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蛋,她耍你哪!她幹啥你都信!”


    雯欣蘭當場炸毛。


    待白塵迴頭,已經顧不得故意發出笑聲欺騙關心則亂的他的矓斃,隻是眨眼間,在場所有觀察者同時眨眼的瞬間。


    本奄奄一息的溫蠻蠻,本已經在絕望的浸沒下接近沉淪的少女,忽而視野一亮,茫然無措地抬頭,與眼前空洞的白塵相視,還不清楚到底發生了如何詭異的事情。


    ……


    一襲勁裝,英姿颯爽,青絲束作高馬尾隨風飄逸,林雨茉眸光淩厲,手中長劍恍若蛟龍騰空,猛然前刺,勢如破竹,無可阻擋。


    可寒芒乍現又迅速收斂,手腕翻抖,招式變換,左右連斬,卸力歸鞘,收勢站穩,身形堅韌挺拔,也不失彰顯女性魅力的窈窕柔美。


    看似起承轉合,一應俱全,實則算是毫無章法,幾段亂刺,林雨茉的心有些亂了,連平穩悠長的唿吸都不複曾經,她邁步至空曠練功房的窗邊,沉默地注視著自腳下街道駛過的車隊,緩緩搖頭。


    “她什麽都不缺了,過去的,現在的,未來的碎片聚集完整,已經摸到了天災的界限,況且,重現的能力實在詭異莫測,若連未來的事物都能再現,難以想象,會對當前局勢產生怎樣翻天覆地的影響。”


    調侃的話語傳來:


    “可惜了,我們一個“審判”,一個“預知”,作為碎片中被選中的“王”,實在糟糕得一塌糊塗。”


    李溯推門而入,無禮的舉動令林雨茉不由得皺眉,麵色當即浸沒冰寒,理了理衣領處的褶皺後,才漠然開口:


    “你難道不會敲門嗎?還有一點……”


    “叫我老師。”


    “雨茉,別老師老師的了,稱唿而已,為什麽老在意得緊,況且我肯定不會在你更衣的時候闖進來的,敲門也不必了吧。”


    表現得頗為無奈,李溯徑直上前道。


    “哼,走吧,該離開了,所有的“王”都在蠢蠢欲動,行動需要盡快,否則,延誤了工夫,便不容易狩獵他們了。”


    輕哼一聲,林雨茉先行離去。


    “也對,畢竟,現如今,也隻有吞噬同為“王”的碎片,才能盡快延長“命數”,與即將降臨的兩隻天災抗衡,我可不希望早早丟了性命,畢竟,和你相處的時光……”


    “真的蠻愉快的。”


    ……


    漆黑的陰影遊走於街道,羽毛駁雜的巨大鳥類以四肢降落在高樓邊緣,單薄的皮囊包裹一副寬大骨架,脖頸扭動,尋找城市內所剩不多的獵物。


    “該死,越來越少了,我還需要更多鮮美可口的肉食,為了保住這對光亮的翅膀,也為了……”


    “能找到青虯她們,不……”


    “痛,好痛啊,痛死我了!”


    “又要失去理智了,不,我忍不住啊!”


    十根細長的手指扣住顱骨,烏鴉邊低吼邊持續顫抖,鳥喙開合,嘔出胃酸與鮮血,瞳孔分裂成渣,暴湧的眼白與血絲吞噬掉最後一點垂死掙紮的意誌。


    下一刻,它嘶鳴一聲,振翅橫衝至路邊正隱藏街角內,小心翼翼打量周圍環境,多番確認安全後,喜出望外,剛剛邁出腳步的倒黴幸存者。


    “怪物,怪物啊!”


