雯欣蘭隻記得,當倀鬼用洶湧的熱流吞沒矓斃後,那家夥還曾抬起手臂嘶聲尖叫,隻是,幾乎在白塵出現的同時,她悄無聲息地“死去”了,甚至留有幹枯的碳化屍體。


    如果不是某條蠢狗無法忍耐饞蟲的誘惑,趁無人注意悄悄靠近啃咬下一塊來嚐試口感與味道,還真是被瞞天過海,偷梁換柱,落入早已準備的圈套。


    心中警惕陡然提升,才生出了懷疑,特別察覺到白塵在自己視線外異常加快的唿吸頻率與湧現出的莫名殺意後,越來越多的細節填滿腦海。


    “不,不能殺死矓斃,她……”


    為什麽不能殺死矓斃?


    “不,矓斃的身體隻有一具,而且我已經確定了,矓斃是未來的你,嗬,嗬……我們,我們得想個辦法,把矓斃救迴來,別,千萬別讓她死了。”


    他為什麽那麽了解矓斃,為什麽說矓斃是未來的我?目的可能是幹擾我的判斷……


    “沒人能在矓斃的世界裏找到她,我們得趕快離開這棟建築,隻要找到出口,也算通關遊戲,能返迴現實,快點,別愣著,來幫我。”


    他為什麽在發現矓斃詐死消失後如此急切地想離開,難不成是害怕我的繼續調查抓住些來不及收斂的尾巴?


    “咳,你把刀放哪了。”


    他不清楚我的日常習慣。


    “白塵,你看著我的眼睛。”


    雖說穿著一身乖巧的女仆裝,踩青春靚麗的小皮鞋,伸出對柔軟貓耳,可如今的雯欣蘭,顫抖的豎瞳裏,透出股癲狂的危險,令本還有些懷疑對方的白塵下意識冷顫後,重新找迴了被完全支配的熟悉感覺。


    除了她本人之外,還有誰會讓我真正害怕的?獨一無二的性格,哪能輕易模仿。


    不過……


    白塵迴想起之前的一幕場景:


    “吱!”


    暗紅色的木門被推開,門外是飄零的風雪,以及被刺骨冰冷折磨得幾乎失去意識的單薄人影,他緊緊捂住鮮血流淌的傷口,艱難邁出腳步,踏入明明不存在供暖設備,卻始終保持恆定溫暖的室內空間。


    在那裏,同樣身受重傷的矓斃已經摘下毛茸茸的無眼狼麵提在手中,明明有和雯欣蘭幾乎不存在區別的麵容,卻始終將之隱藏得密不透風。


    “你說過,你什麽都知道,你知道碎片,知道倀鬼,知道狄摩,還說,你擁有入侵一切記憶的能力……”


    “真是入侵一切記憶的能力嗎?”


    “或者……你是未來的她。”


    “所以清楚所有。”


    也正因此,在見到倀鬼與雯欣蘭後,下意識喊出那句“矓斃是未來的雯欣蘭”,隨後,也是下意識的,開始猜測這隻雯欣蘭的真實性。


    “你等等,我現在腦子很亂。”


    白塵免不了精神恍惚,目前,既難以證實矓斃的真正身份,更難以找到它的本體,它的能力太過詭異,製造遊戲,控製遊戲中的一切。


    “通!”


    質地柔軟的黑色長形物體砸在胸口,從雯欣蘭的方向上拋來,下意識伸手抓住,竟然是隻剛剛拽掉,專門用來砸醒呆滯的他的低跟皮鞋。


    “幹你娘的!”


    雯欣蘭叫罵道,同時把剩下的另一隻一並丟出。


    旁觀了二人間毫不避諱的“打情罵俏”,龍淵深知自己已經被忽視了,可平穩得容不下任何波動的情緒直線,仍舊未起波瀾。


    相隔透光的透明鋁材質的眼部攝像頭捕捉並鎖定目標,閃爍銀光的飛刃一根根浮現在身側,橫豎相交,編織成間隔不到十公分的恐怖捕網,以無形陣勢籠罩而來。


    “從側麵擋開那刀刃,然後瞎了他!”


    白塵拋下紛亂思緒,無法相連的信息繁多且雜亂,哪裏還能顧得上,趕忙加速後退,嚐試減小自身與飛刃間的相對速度,借此爭取更多的反應時間。


    “我知道,廢話!”


