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東升,陽光照進洞穴裏,微微刺目。


    非歆的眼皮動了動,剛睜開一條縫又很快閉上,抬手擋了擋,翻了個身,正準備繼續睡的時候,感覺有些不對勁,睜開眼睛,迷迷糊糊中看到一張肥嘟嘟的大臉,抬腳就踹了過去,“小胖子,誰讓你睡我床上的?”


    蕭小胖滾了半圈,壓到一個軟綿綿的東西,同時傳來一聲驚叫——


    “啊——”


    聲音帶著哭腔,聽起來就很疼。


    蕭小胖沒有被那一腳踹醒,倒被這一聲驚叫嚇醒了,看著被壓在自己肚子下的二毛,困惑的揉了揉眼睛,“你怎麽跑到我肚子下去了?”


    二毛抬手推他,眼淚都快流出來了,身上的重量壓得他說不出話了。


    非歆也被那一聲尖叫驚醒了,以為是有敵襲,騰地一下跳起來,結果看到這幅場景,抬腳就朝蕭小胖再踢了一腳,“你想壓死他麽?”


    蕭小胖再滾了兩圈,碰到一旁的草堆才停了下來。


    非歆皺著眉頭看著眼前的場景,終於想起來他們是來找黑山羊來的,現在他們是在太炎山附近的一個洞穴裏而不是在藍狐客棧的客房。


    “小牙呢?”


    “不知道。”


    非歆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去找!”


    話音剛落,洞穴門口的光線一暗——


    “找什麽?歆子哥丟什麽東西了嗎?”


    洞穴裏,非歆一手叉腰一手指向洞穴外麵,蕭小胖正揉著被踢疼了的手臂,二毛坐在地上半張著嘴看著門口變成龐然大物的“小白狗”……


    “噗。”


    白牙覺得這情景有股莫名的喜感,忍不住笑出了聲,抬手扔了顆果子給非歆,道:“洗過的。”


    非歆接了果子,咬了一口,眯著眼睛點頭——甜的!


    白牙在地上鋪了幾片大葉子,把果子放下來,道:“早餐就隻有這個了,午餐看能不能找到獵物。”


    說著,拿了顆果子塞進二毛的嘴裏,笑道:“放心,小白不會咬你的。”


    二毛臉色微紅,低頭,吃果子,心道,這才是真的妖獸吧,好可怕……


    非歆和蕭小胖也坐了過來,眾人一邊吃一邊討論著接下來該去哪兒找黑山羊。


    白牙將果子拿到一旁,找了根樹枝,在地上畫了起來——三角形的是山峰,波浪形的是水流,再加幾道線條標示巫師和獵人常走的幾條路……


    非歆原本還有些困惑,結果越看越驚訝,連吃了一半的水果都忘了,“這是……太炎山地圖?”


    白牙點頭,“在軍營裏看到的,大概的方位應該沒錯。”說著,那樹枝點了點,“我們現在在這個位置,太炎山太大,搜山是不可能的……二毛,你知道小胡子小尾巴可能去哪兒嗎?”


    二毛撓了撓腦袋,看著那地圖感覺有些眼暈,晃著腦袋,“我不知道。”


    白牙道:“那十年前,你是在哪裏遇到他們的呢?還記得嗎?”


    二毛點頭,“記得的。”


    白牙示意他在圖上指出來,二毛茫然的抬頭,“那個……我看不懂……”


    白牙眨了眨眼,淡淡笑了,“沒事,我教你。這裏是蒼龍嶺……”


    非歆輕咳了一聲,打斷了白牙,道:“小牙妹妹,還是直接讓二毛帶我們過去吧,這樣比較快。”


    二毛眼睛亮了亮,道:“嗯,我記得路。”


    吃過早飯便啟程了。


    小白昨晚睡覺的時候變迴了原本的體型,白牙也的確很想騎狼,便沒讓他再變成小狗了。非歆見到白牙騎狼英姿颯爽的姿態,興致勃勃的表示也想試試,把小白狠狠的誇了一通,直讓本就自戀的風狼王飄飄然不知所以,瞥了他一眼,勉強同意了。


    非歆坐在白牙的後麵,十分不見外的摟著她的腰,把下巴擱在她肩上,一臉享受的模樣。


    “小牙妹妹,跟你說個事哦。”


    非歆告訴白牙說,在神隱大陸,除了貴族和巫師,平民都是沒有念過書的,基本都不識字,除了平日裏用來記事的簡單符號以及跟巫師有關的徽章之外,其他的文字和圖形對他們而言都是天書。


    白牙問道:“朝廷禁止平民念書?”


