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承宣布政司。
遼州府...
黃澤嶺一帶，大盛收攏各方潰兵，朝廷抽調京營二十萬大軍，禁軍五萬，合計五十萬大軍，在這裏布防。
“諸位...”
帥帳中，大盛老將，神威將軍馮唐，被任命為主將。
馮唐掃視下方一眼，僅僅隻是二品神威將軍的馮唐，這一次被臨危受命，擔任大軍主帥，其實是壓不住這些潰兵與各方兵馬的。
然而，隨著三個月前，北靜老郡王薨，大盛能夠拿得出手，可以統帥數十萬大軍的將軍，隻有資曆最老的馮唐了。
實在是大盛兵馬，遭遇蒙兀騎兵就是潰敗，正德帝思慮良久，朝中上下人心惶惶之際，馮唐自告奮勇之下，皇帝以五軍都督府大都督為他副將，在這裏狙擊蒙兀西進大軍。
蒙兀大軍不能繼續西進，更不能北上，從南夾擊大同，否則蒙兀中路大軍，攻破大同南下，到時候大盛就真的...危險了。
馮唐壓下心中的各種情緒：“本將現任命龍虎將軍衛安為北路大軍指揮使，率兵步騎十五萬，抵禦蒙兀北上大軍！”
蒙兀北上大軍，算上仆從軍，隻有五萬。
實則是蒙兀左路大軍，就是東路大軍，僅僅隻有十萬。
然而就是這十萬蒙兀兵馬，大盛幾近整個河北淪喪。
十五萬大軍，馮唐都沒信心，這位龍虎將軍衛安，能夠完成抵禦的任務：“本將率領三十五萬大軍，抵禦蒙兀西進主力，衛安，本將需要你在太原城，抵禦住蒙兀北上大軍一個月！”
“末將領令！”
衛安接過軍令，轉身走出帥帳。
“我大軍三十五萬，分大營三十五個，星羅密布，相互依存...”
馮唐起身：“蒙兀攻破真定府，如今距離我軍，不過百裏，諸位可有禦敵之策？”
禦敵之策？
五軍都督府大都督沈從淵，沉默不語。
作為太上皇的內侄，他擔任五軍都督府大都督，已經十五年時間，這十五年時間，蒙兀幾乎年年南下，而他看清了大盛軍中現狀。
將才...都在最底層，現在就算是提拔，也已經晚了。
軍中講的，終究是一個資曆與威望。
資曆就是人脈。
威望是一場又一場的戰爭所帶來的個人威望。
作為武勳中人，沈從文十分清楚，這些年來武勳為了維持自己的利益，而不讓新的武勳出現，分走自己的利益，拚命打壓有著軍事天賦的將領。
沈從淵忽然有一種感慨，在座的諸位都是垃圾的想法。
能溝通與作戰，能夠排兵布陣的將軍，除了馮唐還有些能耐，在做的諸位，哪一個不是出身武勳之家？
向前數十年二十年，或者三十年前，都還是少年的時候，哪一個不是紈絝？
遛狗鬥雞，勾欄酒肆？
就好比神京城中，賈家榮國府之主賈赦，如今襲封一等神威將軍，這是正兒八經的一品武勳爵位。
大盛爵位分為兩種，一種是公侯伯子男，公侯之下，一品勳爵，一種是伯子男爵位，這種被稱作富貴爵位，享受爵位帶來的一切，卻沒有統兵權。
而一等神威將軍、三品威烈將軍這種爵位則是，一旦有了戰事，就可直接率兵出征的爵位...賈赦就是這種爵位，賈珍也是這種爵位。
而他們...
一個在自己家行事霸道，幾乎翻了天，愚蠢的一無是處。
一個隻知道買小妾，酗酒享樂。
大哥不笑二哥，除了少數幾個人，還勉強有些能耐，大多數都是賈赦賈珍之流...一群混混幹仗，都可嚇出屎來的人，統率大軍，豈能不潰敗？
馮唐心中苦澀，他這是率領了一群老爺將軍，如何能夠打仗？
兵，缺乏糧餉。
將，毫無能耐。
馮唐有一種預感，這一仗...他也要敗。
“報！”
馮唐陷入絕望之際，一個斥候衝入帥帳：“大將軍，蒙兀兵馬已經後撤...”
