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木門後,是一段向下的階梯。


    階梯散落著幾乎一種顏色的衣物,肮髒黑。


    白色的變成髒兮兮的黑色,黑色的沾了汙泥。


    康斯旦丁右手拿著點燃的打火機,左手則是握著手槍。


    心平氣和地,小心翼翼,緩緩走下樓梯。


    有意讓唿吸平穩,甚至是微微唿吸。


    越往下走,越嗅到一股刺鼻的臭味,如同老鼠死後的腐爛味道。


    地下室一般都是潮濕,悶氣,發黴的氣味。


    而且,這是一位窮光蛋的住所,環境更是難以想象。


    若有若無,酸酸腥腥,像潮濕發黑的襪子的臭味。


    數十秒後,便到了一扇發黑的木門前,隻要給它踹一腳,便會粉身碎骨。


    但,康斯旦丁不能這麽粗魯而為。


    康斯旦丁把四周看了一遍,這個地下室,有可能是過去躲避戰亂挖的地窖。


    相對一人而言,足夠高,也足夠寬。


    地窖用長石條砌就,呈現一種青灰色。


    大都堆著廢紙,鐵皮,等可以賣錢的廢品。


    看樣子,伯頓·傑克遜是流浪漢,以撿廢品為生。


    沒有其他的發現,康斯旦丁才用槍口,如同手指一樣敲門。


    “咚咚咚。”


    “咚咚咚。”


    過了二分鍾。


    門沒有開啟。


    康斯旦丁重複一遍敲門的動作。


    依舊沒有打開。


    此時,康斯旦丁更加確定心中的猜想。


    鼻子前,濃濃的臭味,如同水一樣浸泡著,蕩漾著,叫人難以忍受。


    頓了一下,康斯旦丁微微向後一退。


    猛地。


    康斯旦丁伸出腳。


    “嘭!”


    一聲巨響。


    發黴的木門化為碎塊。


    與此同時。


    一股像炸彈爆炸一樣劇烈的臭味,把康斯旦丁掀起來一樣。


    康斯旦丁早有準備,所以,在開門的時候,屏住唿吸。


    然而,屏住唿吸的時間有限,隻有十分鍾,康斯旦丁必須在十分鍾之內,完成並離開這個地窖。


    好在沒有槍聲出現,說明,裏麵的人,極大可能,死了。


    不容遲疑,康斯旦丁立刻握著打火機,如同煤油燈一樣使用,往前一探。


    康斯旦丁猝然嗆了一口,反應過來,即刻屏住唿吸。


    那張以紙皮為床的床上,躺著,就是伯頓·傑克遜。


    伯頓·傑克遜,已經死了,跟那處村子的死人,一樣死法,有過之無不及。


    雙眼爆出來,遺落在一旁,嘴巴張得裂開嘴皮,一張白種人麵目,密密麻麻都是腐爛的斑點。


    肚子腫脹,又像老鼠在裏麵亂竄一樣,千瘡百孔,一種矛盾詭異的現象。


    忽地。


    “吱吱吱。”


