮地看著滿朝文武齊刷刷站在他麵前,靜穆無言,似乎有種苦盡甘來的錯覺。


    但唯有一樣,劉協看著有些不順,曹操坐在百官之前,長劍配在腰間,百官中有許多人是看曹操眼色行事。


    再看一眼新任光祿勳曹洪,劉協的麵色也是有些發緊,光祿勳是掌管宮殿門戶以及殿中侍衛,麾下屬官有左右仆射、虎賁中郎將,羽林郎等屬官,可以說整個宮殿的安全都握在光祿勳的手上。


    隨後劉協又看向尚書令荀彧,以及站在荀彧身旁的尚書仆射張墨,放眼望去,中朝官員幾乎都是曹操心腹或者親屬擔任,劉協想想就覺得心裏發寒。


    看到劉協的目光掠過,張墨心裏也是微歎,劉協看似風光實則不過是換了一個地方繼續做傀儡,曹操將他的親信以及親戚安排進虎賁中郎,羽林郎之中,可以說是掌控了劉協的身家性命。


    而曹操自身又錄尚書事,屬於兼管尚書台的領導,負責溝通劉協與尚書台,尚書台是劉協統治大漢的決策機構,負責官員的刑獄誅賞大權,實則為大漢最高的權力統治機構,尚書令荀彧實則是曹操的心腹,劉協可以說既無法掌控自身性命安危,也無法決策任何事物。


    張墨看似官職不大,實則卻是朝廷中樞的實權派,因為尚書仆射可以在尚書令不在時代為行使職權,從這裏也可以看出曹操對張墨還是頗為看重地。


    曹操一開口,其餘大臣也紛紛附和,這一次百官會議主要就是商議給曹操這邊麾下的文臣武將加官進爵。


    劉協似乎也有些醒悟過來,他這個皇帝的作用,當即心情也差了許多。


    在一眾官員中,張墨看到瞎了一隻眼的夏侯惇默然躲在角落,在守城時,夏侯惇因為被流矢射中而瞎了一隻眼睛,背地裏很多人都叫他‘盲夏侯’,但是夏侯惇十分不喜歡別人叫他這個稱唿。


    而讓張墨真正關注夏侯惇的是一件他人看起來有些愚蠢的小事,在旱災來臨時,夏侯惇截斷了太壽水,形成了一個池塘,親自擔土,率領士兵種稻耕田,避過了缺糧的危險,百姓皆受益。


    此次夏侯惇也轉任河南尹,曹操也有意想讓夏侯惇先休息一陣,同時掌管洛陽地區。


    也許是感受到張墨的目光注視,夏侯惇把頭一低不與張墨直視。


    在看似和諧的氣氛下,遷都後第一次百官會議就此結束,而張墨則繼續去曹操的府上開第二場會議。


    曹操端坐主位,環視眾人後說道:“宛城張繡,可以取之。”


    眾人皆讚同紛紛,張墨也感受到一股諂媚的氣息在空氣裏彌漫,隨即曹操便拍板決定攻打張繡。


    糧草備足,曹操意氣風發的出征宛縣,張墨也隨軍出行,原本他身為尚書仆射是不用再出戰,但是曹操認為此戰必勝,想帶著張墨一同出去走走。


    而王艮此時已經受封輕騎校尉,秩比兩千石的官員,比之雜號將軍要尊貴多了,但是他仍舊會來張墨這邊商議事情。


    張墨看到王艮,眉頭微皺道:“王司馬已受封輕騎校尉,與我無上下級關係,何須來此?”


    曹操明著將張墨的官職升了,但是並沒有再在軍中給張墨授權,這會兒王艮已經不歸張墨統禦,算是變相的卸了張墨的兵權。


    王艮苦著臉說道:“伯端呐,你是有所不知,跟我們一起來的那些老夥計都被拆散重新編入軍中,而且一個個都已經升官發財,我也不好阻著他們,現如今我手底下也是一夥不認識的新兵蛋子,打完仗我就迴家裏呆著,看來曹操是不想外人掌兵。”


    張墨輕歎一聲道:“若是求富貴與出人頭地,你我皆已完成,為何還要兵權呢?”


    “我出身行伍,高深地道理不懂。”王艮嘿然一笑道:“我隻明白一個事情,誰握著刀子,誰說了算,我們丟了刀子,以後就隻能任人宰割了。”


    張墨默然不語,良久才說道:“若有一日誰想對我等動刀,得先問問我手中的劍答不答應。”


    王艮眸中閃過一絲異色,隨即便自行離去,張墨重重的歎了一口氣,他忽然想起家裏的老範酒壚,他在做酒壚夥計時夢想著有一天能像鄉佐一樣騎高頭大馬,領朝廷俸祿,出行受人尊敬,可是這會兒他已然實現當初的夢想,但是心裏卻不快樂,當真是有些可笑。


    大軍開拔不久,張繡就未戰投降,曹操駐軍在宛縣附近的淯水。


    是夜,曹操在軍營內設宴款待前來投降的張繡等人,在張繡隨行之人中,曹操一眼就看中了張繡族叔遺孀鄒夫人,在接下來的宴會中,曹操賞了黃金給張繡親信胡車兒,又趁著酒醉將鄒夫人扯到身邊陪酒。


    這一切都被眾人看在眼中,張墨是搖頭歎息不已,一旁的張繡看見這一幕則是怒火中燒,他敬重鄒夫人如母,可是這會兒曹操卻當著他的麵與鄒夫人親熱,簡直恥辱到極點,可是他已經投降,這會兒隻好埋頭喝酒,直至喝到酩酊大醉為止。


    酒酣耳熱之際,張墨身邊忽然多了一人,塞給張墨一根綢帶就迅速離去,因為速度極快,張墨根本看不清楚來人的模樣。


    曹操忍耐不住把鄒夫人帶迴營帳內享用,張繡則被左右扶著迴去,張墨趁機離席,迴到自己所在的營帳後打開了旁人塞給他的綢緞。


    “近日小心有變。”綢緞上隻有一句話,沒有頭尾,更沒有落款,但是張墨覺得這字跡有些熟悉,但一時又想不起在哪裏看到過。


    接下來幾日,曹操一直霸占著鄒夫人,軍中眾將均有微言,而張墨總覺得心神不寧,似乎有大事要發生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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