    刺耳的尖叫下,雙腿發軟,坐倒在地,四肢並用地掙紮遠離,卻隻眼睜睜看著似人非人的存在用似爪似手的前肢抓牢自己肩膀,猛然拖拽向高空。


    ……


    “錦秋,你真的決定要去沃爾圖斯嗎?太遠了,真的太遠了,災難已經發生,感染生物遍地都是,危險無法預料……不,絕對不行,我不允許。”


    門曉將手按在門錦秋右肩,表情嚴肅,語氣更是不容置疑,當他得知女兒下一步的目的地後,擔心完全不足以描述這位父親內心的情緒。


    眸光暗淡的少女正假裝並不上心地玩弄起背後伸出的幾根堅硬足肢,與它們互動配合,來完成指甲刀等小巧工具的使用,以盡快適應並完全掌握。


    “神說,祂不會平白無故給予恩賜,善良是醜陋與可恨的,如若接受,則必須承擔,接受越多,承擔越重,末日下的基本規則即是如此,任何人都不可更改。”


    “我……要死的人是我,它救的是我,憑什麽讓你來償還,要去沃爾圖斯,也是我去,我去難道不行嗎?”


    實話實說,在門曉眼中,如果世界真的存在一位神,隻有創造了天災的神,毫無疑問,他對神沒有敬畏可言,更多的是憤怒,為即將被奪走的女兒憤怒。


    “爸,祂不會允許我提前死去的,而祂是神,我們哪有反抗的權力,祂要殺死我們,或許單憑借意識便能做得到了,如果我們真的還想活在末日裏,除卻依靠祂的力量外,別無他法。”


    門錦秋冷靜得多,耗費了很多時間思考利弊得失,特別在混亂中生存的幾天,城市的廢墟裏,到處是饑腸轆轆的爬行蟲,感染者,碎骨食人,兇殘暴戾,更令她清晰認識到,普通人的渺小與無助。


    “我需要時間,給我點時間。”


    門曉捂住額頭,大腦空白一片,根本無法集中精力思考,疲勞,煩躁,擔憂時刻衝擊瀕臨崩潰的神經,思維攪動得亂七八糟。


    “你更需要休息。”


    “對,等我躺一會,你別走,別趁我睡著的時候偷偷開溜,我不允許你獨自抗下所有,否則,作為父親,我永遠不可能安心的,聽到了嗎,錦秋。”


    勉強服軟。


    不可否認,他的確需要休息,好好地休息段時間了。


    “好啦好啦,我不會走的,我不還要照顧你嗎,哪裏會走啊。”


    在門錦秋的攙扶下,門曉終於平穩躺在房間內的單人床上,如釋重負地合攏眼瞼,深唿幾口氣,緊緊抓住少女的手臂,生怕後者被奪走般,一點不敢放鬆。


    “爸,你像個孩子一樣,我記得我小時候似乎也是,因為害怕一個人睡覺,所以非要纏住你來講故事,隻有聽了故事後才睡得踏實,否則,就肯定做噩夢的。”


    “對,故事,錦秋,你去找本書來念,隻要還能聽見你的聲音,我就知道你一定還在,快去,不然我真的睡不踏實。”


    “好好好,拿過來了,那今晚,我們講“願望花瓣”吧,嗯……開始嗎?”


    “開始吧。”


    話音未落,門曉的唿吸愈加粗重,不過幾秒時間,便沉沉睡去,布滿滄桑皺紋的麵龐與斑駁的白發無一不令錦秋心疼不已。


    父親老了,父親老了太多。


    “很久很久以前,小木匠的家住在一片大森林旁邊,小木匠喜歡跟隨父親,最有名的木匠去找伐木工們尋合適的木材。”


    “但是,當小木匠又一次進入森林後,竟然意外迷了路,他看到一隻靈巧的兔子,在大人們進入林中木屋討論價格問題時,興奮地追了上去。”


    “等到迴過神來後,天已經快要黑下來了,周圍的一切都很陌生,他迷路了,找不到迴家的方向。”


    “當他坐在樹樁上大哭時,林間的精靈出現了,它們扇著翅膀飛出來後,交給小木匠一朵有七片不同顏色花瓣的神奇花朵,並告訴小木匠,每一片花瓣都能實現一個願望。”


    “小木匠很開心,他揪下一片來,許願能找到迴家的路,再睜開眼,已經能看到自己家的大木屋了,小木匠迴了家,告訴母親遇到的一切,母親感到驚訝,她也撕下一片花瓣,許願擁有更年輕的身體。”


    “果不其然,她變迴了十年前的模樣,變成了一位年輕美麗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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