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便要到了那三月,永安王府院子裏那些個花卉都陸陸續續的開了,眼看著門口那株海棠已然結了許多大大小小的花骨朵,連風裏都透著溫柔的味道。


    雪言這些日子最大的樂趣便是在那春光明媚的日子裏,拜托他人給自己搬把椅子躺在那院子裏那棵將放未放的桃樹下打盹,這一躺,便是一整天。


    來往的下人像是早就已經習慣了她這副模樣,也不會去驚擾她,就任由著她在那桃樹下酣睡,隻是她偶爾醒來發現自己身上蓋著不知道是誰帶來的衣服,許是怕她著了涼。


    這桃樹應該也長了好些年頭,枝繁葉茂的可以把她整個人全然籠罩在裏麵。她倒是不會擔心上麵是否會突然掉下一隻毛蟲落在臉上,偶爾臉上癢癢的,也隻當時掉落的葉子亦或是早先綻放凋零的花朵。


    此時她鼻尖的酥癢倒像是怎麽也止不住了,原本以為隻是一片葉子劃過,那酥癢卻像是沒完沒了了一般,手伸上去,卻又夠不著了,挪開卻又重新開始,沒完沒了。


    雪言拿它沒辦法,反反複複的鬥爭了許久,最後她還是敗下了陣來。


    這麽一來,倒是惹得她睡意全無


    頗為不耐的睜開眼睛,正式要忍不住發了脾氣來,映入眼簾的卻是秦子衿那張幾乎是完美無缺的臉,倒是一瞬間讓她蔫了下去,再也沒有半點脾氣。


    盡管如此,她還是頗為不耐的說道:“可是有什麽要緊事?”卻沒有半點想要挪開身子的意思。


    秦子衿頗為寵溺的對她笑笑,下意識的伸手幫她順了順額間的發絲,柔聲說道:“單副統來府中找你,說是有什麽要緊事。”


    眼看著她依舊睡眼迷蒙的似乎並沒有聽進去他實在說什麽,秦子衿垂眸一笑惡作劇似的捏上了她的鼻子:“我們過幾日便要走了,若是沒有幫到單副統你怕是又心裏惦記著難以釋懷了,快起來了。”


    雪言的小臉不自覺的皺成一團,她似乎是終於聽進去了秦子衿的話,費力的撐著身子卻怎麽也起不了。


    秦子衿無奈,幹脆便拉過她看似費了很大的勁實際上卻是軟弱無力的手圈過自己自己的脖子,扶著她的腰直接把她抱起。


    那丫頭倒像是頗為熟稔的直接腦袋一歪,軟軟的靠到了他的肩上,像是又在不知不覺間閉了眼睛。


    秦子衿邁腿往自己前庭方向走去。


    他倒是隱約記得她當初救他之時不管不顧的撲在自己身上,中傷之後他把她抱進屋裏。那時他心裏隻覺著,她看起來如此嬌小的模樣,抱在手上如此輕若無物,倒真是沒有料到她竟有如此大的勇氣撲上來救人。心裏對這個看似嬌小柔弱的女子倒是憑空生出來幾分異樣的情愫。


    如今再把她抱在懷中,此時倒覺得自己手中多了好些分量。


    他其實也那麽清晰的感受到,這段時間以來,她再不似從前那般看起來瘦弱無力,整個身子看起來都更加圓潤可愛了些。


    倒是此時麵前的模樣,看起來更加動人。


    秦子衿側了側頭,嘴唇不經意的掃過她的發頂,柔順的觸感惹得他酥癢難耐,最終還是停靠在了她可愛嬌俏的耳邊,他將嘴唇緩緩湊近她的耳邊說道:“雪言若是想要單副統看到這副模樣,我也是不太在意,隻是若是事後要對我道些委屈我可是不會再認錯了。”


    他溫熱的唿吸撲進她的耳中,少女隻覺得耳朵難以遏製的癢,配合著男人低沉而磁性的嗓音,她的臉瞬間紅到了耳郭,她有些不自在的把頭扭向一側。


    她最終還是有些不情願的從秦子衿身上跳了下來,雖說若是從暮煙那裏來說,單逐也不算是外人,但怎麽說就現在這樣的情形之下,也算不上熟悉。


    雪言彎腰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裙,再怎麽說也是去見客人,還是要拿出點主人家的樣子。


    她大咧咧的打了個嗬欠,沒有一點女孩子的樣子,心裏隻在想著到時候應該怎麽去安慰單逐。


    那天聽暮煙的語氣,她跟單逐的關係應該已經是陷入了一種僵局,並且再難有挽迴的餘地。


    並且就暮煙親口所說,單逐知曉了那些事情之後,再沒有去過醉吟樓,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再來見她呢。


    雪言隻覺得頭疼。


    這些日子她在秦子衿身邊待久了,好像也就任由著自己胡鬧慣了,成日裏懶懶散散隨心所欲,也再沒有費心思去思考如何去經營感情,如何去耗費心思讓人對自己死心塌地。


    她竟然也敢為單逐出主意幫助他和暮煙了,也不知是誰給的自信。


    她方才踏進前廳大門,便瞧見單逐獨自一人坐在凳子上等候著,他微微垂頭,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雪言倒是無端的讀出了些許落寞。


    她挺了挺脊背,臉上重新浮現出溫和端莊的微笑。


    秦子衿瞧了她這副樣子,倒是不自覺的笑了笑,既是已經陪她到了門口,他便頗為自覺的離開了。


    雪言邁著步子緩緩步入前廳:“單副統,好久不見。”她下巴微揚,嘴邊掛著恰到好處的微笑。


    單逐聞言仰頭,對雪言點了點頭,卻是一臉心不在焉的模樣:“雪言姑娘。”


    雪言緩緩入座,脊背卻是依舊挺直的,她不自覺的伸手,觸到了桌上那杯溫熱的茶水,隨手端起放在嘴邊抿了一口。


    睡久了之後,倒是覺得頗為口幹舌燥了些。


    單逐望著雪言,麵露了些許難色,他神情頗有幾分緊張之意,似乎是想要說些什麽,卻又始終難以開口。


    雪言也不著急,隻自顧自的用那杯茶水潤喉,等他自己整理好思緒再開口。


    他望著雪言,神色頗為複雜,最終還是囁嚅著說道:“雪言姑娘可知道暮煙現在所做之事是對秦國不利。”


    她端著茶杯的手微微一滯,目光似有閃躲。


    一時間她竟不知道該如何迴應,若是她說自己不知道,那未免也太沒有說服力,可若是說自己知道,她此時又偏在秦國永安王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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