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先是一臉震驚,轉而驚嚇地扶著自己的肚子,感知了一下自己的胎像,臉色的神色恢複了平靜,她笑著搖了搖頭。


    她容光煥發地說道:“我無事,胎兒的心跳的感覺比至從前也更強勁了。”


    我的父親不放心地撫了撫母親的肚子,又抓捉了捉母親的手腕,感受到母親無恙的脈搏先是鬆了一口氣。


    不過片刻,我的父親臉上露出了一個驚訝的表情,他又凝神捉了捉母親的脈搏。


    而後驚疑一聲,神情複雜地又抓了抓我的母親的手腕。


    這番情形,看得我都心驚肉跳,擔憂不已,心裏胡思亂想著:難道我母親當初難產不僅僅是因為大戰動了胎氣的緣故,而是這紅花埋下了禍根?


    我的父親為母親接連捉脈之後,下結論說道:“胎息平穩,緩而有力,當時無礙的。”


    聽到父親這般說,我總算是鬆了一口氣,心中卻泛起了絲絲苦澀。


    知道不是紅花入懷為母親難產埋下禍根之後,也就意味著之戰中,我的母親經曆了一番苦難。


    一言剛畢,父親的臉上卻露出一個疑惑的神情。


    父親放棄了捉脈,他屏息凝神探了探母親的肚子,而後遲疑地說道:“孜芍!你的肚子裏麵似乎有兩條生命的氣息!”


    母親大驚,也屏息凝神感知了一下自己的胎心。


    而後,我便看見我的母親很是疑惑地對我的父親說道:“我也感受到了兩個胎心,且這兩個胎心的跳動頻率是一樣的!”


    聽到這個消息,我是在難以置信。


    原本腹中隻有一個孩兒的母親,因為紅花入懷之後,竟然生生多懷了一個孩兒。


    我心中不安地想道:難道,我與白芍之中,有一個是紅花所化?


    心中有了這個猜想,我便有些惴惴不安了。


    我十分懷疑血色妖花與海珠般石頭之上懸浮的紅花有著不可思議的關係。


    甚至,我懷疑自己就是紅花所化的胎兒!


    有了這個想法,我的內心一時間著實無法平靜。


    我的母親覺得自己無礙,樂嗬嗬地說道:“紅花入懷之後,我覺得自己的身體更加舒爽了,而且接連幾日的疲乏之意也消失了。”


    我的父親確認母親十分康健之後,也笑著說道:“這紅花或許與你命中有一番母子情緣吧。”


    母親說,“如今決戰之地也物色好了,我們去天宮與百裏真君商議一下作戰策略吧。”


    父親點了點頭,將母親攬入懷中。


    二人說說笑笑,便朝著天界的方向走去,青衫飄飄離去,讓我十分的不舍。


    我目送著他們離去的背影,忍不住抬頭望天,心中淒然。


    天幕之下的銀峰,雪色瑩瑩。


    絨布似的冰川湛藍著透明。


    這個冰雪的世界,凝固了激流,晶瑩了險峰,最後還會以純白覆蓋血色。


    一念及此,我心中悵然。


    不管無心是否能夠聽到我所說的話,我依舊選擇語重心長地對著浮空說道:“無心,再看這片戰場,你作何感想?難道你就不怕自己所探尋的答案,最終讓自己無法接受麽?”


    我沒有得到無心的任何迴應。


    野獸嘶吼,兵戈錚錚,鼎沸的喊殺之聲,在我的耳邊連綿不絕。


    而後,我便看見冰晶之下的冰川驟染血色,狼煙四起。


    無論是仙兵,還是魔衛,刀劈之後四濺的血滴還未滴落便已經凝結成冰,重重地砸在冰地之上。


    哀嚎與激殺之聲將這片原本靜謐的天地打破。


    無數的死去的魔兵身上不斷噴湧著黑色的氣息,這些黑色的氣息洶湧地朝著海珠般的石頭襲取,鑽入到石頭的裂縫之中。


    我驚訝地注視著這一變化,胸腔之中起伏著的驚濤駭浪,早已無以言表。


    海珠般的石頭不斷旋轉,散發著猩紅的光茫,吸收著戰場上洶湧的黑氣。


    冰湖被浩瀚的黑色氣息打破,龐大的雪塵朝著冰湖滾滾襲取,戰場之上的兵士們對於這一變故震驚不已。


    突然寧靜的戰場,仿佛被時間靜止了一般,隻有滾滾雪塵洶湧而下。


    我匍匐在冰晶之上,仔細地尋找著我的父親和母親的身影。


    就在雪崩來臨之際,我看到了一個與無心一般無二的身影,是傳說中的天帝幼子——百裏真君。


    百裏身著銀色戰甲,毫無懼色地向著雪崩而去。


    緊接著,我便聽到我母親的叫喊聲,“禦荊!”


