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剛調查靈魂失蹤的案子時,蓋侖就提過,皇宮裏似乎在鬧鬼,當時吳君的表現就非同尋常。


    而現在,吳君因為“見鬼”而臥床不起,巫朌還在宮中發現了黑巫師的痕跡。


    聯係今日得到的線索,餘臨的反叛、周凝的死亡……最大的可能是,出現在皇宮裏的鬼,也跟他們這次任務有關,那麽是餘臨父子做的嗎?


    餘臨在東海,餘遺在城防軍,都不是經常出入皇宮的人,但是,吳君失眠發生在神誕日之後。神誕日時餘臨曾迴宮朝拜,那是把周凝的死靈帶進皇宮最好的機會。所以,餘臨父子還是有很大的嫌疑的。


    而在商浮城內,他們還有餘遺、楊肅作為內應,可以隨時了解宮裏的狀況。


    餘臨選擇今日起兵,很可能是得知皇帝昨日病危。


    可是,這其中有兩個問題——


    第一,餘臨手握重兵,還曾是周凝的手下,皇帝對他應該是有所防備的。他進宮的時候,真的能夠那麽輕易的將周凝的死靈帶進去嗎?


    第二,皇宮的安全防衛是很嚴格的,為什麽一個多月了,鬧鬼之事傳得沸沸揚揚還沒解決呢?僅僅是因為皇帝的禁令嗎?


    別忘了,左宵也曾是周凝的手下。


    周凝手下的四員大將,童光死了,唐明叛離了,如今餘臨也開始了複仇,那麽左宵呢?餘臨會不會找他合作?一定會。


    如果周凝的死真的另有隱情,唐明或許當年就察覺到了什麽,而餘臨或許是經過這麽多年的查證終於找到了證據。那麽,當餘臨請求左宵一起為曾經的主帥報仇時,左宵能拒絕嗎?即便他拒絕了,會堅定不移的站在吳君那邊嗎?


    退到最後,左宵拒絕了餘臨,但見了周凝,能對他出手嗎?


    皇宮鬧鬼的事,左宵即便沒有參與,也一定是知情的。


    搖光等人在聽到白牙說左宵有問題時,也都想到了這點。搖光、書影和羽都立馬起身,說要去看看,綠衣和清泉猶豫了下也跟了去,不過,葉陌和四娘卻對此完全不感興趣——


    勾吳的皇帝是死是活關他們什麽事?


    白牙道:“阿念也在宮中。如果吳君就這麽死了,最後餘臨造反成功,我們可就很難找迴那上萬人的魂魄了。”


    葉陌卻道:“如果吳君就這麽死了,或許就不用打仗了。如此,餘臨手中的那一萬亡靈都不用死,我們能夠成功帶迴那些亡靈的機會也越大。而且,如此,最後勾吳的死傷也是最小的。”


    四娘直接問道:“吳君難道不該死?”


    白牙語塞。她自問素來性情涼薄,在得知左宵可能有問題,吳君可能有危險的時候,也還算淡定自如,可……若是能救,她終歸還是會救。


    吳君是有錯,周凝之死死的並不是周凝一個人,還有十四萬海軍……如此沉重,說他罪該萬死都不足未過。可這件事不該由他一個人來承擔。當年的事,神隻閣、聖殿、水族、海神,無論哪一方都比吳君更加有地位有實力,吳君是劊子手,卻也是犧牲品。


    而目前的情況,就算吳君有錯,為周凝報仇的餘臨就沒錯嗎?且不說黑巫師、黑巫術是否天生邪惡該被消滅,餘臨手中的那一萬亡靈大軍,不也是他的罪孽?


    即便是複仇,也不該如此不擇手段。


    誰對誰錯姑且不論。


    白牙道:“即便吳君真的死了,餘臨接下來要做什麽呢?殺了大皇子和四皇子嗎?然後他來做吳君?”


    事情怎麽可能如此順利?