    非歆道:“那倒沒有。不過,念書是需要成本的,平民能填飽肚子就已經需要拚盡全力,識字對他們而言,不如學習射箭更實在。”


    他們現在走的方向,是往太炎山主峰的方向去的,沒多久,非歆就下去了,跟蕭北兩人一前一後的警戒。


    白牙拍了拍小白的脖子,道:“小白,注意下附近有沒有妖獸出沒的痕跡。”


    翻過兩座山丘之後,二毛有些體力不足,白牙跟小白商量了許久,高傲的風狼王終於肯讓他騎上來了。


    不過,小白恢複了原本的體型之後,二毛見著他有些本能的畏懼,坐在他背上連動都不敢動……白牙見他緊張,擔心他掉下去,讓他抓著自己的衣角,結果這一路上二毛都使勁兒攥著她的長袍,都快把那點兒布料給揉碎了……


    接下來幾人就走得比較快了,這一路上遇到不少野獸,蕭小胖獵了一隻野豬留著當午餐,之後便遇到野獸就直接驅逐了。


    白牙越走越覺得不對勁,漸漸的放慢了速度,轉頭看二毛,問道:“是往這個方向走嗎?”


    二毛點頭,卻低著頭不敢看眼前的女孩,“是的,還要再往前走……”


    白牙皺了皺眉,感覺有些不對勁——


    他們已經到了太炎山主峰的山腳下了。雖然這一路上都沒有碰到妖獸,但小白的確找到不少妖獸留下的足跡,還有用體液或爪痕留下的領域標識。根據蕭北的判斷,至少有一處痕跡是高級妖獸留下來的。說明這裏的確算是森林腹地,已經過了普通獵人的狩獵區。


    可是,十年前,二毛也就跟小蟲子差不多大,人族的普通孩子,怎麽會到這麽危險的地方來?


    白牙問道:“二毛,十年前,你是一個人來這裏的嗎?”


    二毛道:“不是,跟小英姐一起來的。那時候我哥哥剛剛去世,一直都是小英姐和小魚哥在照顧我,小英姐采月光花的時候總是帶著我。”


    二毛口中的小英姐,就是月光酒館的老板娘,夕英。


    白牙問道:“她是巫師嗎?”


    二毛搖頭,“不是。”


    迴答得很肯定。白牙也能感覺到,他沒有說謊。可是,一個普通的女孩,為什麽會到這麽危險的地方來?月光花,應該很多地方都有吧?


    白牙問道:“小英姐總是一個人來采月光花嗎?一個女孩子來這裏很危險啊。”


    二毛抬頭,似乎有些困惑,“是嗎?”


    白牙點頭,“嗯,若是遇到妖獸,會死的。”


    蕭北也跟著附和,道:“剛剛我們在大樹和石頭上發現的爪痕,就是妖獸留下來的。”


    非歆繼續嚇唬他,“就算沒有妖獸也就野獸啊,若是遇到剛剛那頭野豬,你家小英姐能逃掉嗎?”


    二毛顫抖了一下,“可是,好多人都會來這裏的。小英姐說,太炎山有神明護佑,不會有事的。”


    這時候,他們已經來到了太炎山腳下,很意外的,這裏有一條青石板鋪成的山路,一路蜿蜒,消失在密林深處,不知是不是直通山頂的。


    白牙仰頭——太炎山很高,比複居山要高很多,山頂被雲霧遮住,不見巔峰。


    “神明嗎?”


    二毛點頭,“是啊,太炎山的山神很靈驗呢。每年神誕日,我們都會舉辦祭奠山神的典禮,祭司大人會把祭品送到神殿。”


    神殿?


    白牙感覺自己好像忽略了很重要的東西,轉頭看他,“山神的神殿在什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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