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瀾小小一個孩子懷裏又抱著一個更小的孩子,如此站在人前就已經夠惹人注目的了,偏她又突然膽大包天地說出這麽一番話來,令在場的眾人一時間怔愣住。


    陳氏最先反應過來,她瞧著艾瀾,臉上帶著淡雅得體的笑,這個小丫頭倒是有幾分聰明勁,如她這樣一個卑微的小婢女確實沒有資格站出來說話,偏她一上來便引用聖人的話,且引用得合情合理,便是一向反感女人在男人說話時擅自插嘴的侯爺也無法說她什麽不是,不過,侯爺雖然不會責怪那丫頭無理,但也不見得會聽她說話,反倒是一向看重侯府的安寧與穩定的老夫人還比較容易接受下人的意見,而那丫頭的最終目的也是為了讓老夫人出手管這件事吧!


    陳氏下意識地看向老夫人,果然發現她此刻滿麵凝重,再看向艾瀾,發現那小丫頭雖然微垂著頭,但表情沉穩淡定,沒有一絲一毫的怯意。


    晏蒼雄對艾瀾的擅自出現十分厭惡,濃眉擰起,眼神裏戾氣隱現,但礙於艾瀾適才的那番話而沒有出聲打發人,不過他無意識中用力抓緊椅子扶手的右手手背上暴起突筋,這已經表明他的心情十分不好了。


    善於對晏蒼雄察言觀色的吳姨娘當即便擰眉怒目瞪視著艾瀾,急聲罵道:“二蘭,你一個小婢女跑上來搗什麽亂,還不快將四少爺抱下去,若是驚擾了四少爺,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艾瀾彷如沒聽到吳姨娘的罵聲,隻是抬起頭,滿含期望地望著老夫人和陳氏。


    陳氏雖然樂見吳姨娘因艾瀾而窩氣堵心,但聰明如她是萬萬不會觸了晏蒼雄的逆鱗的,她隻是淡笑著看向老夫人。


    見艾瀾仍然固執地站在眾人麵前根本不買她的賬,吳姨娘氣得咬牙,扭頭對薑嬤嬤道:“薑嬤嬤,去將那個膽大妄為的丫頭帶下去,莫驚了四少爺!”


    薑嬤嬤領命,正要過去拉艾瀾下去,這時老夫人終於出聲說話了:“慢著!”凝重的麵色已經恢複如常,但看向薑嬤嬤時精爍的雙眸威嚴十足,薑嬤嬤不自禁地打了個寒顫退下。


    老夫人祁氏五十多歲,因保養得宜,麵色紅潤,發絲青黑,看起來隻才四十出頭的模樣,穿著暗紅繡金線如意紋的褙子,藏藍緞子菊花刺繡馬麵裙,此時端坐在晏蒼雄的右手邊看向艾瀾,一臉的平靜祥和。


    “你叫二蘭是嗎?你適才說的話倒是深得我心,難為你小小年紀便如此懂事,好吧,你且將你想說的說出來!”


    艾瀾想向老夫人行禮,但抱著孩子不方便,老夫人便道:“乳娘哪兒去了?怎麽把四少爺交給一個五六歲大的小丫頭?”


    四少爺的乳娘此刻戰戰兢兢地走過來,剛想接過艾瀾懷裏的繈褓,吳姨娘卻因太過急切而拔高了嗓門叫道:“老夫人,四少爺如今身子難受著呢,唯有二蘭那丫頭抱著方能安靜睡一會兒!”


    老夫人對吳姨娘的搶白有些不悅,但礙著晏蒼雄的麵子也沒有多說什麽,隻繼續看著艾瀾道:“你不用行禮了,有話便說吧!”


    艾瀾點頭,當下道:“迴老夫人,奴婢剛才在一旁聽侯爺審問了海嬤嬤和啞姑,雖然侯爺還未表態,但奴婢相信以侯爺的英明睿智,心裏定然已經有了公正決斷。不過啞姑不能說話,有些事情勢必會讓眾人誤會不清。奴婢自入府以來便有緣與啞姑交好,也因此能夠與啞姑心意相通,所以奴婢鬥膽在侯爺決斷之前代替啞姑將一些事情告知老夫人、侯爺和夫人,希望能夠借此讓事實真相早些水落石出。”


    眾人聞言紛紛一愣,這小丫頭竟能與啞姑心意相通?假的吧?竟有這種事?


    一旁的海嬤嬤不由地一凜,不著痕跡地瞥了艾瀾一眼,而後仍然是一臉平靜地跪在原地。


    “哦?你能了解啞姑的想法?”老夫人也表示驚奇。


    “是的,奴婢能夠了解啞姑的想法,所以接下來請老夫人、侯爺和夫人允許奴婢替啞姑代言。”艾瀾堅定地說道。


    晏蒼雄本就對艾瀾不滿了,又見她大言不慚地強做出頭鳥,心裏一陣冷笑,正想說話,卻被晏初旭搶了先。


    “喲嗬,這倒是有趣了,祖母,既然這小丫頭願意代替啞姑接受審訊,那就審一審她,我倒是想看看她到底能辯出個什麽子醜寅卯來,您說是不是呀,父親?”


