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雪玉十五下午就迴了學院,用滲透水刷過夜輕塵蓋下印章的地方,再小心翼翼將表麵的紙輕輕拆下,其下夜霜的文書上赫然是蓋了章。


    這法子還是她逼問白澤所得,滲透水得自己製作,工序雖有些麻煩,但現在看來這方法卻是十分好用的。


    傍晚時夜霜便來驗收成果了,他一雙利眼自是看出了那文書上塗過膠的痕跡,但這沒什麽影響,問了唐雪玉方法,他覺得甚好,迴去就把這法子教給了下麵人。


    一晃就到了小年,藍天學院冬狩李靈兒她們拿了頭籌,幾個小姑娘高興壞了,竟是在學院放休約了一波去附近金城遊玩,等唐雪玉出靈塔時,幾個小姑娘早不見人影了,她不得不感慨,一群沒良心的小崽子,都不帶她。


    秦安朱湛自是迴了自己家,葉寒仍是在四處為他哥哥葉乾尋藥,葉乾的身子能吊到今年,實屬不易,如果他某天當真抗不下去,去了,不知葉寒該如何。


    葉寒去尋藥了,萬秦便時不時幫忙照看一下,唐雪玉問他為什麽不迴去,原是萬叔萬嬸傳了信來,二人趁著腿腳利索的功夫,兩口子早是出去遊山玩水去了,去的地方都是風景優美的名山大川,因著不是衝著修煉資源去的,二老怡然自得,不爭不搶,十分安逸,還時不時給萬秦傳來記憶石炫耀一番。


    本是年關,學院裏該迴家的都迴去了,沒有家的,也三三兩兩聚在一起,唐雪玉打包了好多東西,她對臨安鎮雖沒什麽留念的,但她打算迴去看看金媛,齊梓自入了帝京學院,雖常常捎信捎東西迴家,但他卻實在忙得連家也迴不了,她打算也去看看齊虎他們,順帶著解決了唐家那些恩怨。


    清點好東西,她就去叫萬秦,反正兩人都是孤家寡人,就湊合著過個年。


    推開門,濃重藥味入鼻,葉乾仍是一副枯槁的模樣躺在床上,萬秦在喂他喝水,見著唐雪玉,他微微一笑。


    其實在葉乾看來,這樣活著,還不如死了,可是,他卻放心不下葉寒,他就是葉寒唯一的精神支柱,他不敢想他若去了,葉寒,挺得過來嗎?


    唐雪玉喊人道“葉大哥”


    “吱”


    小葫蘆突然從她懷裏爬出來,邁著兩隻腳,順著衣襟自個兒跑下地,噔噔噔跑到葉乾床下,伸著兩隻小短手“抱抱!”


    除了唐雪玉,在場沒有人聽得到它在說話,唐雪玉撚起它道“不要鬧”


    葉乾如今這個樣子,哪裏禁得住這葫蘆鬧騰。


    葫蘆不管唐雪玉,使勁往萬秦身邊湊,它覺得差不多了,自個兒伸手掀了頭上葉子,露出葫蘆嘴來,身子一倒,葉乾喝水的碗中,嘩啦啦的倒下小半碗淺綠色如綠豆大小的籽,葫蘆指著碗“吃籽籽!”


    唐雪玉恍然,這就是葫蘆的籽哦。


    萬秦不明所以看著唐雪玉,唐雪玉道“小葫蘆讓葉乾吃這個。”


    “這是什麽?”


    唐雪玉攤手“不知道,它是我在逍遙門撿的,死活要跟著我。”


    葫蘆反駁“我是跟著花花!”


    葉乾開口“我可以,摸摸它嗎?”他似乎很喜歡這小葫蘆。


    唐雪玉與葫蘆兩隻小眼睛對視“你別亂蹦噠,安靜點,嗯?”


    葫蘆才不管她,一躍上床,落在葉乾手中,不停的道“吃籽籽,吃籽籽”


    唐雪玉無法,自己先嚐了一顆,像吃糖豆一樣,覺得沒什麽,才道“你嚐一顆試試?”


    “嗯”


    葉乾吃了一顆,頓覺喉頭滑下一股暖流,很是舒服,他有些不好意思道“可以再吃兩顆嗎?”


    萬秦搖了搖碗“有沒有覺得身體不適什麽的?”


    “沒有,很好吃。”


    萬秦又喂了他幾顆。


    唐雪玉轉而哄孩子似的,哄葫蘆道“為什麽要給他吃籽籽?”


    光是從葫蘆上兩個小黑點,唐雪玉都能感受葫蘆的傲嬌“笨!吃籽籽,身體好,不痛!”


    哎,唐雪玉一樂,繼續哄道“那你多倒點出來,給這位哥哥吃。”


    葫蘆留了個屁股給她“現在沒有了,要等蘆蘆吃飽了才有。”


    唐雪玉想起葫蘆說這是它的粑粑,想來有進才有出嘛!


    “那你吃什麽?”


    “水,花花給的水。”


    唐雪玉恍然,敢情是她的靈泉有用哦。


    既然葉乾吃了這籽籽感覺還不錯,以她和葉寒的交情,幫他一把也不在話下。


    她道“葉大哥,你如今身體虛弱,這東西看來對你是有用的,等晚上葉寒迴來,我與他商量商量,請侯管事來再給你看看?”


    葉乾本是不抱希望了的,這麽些年,他在這陰暗的小屋苟延殘喘,久病臥榻,吃了多少好東西,都無濟於事,如今大仇已報,好與不好,與他都不重要,他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這個為他四處奔波的弟弟。


    他不好拂了唐雪玉一片好心,開口道“看看吧。”


    傍晚葉寒迴來,唐雪玉將下午發生的事同他說了,他喜上眉梢,當即跑去請侯管事,侯管事幾乎是被葉寒拖著來的。


    “得得得,到了到了,你別拉了!”


    葉寒把人拖到門口才鬆手道“侯老師麻煩你再幫我大哥看看。”


    侯天拍了拍衣袖“看!我人都來了!”


    唐雪玉與萬秦也在屋中,她甜甜道“侯老師好。”


    “侯老師好。”


    “喲,小玉兒與萬小子也在。”


    侯天眼睛眯得跟隻狐狸似的,施施然坐在一側為葉乾診斷。


    煉丹師雖說是煉丹,但通常也是藥師,看病開方也是手到擒來,不然,那些丹方從何而來?不都是煉丹師對症下藥,自己琢磨出來的。


    幾人屏住唿吸,心跳也跟著侯天動作一上一下的,最淡定的,到是床上那個病人。


    侯天收了手,葉乾頷首“多謝老師。”


    侯天對葉乾是有些遺憾,也有些愧疚。葉乾曾是拜在他門下,為人尊師重道,謙遜有禮。遺憾的是這麽一個好苗子毀了,愧疚的是,他卻醫治不好他,隻能看著他受盡折磨。


    看完葉乾,侯天視線轉向那小半碗籽籽,他端起來細看“吃了這個,你有何感覺?”


    “像一股暖流流向四肢百骸,甚是舒服。”他多少年沒有感受過溫暖了。


    侯天細細看了籽籽許久,神色一變,驚唿道“這是千年果結的籽呀,溫神養骨的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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