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著那丫頭驟然離世,少一個人我總是擔心另外一個丫鬟照顧不好你。”沒有任何征兆的,宮胤在這日的午後帶了個丫頭到青默麵前。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這些日子他像是有些喜怒無常,比起以往更加的沉默寡言起來。


    對於那日沐蝶的慘死,雖說他事後隻字不提,她卻總是沒得由來的有些心慌,畢竟是她管教下人不利讓她驚擾了宮婉的魂靈。


    隨著宮胤愈發的喜怒無常起來,連帶著王府的氣氛都嚴峻了幾分。


    青默就能感受到那風聲鶴唳的意思,沐蝶慘死的畫麵總是在她午夜時的夢裏反複出現。


    若是徹夜不昧隻為了避開那夢境,她便是總覺得宮婉的魂靈飄在空中俯視著躺在床上的她。


    雖說她在人前依舊是一如既往的活潑開朗,但是她依舊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憔悴了下去,那明媚的笑容深處總是透了幾分無力感。


    青默小心的打量著那丫頭,垂眸而立一副乖順的模樣,眉眼中又頗有兩份機靈之色。


    她心裏是明白宮胤的想法的,許是怕自己覺著孤單又或是生活著不習慣,可是她心裏又總是覺著沐蝶剛剛一走自己便重新換了個丫鬟未免有些不妥。


    若是沐蝶在天之靈瞧見想來也會覺得心寒吧。


    她卻是始終無力拒絕他,哪怕自己心裏再不情願她也怎麽也開口說不出那個“不”字。


    “那便……多謝夫君了。”青默嫣然一笑,似乎是真的滿意極了他為她所做的一切。


    宮胤斂了斂眸子,表情裏看不出悲喜,他隻微微揚唇點了點頭,便順勢告了辭。


    見宮胤的身子徹底消失在眼前,她倒像是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連帶著原本緊繃的笑顏都黯淡了下去。


    “你叫什麽名字。”她略帶了幾分疲憊之意的坐在屋內的椅子上。


    “奴婢沒有名字”那丫頭乖順道,又端端正正的對她行了個禮“還請姑娘賜名。”


    青默腦子飛快的轉了轉“不如……你便叫沐蝶吧,你瞧著可好?”她略帶了幾分倦怠之意的為自己和那丫頭摻了杯茶。


    盡管是個陌生的臉龐,也但願她能代替沐蝶好好陪著自己活下去吧。


    那丫頭的臉色微微一變,臉上卻依舊是得體的笑容:“沐蝶謝夫人賜名。”


    她見這丫頭如此的懂規矩,心中也不由得生出了幾分好感出來,隨手將自己方才摻滿的一杯茶遞給她“想來你剛到府中還不曾來得及歇息,你且喝杯茶潤潤喉吧。”


    沐蝶滿臉歡喜的接過了青默手裏的茶“謝夫人。”


    她倒是大大咧咧的一飲而盡,分明隻是一杯普普通通的茶,喝進她的的嘴裏倒像是什麽瓊漿玉液一般。


    她對青默粲然一笑,露出兩顆尖尖的虎牙,倒像是絲毫覺察不到他馮青默的疲憊似的,看起來總有無窮無盡的精力要與她的新主子聊聊天。


    青默倒像是再沒了半點心思與她閑談,既然是宮胤送來的丫頭,那她心裏自然是放心的“你便去尋了雨燕,她自然會告訴你如何伺候我。”


    青默倒像是真的倦了,不管是何時她心底深處總是不太願意旁人進到她與宮胤的臥房裏來,哪怕是這屋內大多數時候隻有她自己。


    沐蝶倒是沒有多問,隻是有理的笑了笑,便轉身離去。


    青默如釋重負的摩挲到床邊躺下,這幾日白天她卻是愈發的貪睡起來,目光所及之處清晰明朗總是要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要讓她安心得多。


    夜裏就算是睡不好,礙於宮胤在她身側她也總是不敢大動作的翻身,便總是一動不動的陷於恐懼之中直到天亮。


    她微微歎了口氣,原本是新婚夫妻,她卻是總覺得自己和他中間隔了些什麽,無論怎麽努力都難以接近他。


    青默拉了拉被子,將自己全然包裹起來,被被子包裹著的時候她總是覺著心裏要安穩踏實幾分。


    她習慣性的側過身,身邊卻是空無一人,她伸手遲疑的輕撫著宮胤的那半邊枕頭,那上麵好似好殘存著他的體溫。


    青默抿嘴微笑著,目光中是如水般的柔情,她望著那空無一人的床榻心滿意足的緩緩閉上了眼睛。


    沐蝶打聽著尋到了雨燕的居所,想來她以後應當也是要住在這裏,總是要跟另外一個丫鬟先打好關係。


    按照他人所指的路,應當就是這裏了。


    沐蝶順手拉了拉手上的的包袱帶子,好歹自己以往在望春樓之時也曾是被許多客人高捧著的存在,卻不成想自己在這一夜之間竟就成了這胤王府內的一個小小丫鬟。


    身處於人世,果然處處皆是身不由己。


    罷了罷了,沐蝶便沐蝶吧,反正自己這些年來換了如此多的名字,自己也記不清自己原本叫什麽了。


    沐蝶這個名字想來也勉強算得上動聽,那便就叫沐蝶了吧。


    她從臉上擠出一個還算明媚的笑容,快步走到屋門前,此時的屋門大敞開著。


    她試探性的探頭往裏望了望,瞧見一個身著淺綠色衣裳的小丫頭在打掃著地麵。


    沐蝶敲了敲門框,見那姑娘狐疑的望著自己,她落落大方的打了個招唿:“你就是雨燕姐姐吧,我是王爺找來伺候姑娘的,我叫沐蝶,還請姐姐多多關照。”


    雨燕微微蹙眉的望著她,目光中似有不解:“你剛才說你叫什麽?”


    她勾唇一笑,自顧自的進了屋門:“我叫沐蝶,剛剛夫人賜我的名字,我很喜歡。”


    她四下打量著這屋內的陳設,雖說比不上她在望春樓之時的居所,但也還算是整齊寬敞。


    房門兩側是兩張相對著的床鋪,一張上麵有折疊整齊的被褥,二另一張床則是空空如也,但上麵卻並未蒙塵,想來是有人常常打掃的緣故。


    她倒吸了一口涼氣,她自然是知道那個沐蝶慘死的事情,雖說她知道這件事情的原委,可是一想起來自己要睡在如此一張與自己同名並且慘死了的人的床上,她還是不由得有些後背發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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