    我循聲望去,便看到一身青甲的父親隨著百裏的去處奔去。


    百裏與我的父親合力阻止了雪崩,相互攙扶著從雪塵之中緩緩走出,卻被一個魔君暗算了。


    我的母親滿臉怒氣,舉著刀戟向魔君衝去……


    大風從黑暗的世界突然吹來,崢嶸的雪峰漸漸崩塌,一瞬間卷走了所有的溫度,冰川的嚴寒,以及瞬間消失的光線。


    在最後一絲的光明之中,我看見冰川之上的戰場被突如其來的冰流蹭擦之後,湮滅了所有的生命的痕跡。


    戰場之上的所有的一切都消失殆盡,我哭喊著,捶打著冰冷的冰晶,也無法再見到母親和父親的身影了。


    幽暗的靜謐裏,隻有我嚎啕的哭聲。


    突然之間,一束紅光在黑暗之中炸裂,我恍然止住了哭聲,震驚地看到一幅難以置信的畫麵。


    那束紅光正是出自海珠般的石頭,紅色的光芒四射之後,海珠般的石頭的裂縫中生出一朵完全不同於紅花的血色的花朵。


    我一眼便認出那就是血色妖花,極致妖冶的血色妖花!


    血色妖花的脈絡花莖解釋赤血色的鮮紅,花無葉,莖無根。


    隻在海珠般的石頭上,停留了片刻,便飄飄蕩蕩地離開了冰川……


    我的腦子一片空白,直到此刻,我終於明白了為什麽血色妖花會降落在花界,為什麽血色妖花會在我的母親生產之際降落在花界。


    皆是因為我的前身與血色妖花都出自海珠般的石頭裏。


    也正是因為這個緣故,當年白蓮將沒有氣息的我獻祭給了血色妖花,我的元靈才會湊巧地在妖花之中蘇醒吧。


    我的前身自黑暗世界而來,所以我修煉至今依舊是妖身,與仙途無緣。


    夕梨的前身由之戰的魔氣所化,所以她降落在了花界,就奪走了花界萬千生靈的性命。


    我與血色妖花同宗同源!


    這個結論使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震驚感!


    冰川的景象在我的眼前逐漸模糊,嚴寒卻緊緊的包裹著我。


    當血色妖花的身影在冰天雪地中完全消失之後,我的意識又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寒冷和驚人的答案使我膽顫心驚。


    我迷迷糊糊地看到血色妖花被戰神斬落之後,朝著人間飄去,落入到一個婦人的懷中,落胎成了一個女童。


    女童的周身散發著紅色光芒,被族人視為不祥,女童也因此不幸被丟棄了。


    褘的童年場景,在我的眼前走馬觀花般地劃過。


    褘被丟棄之後,被綠珠好心收留,直到九歲之前,褘都是癡癡傻傻的模樣。


    突然,一個奇怪的場麵吸引了我的主意。


    在一處廂房之中,褘高燒不退,從褘的身體裏麵浮出了她的魂靈,她的魂靈在半空中突然一分為二。


    褘的魂靈一分為二之後,便出現了我和夕梨的元靈。


    我詫異地注視著詭異的畫麵,隻覺得心中的惱火直衝腦門。


    為了不再以癡傻的樣貌出現在世人的麵前,我的元靈與夕梨的元靈做了一個約定,每個元靈的意識輪流主導褘的身體,期限為十年。


    夕梨的元靈先主導了褘的身體,而我的元靈一直陷入了沉睡之中,直到褘與岑曄的轉世樺逸相遇之後,我的元靈才開始掌控褘的身體。


    更可笑的是,我的元靈掌控褘的身體不到兩年,就遭遇了天劫!


    天邊天雷滾滾,褘承受天劫而亡的場麵再次重現在我的眼前,再見這般場麵,我的內心已經不再唏噓同情可憐的褘了。


    五味雜陳,讓我心下一片寒涼。


    隨後,夕梨的元靈進入了玉笛玲瓏的器身之中,為了修複損傷的玉笛,夕梨的元靈損耗了修為,失去了褘的記憶。


    而我的元靈被白芍救走之後,白芍特意將我所有的記憶從我的腦海中抽了出來,化為飛灰成了花肥。


    因為“幽冥蜂”的緣故,我被迫得知了自己與妖花夕梨的關係。


    而我所知道的一切,無心通過素麵銅鏡定然也已經知曉了,無心沒有認出,他曾經所鍾情的褘,其實鍾情的就是夕梨的元靈。


    我很擔心無心知道這一結果後,會做出一些衝動的事情。


    夕梨被傀儡蔓所束縛,早已認不出無心了。


    想到夕梨,我的心中隱隱不安。


    牡丹控製了夕梨,又集全了七色石,謀取黃泉之眼的行動或許近在眼前。


    一念及此,我大感不妙,或許牡丹早已行動了!


    我喃喃地說道:“無心的幽冥蜂到底是怎麽得來的!”


    我心道:難道幽冥蜂是牡丹給他的?


    如果是這樣,情況可真的就不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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