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龍窯廠在陶瓷界還是很有名的,來這裏的陶瓷商家不少,白牙他們住的那家客棧裏的客人都是來買瓷器的,十個有九個是想在青龍窯廠進貨的。


    吃早飯的時候,白牙聽著周圍談論瓷器的對話,視線從阿念掃到四娘,最後落在葉陌身上,問道:“小葉哥,你懂陶瓷嗎?”


    既然是來買賣陶瓷的,總不能對陶瓷器一竅不通。


    葉陌將嘴裏的蒸餃咽下,道:“略懂。”


    四娘笑道:“放心,你小葉哥為了維持一葉莊的生計,什麽都倒賣過。”


    白牙很是驚訝,“一葉莊是虧本生意?”這種買消息的地方不是很賺錢嗎?


    四娘道:“一葉莊每月就做一次生意,進賬再多也有限,他養的都是些費錢的主子。”


    白牙吃著蒸餃,把這話在腦子裏過了一遍,總算是明白了——一葉莊是靠做買賣來打聽消息的……嘖,說話真費勁兒……倒是跟她的鏢局有些類似,不知道以後會不會有合作。


    她這麽想著,偏頭看了葉陌一眼——這人莫不是也在暗中打聽什麽事?若非如此,分明做商人就可衣食無憂,何苦非得做情報買賣?這生意可是很危險的。


    白牙經常這般毫不含蓄的盯著人看,葉陌被她盯過幾次已經有些習慣了,不過,這次她看得久了些,葉陌終究還是沒忍住,輕咳了一聲,抬眼問道:“小牙在想什麽?”


    白牙道:“想你。”


    菁菁偏頭:“……”


    阿念張嘴:“……”


    四娘忍笑:“……”


    葉陌低頭:“……”


    如此直白,真是……還是吃餃子吧。


    店裏的客人都離開了,大堂裏就剩下他們一桌客人了。


    幾人正商量著等會兒去青龍窯廠時該怎麽做,外麵突然傳來一陣喧鬧聲,店裏的夥計剛迎了出去,一聲招唿還沒喊出來,便被當先一人推搡開了——


    “沒你的事,一邊兒呆著去!”


    夥計和店家趕緊躲到後廚,連門都關了。


    來鬧事的?


    白牙還是第一次在這個巫師世界碰到如此有江湖氣息的事,很是好奇,抬眼看過去——


    進屋的有三個人,都是三四十歲的男子,都穿著一身幹練的黑色簡裝,眼神淩厲,從外放的靈力來看,應該是普通巫師。


    屋外還有十來人,穿著灰褐色的勁裝,看上去都隻二十來歲,修為不高,但精氣神挺足,揚頭挺胸的,透著一股朝氣,嘖。


    “就是你們?”


    白牙聽見聲音,視線收了迴來,就見三位巫師站在了他們桌子旁,當中一人正站在她麵前氣勢洶洶的盯著她,身後兩人都雙手抱胸,隨意的站著。


    這場麵,怎麽如此像師父故事中欺負良家少女的惡霸呢?


    她眨了眨眼,雙手護在胸前,往椅子裏縮了縮,連腳都抬起來了,一副嬌弱少女受驚的模樣,顫聲道:“你們是什麽人?我不認識你。”


    桌上其餘人:“……”挪遠一點,低頭吃餃子,我們不認識她。


    別說阿念等人,就是站在她麵前的“惡霸”都愣了愣,半晌,迴頭看自己的同伴,問道:“找錯人了?”看上去像個普通女孩啊。


    身後那人比較靠譜,道:“普通女孩哪有穿成這樣的?估計是被嚇到了。”


    白牙穿著白色長袍,跟學院服有些像,是巫師才有的裝束。


    當中那人惡狠狠的瞪過來,道:“還不承認?!”


    白牙不裝了,輕咳一聲,問道:“那個,這位大哥,我是昨日才到這東平村的,不知哪裏得罪了您?”


    “哼。”那人冷哼一聲,伸出大拇指指了指,“我們幾個是青龍窯廠的。聽說小丫頭很囂張啊,來第一天就詆毀青龍窯廠,還膽敢冒充鴻運農莊的人。”


    白牙聽第一句的時候,心裏還咯噔了一下,以為早上探路被發現了,聽完了之後卻是平靜下來了,卻是有些不解——她的確有冒充鴻運農莊的人,但是……她有詆毀青龍窯廠嗎?


