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迴去迴了你的主子,無論何時,永安王府的王妃永遠都隻有也隻可能是她一人,至於旁的,休想入王府半步。”他幾乎是有些要要忍不住的伸出手指抵在公公的頭上,秦子衿說話的聲音逐漸高了去,那公公的身子也愈發佝僂著。


    眼看著場麵將要失控,雪言又暗自施了些力氣想要讓秦子衿鎮定下來,雖說秦子衿的話在她聽來十分感動,但是……此情此景之下還是要以大局為重。


    那公公低垂著腦袋,周身確是抖得跟篩糠一般,雪言隻怕他一不小心便摔倒在地上。


    也是為難他了。雪言暗歎,那皇上的旨意其實一個太監可以揣測分辨的。


    這平日裏越是溫潤如玉的人發起脾氣來便越是讓人害怕,此時的秦子衿便是應證了這樣一句話。


    雪言隱約記得,自己上一次見他如此生氣還是一同進宮麵聖那日,那日他也是發了好大的脾氣,甚至當著眾人的麵對皇後娘娘出言不遜……


    想想便覺得後怕。


    此時他也是如此,額上青筋暴起,整個麵部以及耳根都隨著他的氣惱而漲得通紅。站在他身側,雪言隱約可以看到他身子的僵硬的僵硬以及緊握成拳的左手。


    他像是覺察到雪言的動作,周身都稍稍緩和了幾分,連帶著緊繃的身子都鬆弛了幾分。


    “你且迴吧,明日我自然會跟皇上皇後說明清楚。”盡管他的語氣軟了下來,但那嗓音深處的怒意依舊是難以消散。


    若不是因為自己的勸阻,雪言甚至懷疑他會不會跳出來打那個老公公一頓。


    不對,或許壓根也不許要秦子衿親自動手,隻需一句話,如一便會及時的出現。


    那公公像是驚魂未定,哪怕是見秦子衿聲音軟了下來他也是始終不該抬頭,隻是斷斷續續的說著:“王……王……王爺,抗旨……可是大罪。您看看這,皇上既是已經派我來宣旨,那便是一定要完成任務的,王爺您不接旨,別說您不會有好果子吃,連帶著奴婢也脫不了幹係。”


    他像是再也沒有對他多說廢話的意思:“我心中自有掂量,不必由你提醒。”


    見秦子衿態度堅決,他便也是再也沒有多言,隻是有些遲疑的忘了雪言幾眼,又灰溜溜的離開了。


    雪言如釋重負的鬆了一口氣,隻是……這許親這般的事情躲得過一時躲不過一世,若是皇上強行如此,又該如何呢?


    “你們起來退下吧。”秦子衿對著滿地的丫鬟家丁淡淡開口,身子卻是不曾挪開分毫,依舊筆挺的站著,麵對著門外。


    “是,王爺。”眾人聞聲皆是異口同聲的迴應,緊接著幾乎是同時的起了身。


    屋內又再次剩下了他們二人。


    方才甚至是有丫頭在路過雪言之時給了她一個頗為豔羨的眼神,想來,她的心裏也在暗自感喟秦子衿的情深與自己的幸運。


    兩人並肩而立,快到午後,雪言隱約可以感受到那屋內地麵上的青石板晃得自己完全睜不開眼來。


    她覺得自己此時是說些什麽的,但她也隻是久久的陷入了沉默。


    “那公公生得倒是頗為麵熟,不知子衿可否認識?”理應說那老公公是皇上身側除了皇後以外最為親近的人,可是雪言那日明明進了宮卻也沒有見過他。


    慢不成……是因為自己未曾留意?她在心裏懷疑著自己,但仔細向來卻又好像是沒有這種可能。


    “那時皇後的人。”他淡淡開口,甚至連肩膀都沒有顫動一下,那句話便被緩緩說出,像是在說著一件頗為平常的時期。


    她不由得一驚,按照常理來說,這樣的事情一定是要由禦前太監來辦的,否則便是不合規矩。


    “這……”她小心翼翼的望了秦子衿一眼,不知該如何開口,其實她是想說“這恐怕是不大合規矩。”卻又覺得不該如此直白,便及時住了口。


    沒想到秦子衿嘲諷一笑,似乎是早已明白了她想說什麽,話語裏像是含了幾分鄙夷之意又像是頗為見慣不慣:“別說是傳個聖旨了,就算說這聖旨是她親手所擬我也不會覺得有半分稀奇。”


    雪言實在是沒想到他會如此說,雖說傳言裏秦子鉞一直都是頗為荒淫無度昏庸無道之人,但她也實在沒有想到他竟會為了用一個女子做到如此地步。


    又或者說……江山對他而言實在是沒有半點誘惑力,他真正想要的,不過是她一人而已。


    在那麽一瞬,雪言好似忽然明白為何宮胤會選擇她來恭國,來到秦子衿身邊。


    無論是暮煙還是宮胤都曾說過,無論是作為一國之君還是一個簡簡單單的奸細,無論如何都不能動感情,若是動了,那便是萬劫不複。


    就算是宮胤與宮霖相看兩厭,但宮胤一提到宮霖卻都是忍不住的承認,他能做皇帝,那其中也有他的道理。


    宮霖無情,他可以為了自己的帝位放棄一切。哪怕是親人手足都在所不惜,他能夠就這麽不帶絲毫猶豫的犧牲掉每一個可能會阻撓他的人,所以他的帝王路異常順遂。


    但秦子鉞不一樣,他有自己的軟肋,這秦國的江山,果然是如同宮胤所言一般,實在保不住。


    雪言不由得心生了幾分唏噓之意,國家興亡,苦的也不過都是百姓罷了。


    秦國變得如今日一般民不聊生,也是拖了秦子鉞的府。


    她不由得為秦國百姓鳴了一番不平,隨即念及自己,那原本的憐憫之意好似都單薄了幾分。


    自己都是自身難保了,又何苦去擔憂天下百姓。


    “我們之後該如何麵對。”她仰頭望著秦子衿那輪廓分明的側臉,不知從何時開始,他的麵孔也是變得如此尖銳起來。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秦子衿淡淡的歎了一口氣,他也實在是無法單憑一己之力去揣測接下來可能會發生的一切。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便是了,我既然如此說了,那是一定隻要你一個,再難容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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