    雯欣蘭沒那麽多複雜想法,在發現自己與白塵都將對方認作矓斃後,懷疑打消得七七八八,況且還有個更想弄死的站在眼皮子底下,先把龍淵連著紅瞳一塊拆了後再煩惱別的也不遲啊。


    “到時候我得給你四肢打斷後吊起來。”


    原地站立,豎瞳盯死飛刃的所有運動細節,在即將接觸的短暫瞬間,迅速提肘通過刃間間隔,重擊飛刃側麵,隨後又借助與飛刃相觸後的反衝,手背抵開另一條飛刃。


    受到外力影響斜向偏離出的兩道銀絲又引起了其餘飛刃前行方向的改變,角度傾倒,劃開床下的柔軟地毯,消失不見。


    “你真是我的祖宗,祖宗啊!”


    白塵急匆匆跑到雯欣蘭身後抱頭躲避,正好她已經把旁邊的威脅徹底清除,安全得很。


    “刀給我!”


    難以預測飛刃幾時返迴,重新組合後再度襲來,雯欣蘭決定盡快處理掉礙了好事的龍淵,她的身形迅捷矯健,甚至在專注的奔跑中分神接住旋轉飛過的黑刀,刀柄處,有白塵留下的餘溫。


    刀尖插向龍淵眼球,後者抬手格擋,手臂對撞,力量傾瀉,雯欣蘭一時難以動彈。


    龍淵上身前傾,黑刀與額頭接觸,隨雯欣蘭的手腕顫抖,勉強破開皮膚,卻不可能更進一步深入。


    沉默不言,運勢後反手架住雯欣蘭關節連接處,隨後更進一步抓牢其肩膀,猛然用力一震,彈開握刀的右手,清晰的骨骼錯位異響後,已經將她騰空過肩摔出。


    然而,正在雯欣蘭騰空之時,龍淵那條被白塵傷到的手臂再出意外,起到支撐作用的,與尺骨橈骨結構相似的主幹金屬竟忽地彎折扭曲,旋轉一百八十度後徹底變形,攪亂了所有內部部件的排列位置。


    “還真是受罪頗深。”


    “哢!”


    白塵麵無表情地複位脫臼的骨骼,揉搓腫脹的右肩,“犧牲”在短時間內接連動用兩次,分別以扭斷傷和右臂為目標。


    “砰!”


    雯欣蘭右手反握黑刀,穩住平衡後足尖輕點地麵,她的傷勢完全消失,自然又盯上龍淵的眼睛,說要“瞎了他”,那一定得“瞎了他”。


    “你敢!”


    薄如蟬翼的飛刃斷開瓷磚斬來,幾乎緊貼龍淵後背,另有幾條從各個方向交匯向雯欣蘭脖頸,倘若她真的偏執地繼續揮刀,那等待的結果則可想而知。


    “退後!”


    雯欣蘭聞言彈腿後撤,卻前拋黑刀,向已經接近至龍淵兩米範圍內的白塵,順帶在躲過最近那條飛刃後,提起隻剩下雙棉襪的腳踹在龍淵腰部,借力後退的同時也進一步縮短了他與白塵間本就不遠的距離。


    “我敢了,你怎樣啊!”


    刀尖上挑,爆發出的極端壓強瞬間破開較之鋼鐵更加堅固的鋁質角膜,刺入攝像頭後迴挑攪動,部件撕裂,火花飛濺,保證一幹二淨地摧毀其中所有裝置。


    龍淵抬手,一拳印在白塵腹中,他咳出口鮮血,不受控製地倒飛,又一道飛刃穿透牆壁,即將與一觸即潰的肉體接觸,且根本無法避免。


    雯欣蘭在後退中踩到破碎的玻璃片,腳心劃破後,心髒漏跳半拍,忽而生出了要失去重要存在的危機感。


    “閘刀!”


    千鈞一發,巨狼龐大的身軀攀至窗邊,濃重的酸味與腥臭融合作墨綠色的粘團,在飛刃片開白塵身體前接觸,當即發揮出強烈的腐蝕作用,構成飛刃的物質本也不多,頃刻間便化作煙氣騰飛,消失不見。


    “我靠,差點小命不保啊了。”


    白塵仰麵躺在已經支離破碎的床墊上,深深喘口氣,慶幸還好巨狼動作夠快,才撈迴條小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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