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言剛醒過來就隻有一個想法:疼,太疼了。腦袋像是被人痛打過一頓一樣的疼痛欲裂,她身子微微晃了晃,這才慢慢迴過神來意識到自己身在何處。


    分明人人都說借酒消愁借酒消愁,可她昨夜明明是醉了但卻沒有消除半點愁緒到頭來隻換得了一個渾身不適。


    屋內淡雅清新的茉莉香氣和早餐溫和敦厚的味道混在一起,倒是別有一番滋味。


    她下意識的環顧四周,這營帳很大,很空,幾乎是可以讓她真切的感受到這裏麵僅僅隻有她一個人的孤寂。


    有那麽一瞬間,雪言甚至以為自己是身在恭國的胤王府中,反複確認迴憶之後才發現自己是身在軍營。


    雪言勉強支撐著起身,這床榻很大很軟,不似那桃林中小屋裏的那般狹窄簡陋,兩個人躺上去都要緊緊貼在一起才能夠勉強容納,可是她卻是怎麽都覺得不自在。


    喉嚨像是在灼燒一般的又幹又疼,她幾乎是再沒有心思去迴憶自己究竟是如何迴到這裏又或者是昨天夜裏自己究竟和長風說了什麽,心裏唯一所想的就是要找一杯水喝。


    在桌上麵前摸著杯子滿了一杯茶水囫圇吞下,冰冷的茶水順著她的咽喉慢慢劃下,雪言覺得自己像是被這茶水全然喚醒了一般的神清氣爽起來。


    桌上的清粥還殘留著溫熱,她給自己盛了一碗粥拿勺子舀了慢慢往嘴裏送,這滿桌的餐食皆是精致可口,讓她原本沒有半點胃口的腹中倒是生出了幾分對食物的渴望來。


    她這才慢慢迴憶起昨夜裏自己看到的長風,她恍惚之間記得長風總是輕抿著嘴唇,嘴角上揚出一個似有喜悅的弧度,他的話像是在昨日夜裏格外的多,甚至是遠遠勝過她在過去十多年所聽到的。


    雪言甩了甩腦袋,有些不敢相信長風會是那樣的一副模樣,最終還是相信那隻是自己的一個夢境罷了。


    “小姐,王爺叫您用過早膳之後去督軍主帳找他。”門外傳來路鳴的聲音,雪言猛的喝下自己嘴邊的小半碗粥,隨口應了一聲“好。”


    便擱了碗筷去了宮胤的營帳。


    他的營帳與雪言所居住的地方也不過隻有幾步之遙,隻要稍稍跨出去幾步就能到。


    “王爺,婉兒求見。”她在營帳外恭敬的開口。


    “是婉兒吧,進來吧。”他的聲音裏透出些許的疲憊。


    雪言拉開門簾走了進去,宮胤在一旁的書案旁像是在書寫著什麽,見了她也不抬頭,隻是就那般自顧自的寫著什麽,雪言也不說話,隻是安靜的侯著。


    “坐吧。”片刻之後,他仿佛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她在自己身邊,手上握著的筆微微一頓,卻依舊是頭也不抬的吩咐。


    雪言聞聲坐下,卻也不打攪他,隻是安靜的坐在一旁不知道是在走神還是在思索著什麽。


    不一會,有將領求見,雪言作勢便要退開迴避。


    “你就坐在那裏。”他目光投向將領,卻是語言指向雪言的吩咐。


    她又乖順的坐下。


    隻從將士和宮胤交談的隻言片語之中她大概可以知道,現在秦國的情形很不樂觀。


    原本也是可以猜想得到,在如此實力懸殊的情況之下若是想要開戰,秦國幾乎是沒有半點招架之力,且不說單逐因此已經是戰死沙場了,就算是單逐尚在人世,也未必能有能力去抗衡。


    那將士和宮胤交談完之後便直接退了下去,她在一旁靜靜的看著他,在等候著他能夠及時的忙完說出了究竟找自己是有什麽問題,可他卻又在將士退下之後又埋頭書寫起來,好像是從未出言要求過她來這個地方。


    兩個人相對無言,各自做著各自的事情,雪言卻覺得有些坐立難安,往往在宮胤一言不發的時候她會覺得十分的害怕和恐慌,因為她永遠都不會知道接下來她將要麵對的會是什麽。


    她覺得自己和宮胤共處一室的每一刻都是煎熬,她永遠也猜不透他心中所想。


    內心掙紮片刻之後雪言還是決定起身離去,畢竟在這樣的處境之下她每待一刻都是煎熬。


    “王爺!”她正要起身便因為一聲欣喜若狂的唿喚而愣在了原地,那人像是興奮得有些忘乎所以,急匆匆的從營帳之外奔了進來,直接跪在了宮胤麵前。


    宮胤的眉頭不著痕跡的微微蹙了一下,卻沒有出言責備。


    “喜事!大喜事啊王爺!”那人跪倒在宮胤麵前滿眼堆笑的道賀“府中的夫人昨夜裏誕下一個小世子!大喜啊王爺。”那人興奮片刻之後卻遲遲沒有等來宮胤的迴應,讓那原本欣喜若狂的心緒都慢慢的淡了下去。


    他終於抬眸淡淡的掃過雪言的臉,片刻之後,又重新落在跪在自己眼前的人身上。


    “好生照顧夫人和世子。”他淡淡的開口,像是在訴說著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分明是大喜,他的臉上卻沒有半點初為人父的喜悅。


    “是!王爺!”那人在聽到宮胤的應答之後原本僵硬著的身子稍稍緩和了些:“隻是還有件事……”那人的頭幾乎是要埋到了地裏,聲音也有些猶豫。


    宮胤有些不耐的低頭望了他一眼,好像是並不想要那人在這裏多說廢話打斷他做事。


    “說。”最終他還是出言應了一聲。


    “夫人說……她想要見您一麵。”那小廝的聲音微微顫抖著,從那脊背的弧度隱約可以感受到他內心的惶恐。


    “這個時候她來湊什麽熱鬧。”宮胤的聲音裏有隱隱的惱怒,往往是在雪言麵前他更是不願意提到有關馮青默的事情,哪怕他娶馮青默實屬無奈,但確實是娶了便娶了,沒有半點可以辯駁的地方。


    忽而他像是意識到了自己的聲音過於生硬了似的,語氣稍稍和緩了一些:“我是要在此處行軍打仗,恐難以分心照顧夫人,再加之此處瘟疫肆虐,實在是危險……你且去迴了夫人,讓她在府中好好休養等我迴去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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