    死人的屍體,腫脹的肚子,莫名地叫起齧齒動物的叫聲。


    緊著。


    肚子上下左右,肚皮在鼓動,走動。


    喉嚨也跟著“吱吱”叫。


    似乎,有東西收到了驚嚇。


    它們在受驚地逃竄。


    隨著,一聲無聲的肚皮破裂音,一隻碩大的黑鼠,髒兮兮,濕淋淋地從肚子裏鑽出來,接踵而至,第二隻,第三隻。


    窟窿的眼睛之處也鑽出黑鼠,喉嚨咕嚕幾聲,跟著,一隻腳掌大的黑鼠,從伯頓·傑克遜嘴裏吐出來。


    康斯旦丁趕緊閃開一旁。


    黑鼠吱吱亂叫,又一般亂竄,誤打正著地找到通口,才逃出去。


    很快,黑鼠如同樹倒猢猻散一樣散開。


    就在康斯旦丁以為結束時,一隻小小的黑鼠,頂著一塊肺,從康斯旦丁腳下撞去。


    康斯旦丁的皮鞋,沾著黑血的汙漬。


    地窖終於安靜下來。


    而康斯旦丁感覺自己快窒息而死,不得不抓緊時間。


    快速的一目十行,匆匆掠過。


    地上零零散散著各種各樣的錢包,男人的,女人的,老年的,年輕的,小孩子的,都有。


    這些,可能是伯頓·傑克遜撿的,也可能是偷的。


    除了這個,伯頓·傑克遜腫脹的肚子,徹底的扁下去,可以解釋的假設,這是老鼠幹的鬼,但這跟那處村子的情況,不一樣。


    而且,老鼠怎麽進來這個封閉的地窖,解釋有可能是有一處藏在暗處的通口,不然,空氣怎麽進來,或者,還有其他的原因。


    但,現在顧不得那麽多。


    康斯旦丁帶著疑惑,穩定又快速地離開地窖。


    拉爾夫斯早已在門口等候多時,拉爾夫斯迫不及待地問:


    “喂!夥計,你是不是狗,怎麽那麽多老鼠,嚇得哇哇大哭。”


    “拉爾夫斯,有可能,你是一條狗,這麽敏銳地見到老鼠,隻有狗的眼睛,才這麽敏銳,我可沒有見過。”


    康斯旦丁一邊調侃拉爾夫斯,一邊從口袋裏拿出白色手帕,把皮鞋擦幹淨。


    不知什麽時候,康斯旦丁的手掌,有一個傷口,看著,有些肮髒。


    還沒等拉爾夫斯迴複,康斯旦丁又說:“拉爾夫斯,威士忌。”


    拉爾夫斯聞言,露出驚訝萬分的表情,康斯旦丁變了,緊著,趕緊摸索出第八號威士忌,唯恐康斯旦丁變卦。


    “就是這樣,才對,夥計,來,不醉不歸,別擔心,我還有一瓶。”拉爾夫斯一邊遞過去,一邊眉開眼笑地說道。


    拉爾夫斯以為康斯旦丁要喝酒。


    “謝謝。”康斯旦丁接過來後,扭開,沒有望嘴裏灌,而是望手掌的傷口衝洗。


    驀地,氣地拉爾夫斯不斷罵娘。


    罵完後,拉爾夫斯把言歸正傳:“這次,怎麽這麽快?夥計。”


    唰地,康斯旦丁站了起來,甩了一下手,走到拉爾夫斯的身邊,輕輕地說:


    “有人喜歡做好人,已經幫我們做了。”


    “誰?”拉爾夫斯下意識地問。


    而康斯旦丁的身影,不見了,拉爾夫斯緊跟上去。


    …………


    完成任務後。


    去了教堂,領了酬金。


    乘著電氣軌車迴到紅玫瑰大街。


    走在梧桐樹下。


    康斯旦丁覺得有些難受,他覺得這是疲倦,沒有望深處想。


    微微喘息,繼續走著。


    路過垃圾桶時。


    仿佛見到一位熟悉的身影。


    康斯旦丁拿著打火機,走近一看。


    是他,咳嗽不斷的流浪漢。


    地上濕淋淋,冰冷冷。


    一位正常的流浪漢,是不會在這個地方睡覺。


    流浪漢的身上,蓋著亂七八糟的垃圾,果皮,沾著沙拉醬的紙張,長頭發……


    這些,可能是覓食的流浪動物,扒食時,掉在流浪漢身上,正如人類用餐時,不斷掉落地上的米粒,肉沫,水漬一樣。


    康斯旦丁需要把火光靠近一些,看一下,這個可憐的流浪漢,是否還活著。


    忽地。


    “咳咳!”


    一聲咳嗽聲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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