    勾吳的海軍是很強,可是,朝中六卿會坐視不理嗎?他們手中也是有軍隊的。北方、南方、東方的邊疆軍也不是紙糊的,怎麽可能坐視餘臨稱帝?


    最後勾吳必然是一片混亂。


    當仇人是一國之君,複仇從來都不是那麽簡單的事。


    葉陌和四娘會毫不在乎,大概還是因為他們來自地下城。原本,地下城的巫師就不會隨意插手地上世界的事。這次他們執行的任務,若非與幽冥界和黑巫師相關,估計也不會掛在地下城的交易大廳。


    白牙追著搖光他們去了皇宮——她可以不在乎吳君的死活,可以不在意勾吳的未來,卻無法對那群少年不管不顧。


    隻是,白牙不知道的是,在她離開不久,葉陌和四娘也跟了過去,隻是遠遠的綴著,隱藏著自己的行蹤。


    他們這群人中,就隻有書影能夠進宮而已。不過,不等他們思考要不要闖宮門,就見到了從正從宮城出來的阿念。


    “你們怎麽都來了?”阿念見到幾人很是不解。


    書影問道:“吳君還好嗎?”


    阿念點頭,道:“剛醒,已經沒什麽危險了。剛剛得知了魚鼓島的事,已經派了一支禁衛軍前去查看,召集了六卿商討對策,神隻閣和巫師公會的會長也進宮了。”


    眾人鬆了一口氣,如此,吳君大概沒什麽危險了。


    書影又問:“左宵呢?就是禁衛軍的統領,是他帶隊去魚鼓島嗎?”


    阿念道:“是,他從東邊的宮門出發的,剛走。”


    所以,至少能夠確定,左宵並沒有完全背叛吳君,或許隻是對周凝死靈一事視而不見而已。


    如此這般,也不急著告訴吳君。


    阿念撓著腦袋,很是奇怪,“你們來做什麽的?”


    白牙鎮定道:“接你。”


    阿念受寵若驚。


    書影道:“你們先迴去吧,我進宮一趟。”


    左宵若是內應,這場仗可不好打,還是提醒吳君注意下比較好。


    書影進去之後,白牙、搖光和羽都留了下來,其他人先迴去了。


    綠衣叮囑道:“別擅自行動,等小影出來就迴家吃飯。”


    太陽落山了,天黑得很快。等到書影出來的時候,街道上的夜市已經很熱鬧了。


    搖光問道:“如何?”


    書影道:“皇上在議事,我隻見到了四皇子。”


    白牙有件事很是費解,問道:“當年吳君殺死周凝之後,唐明反叛了。他難道就一點防備都沒有?為什麽還會重用餘臨和左宵?”


    搖光道:“或許是良心不安?要不然也不會被周凝的亡靈嚇得臥床不起。”


    白牙輕笑,怎麽可能。


    一群人迴到船上,綠衣和清泉安排了晚飯,書影擔心自家父親,沒什麽胃口,早早的迴房了,他在商浮城有家,不過今晚借住在凝光樓。


    羽似乎也有心事,吃了兩口也迴去了。


    搖光很是糟心,自家組員有什麽事都不跟她說。


    白牙咬著筷子,提議道:“我們去夜探魚鼓島如何?”


    搖光抬手掐她,“胡鬧什麽呢?那可是天一遁甲陣!”


    白牙道:“隻是去看看而已。”


    葉陌道:“先靜觀其變。看看吳君和聖殿會有什麽動作。”


    搖光道:“這事兒聖殿會插手嗎?”


    葉陌道:“若僅僅隻是皇位爭奪或許不會,但這次牽涉到黑巫師,當年周凝之死也有聖殿的影子,聖殿應該不會坐視不理。”


    白牙有些不解的是,“餘臨若是反叛,為什麽不來攻打商浮城?在魚鼓島布陣,若是吳君不管不顧,他不是白忙活一場了?”


    迴答她的是四娘,“吳君不可能放棄魚鼓島。”


    白牙問道:“為什麽?”


    四娘道:“自然是因為天一遁甲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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