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鈴聲飄蕩,一個喑啞的聲音也隨之響起:“陰人上路,陽人退避。”聽到這樣的聲音,我恍然明白過來,原來是趕屍麽。不過這裏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這人是要將屍首趕到那裏去?


    那一隊趕屍人逐漸向我走來,黑暗之中逐漸出現了三個人影。這趕屍的事情我也粗略的有所了解,凡是趕屍人,都要是未曾娶妻的男人,長相粗鄙醜陋的更加。他們常年操控屍體,就算是不染屍毒也總會被陰氣衝撞,所以平日裏也沒有人願意跟他們在一起,更別說是將閨女嫁給趕屍漢。


    趕屍之前七天,趕屍匠會給屍體喂食砒霜,讓屍體的全身都堅硬起來,砒霜也能夠讓屍體不會那麽快腐化。之後,趕屍匠就將屍體的眼睛封起,鼻孔,耳朵,嘴巴都要用泥巴糊住,這樣在趕屍的過程中,屍體體內的三魂七魄就不會往外泄。


    做完這樣的準備活動,趕屍漢們就能夠將屍首從克死的異鄉運迴他們出生的地方。他們晝伏夜出,一般趕屍需要兩個人,一個在前麵手裏端著一碗水,那水也叫聚陰水。


    趕屍匠在起屍的時候,會將屍體之中露出是魂魄召迴,然後附著在這碗水裏。若是在趕屍的途中,水灑出一丁點兒,那麽屍體便頃刻之間屍化,不再聽使喚,


    而後麵的一個,則是手中有一隻鈴鐺。這鈴鐺乃是趕屍匠們一代代相傳的法器,用來震懾路上的亡魂不侵擾屍身,也能夠震懾那屍體依照趕屍匠們的路線乖乖向前行走,這趕屍一事,最怕的就是路上衝撞了什麽,若是遇到了陽人也就罷了,最怕是在山野之中遇到鬼魂或是動物。


    此時他們遇到我也必然不是什麽好事兒,生死比的煞氣可能會令屍體身體裏好不容易被俱起的魂魄被驚嚇的四散逃離。說不準還會引起屍變。於是我找了一顆離著比較近的樹,爬了上去。我爬了足有六七米高,確定自己的氣息不會被發現,這才穩住了身形,在樹上往下看。


    我剛上去後不久,那隊趕屍匠就已經來到了樹底下。我看到那的確是三個人,前麵後麵兩個中年男人,但是中間的似乎是個小孩兒,身形瘦小隻有不到那兩個男人胸口高。這麽小就已經離世了,也還真是可憐。我想到。


    我本來以為這一隊趕屍匠很快就會離開,就算是想要停下來休息也不會用多長時間,因為趕屍者必須要在天亮之前將屍骸帶到趕屍客棧之中,不然屍骸受到陽光直射的話,小則立即腐化,大則屍變會反噬到施法的趕屍匠。不過他們在樹下呆了足有半個時辰卻都還沒有要走的意思,令我很是疑惑。


    “大哥,你說我們今兒能贏麽?”突然,前麵的漢子說道。我一愣,他說的話是什麽意思?“這小子這麽兇,身上也不知道從哪兒沾了煞。應該能贏的吧!”後麵的漢子迴到。他將手中的銀鈴當別再腰間,隔一會兒就搖一搖以穩定住那個孩子的魂魄。


    “要是贏不了,老子們這麽一番苦心就都他娘的枉費了,到時候一定把你小子胳膊腿兒都擰下來!”前麵的漢子不敢放下手中的水碗,所以隻能罵罵咧咧的衝那孩子的屍首嗬斥。


    聽他們這麽說,我心中的疑惑越來越強。但是我對趕屍的事情本來就是一知半解的,又那裏知道他們說的是什麽意思?


    他們不走,我自然也沒法從樹上下來,隻能繼續呆在樹枝上。不久,又有一個聲音從遠方傳來,不過那似乎是女人的聲音!也在吟唱著趕屍的號子。女人也能夠趕屍嗎,她們身上的陰氣能夠震懾住屍體嗎?


    不久,那個女人就已經來到了樹下。那兩個漢子看到女人之後都是哈哈大笑了起來!“老葉家是沒人了是不是,讓個娘們兒出來迎戰!”那女人到是不慌不忙的將手中的鈴鐺放到了一旁的樹上。我看到她的手中並沒有端著一碗水,而且手裏的鈴鐺也在沒有響過。


    不對,這個女人做的一切都有違趕屍的習俗,正常情況下她遠不能將屍體趕到這麽遠,甚至是剛剛起屍不久就已經被反噬或者趕不了了。


    帶著這種疑惑,我仔細打量了一下那女人趕的屍。那俱身體竟然也是一個小孩模樣,但是身上裹著厚厚的衣服,所以看不清它的模樣。但是當我看到那具屍體的臉部的時候,我卻明顯發現了不對勁兒。


    人類的脖頸,都沒有那麽長的,就算是屍體被風幹,也遠不能達到那樣詭異的長度。


    就在我目不轉睛的望著那孩子的時候,他突然轉動了一下自己的頭部!已經死去的人,怎麽能夠不借助外力自己移動身體?而且,他的頭部緩緩的轉向了我!它的頭部蒙了一層厚厚的紗布,但是在那層紗布下麵,我卻能夠清楚的感覺到一束冷冷的目光正注視著我的臉!