“嗯？”
帥帳中，不少腦袋差點插入褲襠的將軍們，猛然抬頭，眼睛裏綻放熠熠光輝。
馮唐更是站起身來，雙眼如電一樣看向這個斥候：“探查屬實？”
“大將軍，末將看的清清楚楚，蒙兀大營拔營而起，十萬大軍悉數撤退。”
斥候的話，讓所有人都迷糊了。
蒙兀大軍勢如破竹，繼續如此進攻，何人能敵？
然而，在對蒙兀最為有利之際，蒙兀大軍撤退了？
糧草匱乏？
雖然如今不過開春之際，北方糧食不是豐收時節，然而蒙兀所到之處，燒殺搶掠，搶了不知多少糧食。
僅僅河北承宣布政司，就有兩大糧商，他們囤積的糧草，足夠整個河北承宣布政司，所有百姓吃一年！
如今，全被蒙兀搶走，他們根本不缺糧草。
既然不缺糧草，對於蒙兀來說，還能麵對什麽困難?
難以理解，讓人費解啊：“多派斥候，加大力度探查，蒙兀究竟是不是誘我追擊！”
誘敵深入？
馮唐也有些懵，打了一輩子仗，這是真的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然而，兩天時間過去，斥候不斷探查，飛鴿傳書。
馮唐手都開始顫抖。
當天，蒙兀撤迴真定府，一路急行軍，根本沒有任何的停留，大有撤出關外的架勢。
馮唐左思右想，這兩天來，他都沒敢追擊，隻是派出斥候，不斷探查蒙兀舉動：“當真是要撤出關外？”
為何如此？
......
大同城。
陝西行都司都指揮使方寬，也是茫然的看著，毫不留戀，直接撤走的蒙兀大軍，也是難以理解。
蒙兀東路大軍，突破薊州鎮防線，長驅直入，勢如破竹的一路南推，幾乎沒有遇到阻力，分兵於真定府，一路北上，一路西進。
如今，蒙兀北上大軍還沒有與城外蒙兀大軍，形成夾擊之勢，大同城幾度差點失守。
就在剛才，無數的蒙兀仆從軍登上城牆，大同守軍眼看著就要守不住，大同就要失守之際...竟然鳴金收兵。
而且，毫不停留，陣型都沒有保持，直接北撤。
“怎麽迴事？”
方寬也算是一員老將了，如今過了知天命之年的他，都擦拭好了腰刀，大同失守，他就要自刎殉城。
今年蒙兀南下攻勢，真的太猛了，根本守不住。
他死，全家活。
他逃，全家死，還要遺罪三族。
“派出斥候，北上探查！”
方寬深吸一口氣，他心裏有太多的疑惑了。
遼州府...
黃澤嶺一帶，大盛收攏各方潰兵，朝廷抽調京營二十萬大軍，禁軍五萬，合計五十萬大軍，在這裏布防。
“諸位...”
帥帳中，大盛老將，神威將軍馮唐，被任命為主將。
馮唐掃視下方一眼，僅僅隻是二品神威將軍的馮唐，這一次被臨危受命，擔任大軍主帥，其實是壓不住這些潰兵與各方兵馬的。
然而，隨著三個月前，北靜老郡王薨，大盛能夠拿得出手，可以統帥數十萬大軍的將軍，隻有資曆最老的馮唐了。
實在是大盛兵馬，遭遇蒙兀騎兵就是潰敗，正德帝思慮良久，朝中上下人心惶惶之際，馮唐自告奮勇之下，皇帝以五軍都督府大都督為他副將，在這裏狙擊蒙兀西進大軍。
蒙兀大軍不能繼續西進，更不能北上，從南夾擊大同，否則蒙兀中路大軍，攻破大同南下，到時候大盛就真的...危險了。
馮唐壓下心中的各種情緒：“本將現任命龍虎將軍衛安為北路大軍指揮使，率兵步騎十五萬，抵禦蒙兀北上大軍！”
蒙兀北上大軍，算上仆從軍，隻有五萬。
實則是蒙兀左路大軍，就是東路大軍，僅僅隻有十萬。
然而就是這十萬蒙兀兵馬，大盛幾近整個河北淪喪。
十五萬大軍，馮唐都沒信心，這位龍虎將軍衛安，能夠完成抵禦的任務：“本將率領三十五萬大軍，抵禦蒙兀西進主力，衛安，本將需要你在太原城，抵禦住蒙兀北上大軍一個月！”
“末將領令！”
衛安接過軍令，轉身走出帥帳。
“我大軍三十五萬，分大營三十五個，星羅密布，相互依存...”