    她抬眼打量著幾人,眼珠子轉了轉——青龍窯廠的護衛嗎?嗬,自己送上門來,本姑娘就不客氣了。


    “不說話?”黑袍人揉著拳頭往前走了一步,“小丫頭……”


    白牙見他走進,微微皺眉,抬腳——


    “咚!”


    那黑袍人突然朝後飛了出去,撞倒一大片桌椅,直撞倒牆角才停下,卻是一口血噴了出來,腦袋一歪,沒了聲息。


    另外兩人目瞪口呆——這是……死了?


    轉眼看向小女孩,仍舊是剛剛那副懶洋洋的坐姿,睜著無辜的大眼睛,好像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兩人握緊了拳頭,心中同時道一聲——跑!


    不過,已經來不及了。


    兩人剛轉身,客棧的大門便“砰”地一聲關上了!


    門外,青龍窯廠的一眾護衛見到剛剛那一幕,也都驚呆了,連逃跑都忘了。在大門緊閉之後,聽見一身乒乒乓乓的響聲,都不由縮了縮脖子——


    聽著就疼!


    響聲停止,大門打開,門口站了個白衣小姑娘,身子有些嬌小,沒能將門擋住,一眾護衛抬眼便能看清裏麵的狀況,然而,隻看了一眼就打了個哆嗦,再不敢看了,有幾個嚇得腿都軟了,更不用說逃了,心底就剩下兩個字——完了。


    白牙往前走了一步。


    十來個大男人愣是往後退了一步,腿軟的直接往後倒下去。


    白牙笑了,眨著眼睛,道:“你們怕我啊?我很可怕嗎?”


    十幾人下意識的點頭,意識到不對,又猛搖頭。


    白牙笑眯眯,“別怕哈,我不打你們,就問你們幾個問題,你們好好迴答我,知道不?”


    十幾人猛點頭。


    白牙在門檻上坐了下來,問道:“你們是青龍窯廠的護衛?”


    點頭,“是。”


    白牙托著下巴,“你們怎麽知道我昨日做了什麽的?”她說著,伸手點了最前麵一人,“你來迴答。”


    那人眼神雖顫抖著,但還能站著,道:“這裏的村民幾乎都是青龍窯廠的人……聽說鴻運農莊的人來了,隊長便多問了幾句。”


    白牙問道:“那你們怎麽就知道我不是鴻運農莊的呢?”


    那人道:“巫朌大人跟青龍窯廠有長期合作,不過是以鴻運商行的名義簽的契約。前幾日商行的人剛來過,驗了貨,訂單都簽了……那個,幾位看上去也有些麵生,不像是來做生意的……”


    白牙點頭,站了起來,道:“行了,都迴去吧。不過,那三人是不能迴去了,要人呢,讓你們老板親自來接。”


    她伸了個懶腰,見眾人沒動,眨眼,“要我請你們吃飯嗎?”


    眾人撒腿就跑,中途還摔了幾跤……


    白牙忍笑,打了個嗬欠,轉身,昨晚沒睡好,有些困,抽空補個眠?


    “嘖。”阿念看著她搖頭,“堂堂大宗師,嚇唬一群普通人也好意思。”


    白牙挑眉,“我就一巫童。”這可是實話,還是沒上過巫師學院的巫童。


    店裏看著混亂,三個黑衣人倒在一起,身上、臉上、地上還有疑似血跡的紅色液體,看上去挺恐怖的。不過,阿念檢查了下,三人啥事都沒有,就是疼暈了,身上連個淤青都沒有。


    也不知道這丫頭怎麽做到的,這打人的技巧,都能進大理寺了。


    菁菁卻是有些擔憂,“他們都是青龍窯廠的人,小牙把他們打成這樣……接下來該怎麽辦?”


    計劃全泡湯了,都鬧僵了,還怎麽做生意?


    葉陌瞧了白牙一眼——她正趴在桌子上打嗬欠,似乎很是困倦。


    他神色平靜的喝了杯水,道:“放心,等著就是。”


    阿念起身蹦了蹦,“我跟過去瞧瞧。”


    ——現在這樣,的確比上門談生意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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