    該死,他能夠看到我?


    但是此時那三個人的注意力都沒有放在那小屍體上。那兩個漢子看到來的是個女人之後,都放鬆了精神,言語之中盡是嘲笑。“哈,大妹子,別說是我陳家欺負你一個女人,但是規矩就是規矩。要是你輸了,那半張地圖可就是我們陳家的了。”


    那姓葉的女子點點頭,輕啟朱唇:“費什麽話,開始吧。”


    “好好好,果然痛快!”男人一邊說,一邊對另一個人使了個眼色。他端起了手中那碗聚陰水,用左手的三根手指輕輕的插進水裏,然後滴了幾滴到另一個用紙紮的小人兒身上。


    “起!”那漢子一邊說,一邊將紙紮的小人兒仍在了半空之中。小人落到地上的時候竟然神奇的站立了起來,絲毫沒有要倒下的意思!與此同時,那小孩的屍體也緩緩站了起來!


    “去!”男子又說道。紙紮小人兒隨著銀鈴的聲音緩緩的移動,他的一舉一動都似乎控製著那個屍體。我看到那屍骸竟然逐漸柔軟了起來,恍若是一個常人一樣。


    就在這個時候,我腰間的往生簿突然一震,差點兒從樹上掉下去!我將往生簿從腰間掏出,翻開來看了看,那上麵赫然用浮現出了這樣一行子。“落地不


    落地不詳是什麽意思?我現在在樹上,難道說是不讓我下去的意思?但是我總覺得這往生簿上浮現的句子應該不僅僅是這樣簡單的。就在此時,樹下的平靜也已經被打破。那陳家漢子控製著的童屍已經飛快的衝那個葉氏女人衝了過去,那孩子的董總很是詭異,就好像是一隻貓一樣!


    他的四肢著地,前肢瑟縮在身前,後肢著地飛快的向後蹬,不過是一用力之間就已經向前躍出了足足數米,而且那孩子的口中發出些奇怪的唿喝,聽著好似淒厲的貓叫聲。


    這樣的異數,顯然已經超出了趕屍這個範疇之內了。不過以屍相互搏鬥的事情在世間也不乏少數。屍體在被趕屍的過程之中對趕屍匠有著絕對的服從能力,而且屍體因為服用了砒霜,所以堅硬無比,且力大無窮。所以有些品行差的趕屍匠會利用屍體去做些打家劫戶的缺德事兒。


    “哈哈,這可是我們費了好噠的力氣找來的貓煞附身的孩子。這黑貓可是三陰之一,這孩子的生辰八字兒也是邪門兒的很。不管你手裏的是什麽屍骸,都比不過我們這了孩子了。葉家妹子,我勸你也是別比了,過會兒反噬了,傷了你的身子可就不好了不如乖乖的將那半張地圖交出來的比較好。”


    那女人冷哼了一聲,沒有迴答。她手中的那個詭異的屍體也是直直的站立在那裏,始終都沒有動過一動。


    那兩個陳家漢子認為女人是嚇破了膽,才這樣動都不敢動。但是隻有我知道,那個女人控製的東西其實比陳家所謂的貓童屍要陰很多。甚至,那姓葉的女人控製的東西已經不能夠稱作是屍體了。


    “哈哈……”陳家漢子放肆的笑著,眼瞅著他們的貓童屍已經伸出鋒利的手爪,就要抓到那個小屍體了,可是就在這關鍵的時候,貓童屍卻突然停了下來!而且幾乎是一瞬間,他弓起了背縮起了爪子,淒慘的叫了一聲猛地向後退了迴去。“媽的,怎麽迴事兒?”陳家的漢子罵道。


    “上!上啊!“陳家漢子一邊拚命搖動手裏的鈴鐺,一邊嗬斥著想要讓那個貓童屍向前攻擊,但是童屍顯然已經不敢在向前靠近一步了。它可憐兮兮的瑟縮在一顆大樹旁邊,身體好像是受精的貓一樣縮成一小團兒,口中發出些嗚咽聲音。


    “他媽的,老子為了喂你廢了多少心血,光是為了你吃的那些實心兒肉老子就每天晚上都跑亂葬崗,你現在給老子慫成這樣?”站在前頭端著水的陳家漢子顯然已經歇斯底裏,他猛地將所有的聚陰水都澆築到了那個紙紮小人兒的身上。說來也奇怪,那小人兒就像是一塊兒海綿一樣,將所有的水都吸收了,一滴都沒有遞到地上。


    一碗水都撒幹淨了,這屍體也就沒法維持三魂七魄了,怕是過不了多久他就會魂飛魄散。這兩個漢子看來已經完全不再考慮那孩子了。他們一門心思想要贏得這場比試。不管他們又多麽想贏,這一局,都沒有什麽能翻盤的可能了。那個不知是何物的東西,身上散發的煞氣,的確是可怖。


    那孩子的屍骸被紙紮小人控製著,站起來,猛地衝那個東西撲了過去。他的嘴裏還發出寫嗚咽的聲音,但是身體已經不聽自己的使喚了。孩子的手爪還未觸及到那東西,就猛地被那東西鉗製住了。緊接著,那東西竟然在了一個令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事情,它張開嘴,將那孩子的手放進嘴裏,津津有味兒的咯嘣咯嘣咬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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