    晏初旭說著看向晏蒼雄,這才發現晏蒼雄正皺眉瞪著他,當下蔫了氣勢,尷尬地笑了笑,下意識地朝老夫人身邊靠了靠。


    吳姨娘沒想到艾瀾會鬧出這一茬兒,氣得牙根癢,卻礙於老夫人在場不敢開口。


    晏曉婉早就看艾瀾不順眼了,沒想到這迴艾瀾自己跳出來找死,她正好可以看一出好戲。


    晏曉梵自己被晏初旭壓得死死的,整個人戰戰兢兢的,恨不能立刻從這裏消失,可當艾瀾站出來說話時,她還是替艾瀾捏了一把汗。


    其他的姨娘和小姐們對艾瀾不熟,除了讚一聲那丫頭倒是有點勇氣外,也是對艾瀾不看好,認為她那是自己朝刀口上撞。


    這廂,啞姑原本已經絕望了,卻沒想到艾瀾會站出來替她說話,雖然她對艾瀾的口才有了解,但卻不信艾瀾能夠與她心意相通,她們哪裏是交好的關係,這些都是那孩子為了救她而故意說的大話吧,她可不希望自己被陷害了還要搭上那孩子。


    啞姑衝著艾瀾直搖頭,張著嘴巴發出嗚嗚啊啊的聲音,極力想要表達自己的意思,她想讓艾瀾不要再管她了,先保住自己小命要緊。


    可艾瀾看了啞姑一會兒說道:“迴侯爺、老夫人和夫人,啞姑說她並沒有加害四少爺,她有兩個疑點可以為自己澄清一切!”


    聞言,陳氏不由地挑眉,老夫人也是斂正神色,晏蒼雄似笑非笑:“疑點?你倒是說來聽聽!”


    艾瀾應是,首先看向晏蒼雄腳邊的那件虎頭披風:“啞姑說,那件虎頭披風的確是她獨自做成的,但卻不止經了她一人之手,披風做好之後,並非是啞姑親自送到丹心園的,那麽第一個疑點就是,是誰將披風送到丹心園,又或者是誰到繡房去取的,這中間到底經了幾人之手?”


    艾瀾此言一出,啞姑因震驚而直接呆愣住,怎麽可能?為何二蘭會知曉她心裏的想法?隨之而來的便是心頭萌生的巨大喜悅,她想這一定是上天對她的恩賜!


    晏蒼雄除了眉尾一動,仍然麵不改色,而吳姨娘卻是心裏一咯噔,她當然是最希望查出真正的兇手是誰的。


    陳氏但笑不語,老夫人卻點了點頭:“嗯,說得有道理,吳姨娘,披風是怎麽到的丹心園,你應該是最清楚不過了。”


    吳姨娘一驚,隨即道:“是,奴婢記得當初是海嬤嬤親自送到奴婢這裏的……”說著便猛地看向海嬤嬤,眼裏露出毫不掩飾的懷疑之色。


    “不,不是奴婢做的!”海嬤嬤心頭一慌,雖然此事並非她做的,但沾上邊難保主子不會發落她,不過她仍然努力穩定心神,不慌不忙道,“侯爺,老夫人,當初的確是奴婢親自將披風送到丹心園的,但到了丹心園後,吳姨娘、薑嬤嬤都接過去看了又看,之後又交給下人拿到四少爺的房裏,這中間也難保不會有其他人作祟啊!”


    吳姨娘一聽登時來了氣:“你是在懷疑我嘍,難不成我會自己害自己的孩子嗎?”


    “不,奴婢並沒有那個意思,奴婢當然相信吳姨娘不會加害四少爺,但那些下人就……”海嬤嬤雖然說話時戰戰兢兢,但表達的意思卻清楚得很。


    艾瀾提出這麽一個疑點來,事情的走向便有了改變,晏蒼雄不由地深看了艾瀾一眼。


    “吳姨娘,將那日經手過披風的下人都叫出來一起審訊!”老夫人比晏蒼雄快一步開口道,本來這事就是內院的事,晏蒼雄為了吳姨娘如此大張旗鼓來管,老夫人嘴上不說,其實心裏是不讚同的,包括晏蒼雄過分寵愛吳姨娘這一點。


    晏蒼雄看了老夫人一眼,心裏也有些後悔自己先前的決定了,這種內院之事他確實不該大張旗鼓地插手,而且還是為了一個姨娘,若是讓那些禦史們知曉了,朝堂上彈劾他的折子還不知得有多少呢!


    於是,接下來晏蒼雄便不說話了,而由老夫人親自審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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