馮唐起身：“蒙兀攻破真定府，如今距離我軍，不過百裏，諸位可有禦敵之策？”
禦敵之策？
五軍都督府大都督沈從淵，沉默不語。
作為太上皇的內侄，他擔任五軍都督府大都督，已經十五年時間，這十五年時間，蒙兀幾乎年年南下，而他看清了大盛軍中現狀。
將才...都在最底層，現在就算是提拔，也已經晚了。
軍中講的，終究是一個資曆與威望。
資曆就是人脈。
威望是一場又一場的戰爭所帶來的個人威望。
作為武勳中人，沈從文十分清楚，這些年來武勳為了維持自己的利益，而不讓新的武勳出現，分走自己的利益，拚命打壓有著軍事天賦的將領。
沈從淵忽然有一種感慨，在座的諸位都是垃圾的想法。
能溝通與作戰，能夠排兵布陣的將軍，除了馮唐還有些能耐，在做的諸位，哪一個不是出身武勳之家？
向前數十年二十年，或者三十年前，都還是少年的時候，哪一個不是紈絝？
遛狗鬥雞，勾欄酒肆？
就好比神京城中，賈家榮國府之主賈赦，如今襲封一等神威將軍，這是正兒八經的一品武勳爵位。
大盛爵位分為兩種，一種是公侯伯子男，公侯之下，一品勳爵，一種是伯子男爵位，這種被稱作富貴爵位，享受爵位帶來的一切，卻沒有統兵權。
而一等神威將軍、三品威烈將軍這種爵位則是，一旦有了戰事，就可直接率兵出征的爵位...賈赦就是這種爵位，賈珍也是這種爵位。
而他們...
一個在自己家行事霸道，幾乎翻了天，愚蠢的一無是處。
一個隻知道買小妾，酗酒享樂。
大哥不笑二哥，除了少數幾個人，還勉強有些能耐，大多數都是賈赦賈珍之流...一群混混幹仗，都可嚇出屎來的人，統率大軍，豈能不潰敗？
馮唐心中苦澀，他這是率領了一群老爺將軍，如何能夠打仗？
兵，缺乏糧餉。
將，毫無能耐。
馮唐有一種預感，這一仗...他也要敗。
“報！”
馮唐陷入絕望之際，一個斥候衝入帥帳：“大將軍，蒙兀兵馬已經後撤...”
“嗯？”
帥帳中，不少腦袋差點插入褲襠的將軍們，猛然抬頭，眼睛裏綻放熠熠光輝。
馮唐更是站起身來，雙眼如電一樣看向這個斥候：“探查屬實？”
“大將軍，末將看的清清楚楚，蒙兀大營拔營而起，十萬大軍悉數撤退。”
斥候的話，讓所有人都迷糊了。
蒙兀大軍勢如破竹，繼續如此進攻，何人能敵？
然而，在對蒙兀最為有利之際，蒙兀大軍撤退了？
糧草匱乏？
雖然如今不過開春之際，北方糧食不是豐收時節，然而蒙兀所到之處，燒殺搶掠，搶了不知多少糧食。
僅僅河北承宣布政司，就有兩大糧商，他們囤積的糧草，足夠整個河北承宣布政司，所有百姓吃一年！
如今，全被蒙兀搶走，他們根本不缺糧草。
既然不缺糧草，對於蒙兀來說，還能麵對什麽困難?
難以理解，讓人費解啊：“多派斥候，加大力度探查，蒙兀究竟是不是誘我追擊！”
誘敵深入？
馮唐也有些懵，打了一輩子仗，這是真的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然而，兩天時間過去，斥候不斷探查，飛鴿傳書。
馮唐手都開始顫抖。
當天，蒙兀撤迴真定府，一路急行軍，根本沒有任何的停留，大有撤出關外的架勢。
馮唐左思右想，這兩天來，他都沒敢追擊，隻是派出斥候，不斷探查蒙兀舉動：“當真是要撤出關外？”
為何如此？
......
大同城。
陝西行都司都指揮使方寬，也是茫然的看著，毫不留戀，直接撤走的蒙兀大軍，也是難以理解。
蒙兀東路大軍，突破薊州鎮防線，長驅直入，勢如破竹的一路南推，幾乎沒有遇到阻力，分兵於真定府，一路北上，一路西進。
如今，蒙兀北上大軍還沒有與城外蒙兀大軍，形成夾擊之勢，大同城幾度差點失守。
就在剛才，無數的蒙兀仆從軍登上城牆，大同守軍眼看著就要守不住，大同就要失守之際...竟然鳴金收兵。
而且，毫不停留，陣型都沒有保持，直接北撤。
“怎麽迴事？”
方寬也算是一員老將了，如今過了知天命之年的他，都擦拭好了腰刀，大同失守，他就要自刎殉城。
今年蒙兀南下攻勢，真的太猛了，根本守不住。
他死，全家活。
他逃，全家死，還要遺罪三族。
“派出斥候，北上探查！”
方寬深吸一口氣，他心裏有太多的疑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