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分的燦爛之後便是腐敗和凋零。


    她原本應該能想到的。


    沐蝶之死原本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若不是她心存了那一絲僥幸,隻想著不被宮胤察覺便也罷了,或許她隻是暫時的失了心神慢慢也便好了。


    馮青默深吸了一口氣,隻覺得這今年的冬天比往日更要冷上幾分,冷氣侵骨,伴隨著長時間的渾身乏力。


    沐蝶和宮婉都已經下葬了好些時日,雖說還有個雨燕陪在她身邊,她卻也總是覺著少了些什麽。


    所幸,她也算是嫁的了一位如意郎君,宮胤待她向來是極好的,落入王府中所有人的眼裏都要不由得感慨兩句夫妻倆真是伉儷情深羨煞旁人。


    除了,他從不讓她接近宮婉住過的居所就連她曾經落水身亡的錦鯉池他也不願讓馮青默多做停留。


    她隻以為是他心中思念女兒過切再加之對於她落水而亡的滿心愧疚造就了如此。


    卻又實在難以啟齒的是,除了新婚之夜醉得不省人事之後,宮胤再不跟她親熱,兩人也是夜夜同床共枕,卻又是貌合神離。


    她也從剛開始時的滿心期待到最後也慢慢接受了,或許,她好像也再找不到旁的理由。


    馮青默甩了甩腦子,也不做多想。至少宮胤待她實在是極好的,不與她圓房或許也是自有他的道理。她念及自己母親的叮囑,若是不圓房想來也不會擔憂是否會有孕一事,也算是減了自己心中之憂。


    盡管如此安慰自己,她卻還是不自覺的失落。


    馮青默努力擠出一個笑容,這些日子園中臘梅開得正好,那股子清香撲鼻而來聞來心情都不自覺舒緩了幾分。


    看宮胤日日在書房中埋頭讀書,難免覺著疲憊,若是常有花香撲鼻一抬頭又能看見那鮮活的花朵,想來那苦讀的疲憊也能連帶著舒緩幾分。


    她在園中埋頭剪著花枝,她心中默默想著,若是等會入了書房,房中隻有二人,他會不會從身後擁住她,撒嬌似的讓自己為他研磨。


    她臉上不自覺的浮現出少女獨有的羞澀笑容,心中如此想著,方才心中的失落一掃而光,連帶著剪花枝的動作都輕快了幾分。


    少女的心情總是隨著心上人的一舉一動而變化著,他若是笑了自己心中便是晴空萬裏,他若是蹙眉,那便是晴天霹靂風雲突變了。


    此時馮青默心中顯然是有萬裏晴空,她手裏碰著花枝兒,蹦蹦跳跳的直奔宮胤的書房而去,她幾乎可以猜到他看到自己的時候麵上的欣喜和愉悅。


    “夫人好。”來往的下人見她蹦跳著前行像是心情大好的模樣,都不由得停下來前行的腳步微笑著對她問號。


    少女是歡快的,她的身上總是有著無限的活力和力量:“管家好,路鳴公子好。”她一邊笑著應和著,一邊蹦蹦跳跳的走遠了。


    如此看來,王府少了個養女,倒像是多了一個親女兒和名正言順的女主人。


    宮胤書房的房門緊閉著,青默有些猶豫要不要敲門。若是他在書房裏,那一定是緊閉了門窗,一作便是一下午,這樣的話怎麽能不憋壞啊。


    少女不自覺的撇撇嘴,雖說自己的夫君已然接近而立之年,可是在自己眼中他依舊應當是明朗靈動的。


    既是自己已經成了他的夫人,那自己是他的自己的快樂應當也是他的,自己的夫君也應當快樂。


    她有些遲疑的敲了敲門,隨著房門悶聲悶氣的響起,屋內傳來了男人低沉的聲音:“是婉……”方才兩個字說出口,他卻像是突然意識到什麽的匆匆打斷,頓了頓,又繼續說了下去“是夫人嗎?”隻是聲音比之前又低沉了幾分。


    青默可沒有心思花細想,宮胤的話語砸在她心裏惹得心髒怦怦作響,她小心的把門推開一個小縫,鬼鬼祟祟的探進去了一個小腦袋瓜。


    宮胤坐在書案前,見了她,神色有一順的不自在,從門口望去,隱約可以瞧見案上雜亂無章的書卷。


    她暗自想著,此時正是她表現自己賢良淑德的大好機會,自己可以立侍於他身側,陪伴他讀書寫字,為他研磨收書,何等的甜蜜與浪漫啊。


    她歪頭望著他,少女笑得明朗而清麗:“青默可有打擾到夫君了?


    ”


    宮胤原本望著她的臉有些許不自然,他含笑的搖搖頭,卻沒有半分想要請她進屋的意思。


    “夫人可是有什麽要事?”他神色平靜的望著她,麵含笑意,卻又不深入眼底。


    她倒是絲毫沒有覺察到他的異樣,隻是滿心歡喜的想要把自己方才采擷的花枝贈予他,為他研磨整理桌麵:“我是想著,夫君整日裏讀書未免過於勞累辛苦。我瞧見院子裏那臘梅開得正好,我挑了幾支開得正好的剪下,想著夫君讀書隻餘看了也能減緩疲憊。”


    她說著,正要推門而入,卻被他一聲低嗬急急的止住了“路鳴。”


    她有些莫名,分明自己在來的路上方才遇見了路鳴,看他走路的方向應該也不是要來書房……


    “王爺。”身後突如其來想起的應和惹得青默不自覺的一激靈,不愧是王爺的侍從,倒是真的神出鬼沒隨叫隨到。


    她有些不悅的撇撇嘴。


    “夫人的花就交與在下送入吧,正好在下與王爺有要事相商。”路鳴和氣的笑著,見馮青默麵露不悅,倒也是麵不改色的從她手裏強行拿過花枝,又低了低頭“有勞夫人了。”便徑直抬腿進了書房。


    見房門已然闔上了,她好似還沒反應過來方才究竟是發生了什麽,愣了愣神,少女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她一時間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最終隻得無奈的歎了一口氣,揚高了聲音衝著已然關上了的屋門:“記得要好好拿個花瓶插上啊。”也不知屋內人究竟有沒有聽到,便是轉了身子離去。


    她每走出去兩步路,卻又不死心的往迴望著,這短短幾步路的功夫她已經迴了無數次的頭,那房門卻是一直緊閉著,再沒了絲毫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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