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


    時光在這裏停止。


    空間到此結束。


    一切靜止,連蟲鳴都沒有,仿佛隻聽得到大地的脈動之聲。


    一個赤裸裸的身軀,攤在地上,好像剛剛化為人形的蛇怪。


    一定程度上可以看出他累極了,困透了。


    轟轟的鼻鼾聲就是佐證。


    鼻鼾聲,在寂靜的空間裏,顯得格外的響。


    不知道過去多久,他的手指端終於像微波一樣漣漪了一下,靜止的空間輕輕地彈了一下。


    之後,修長的手指才彎曲了幾下,手指帶動手掌,手掌帶動手肘,最後整條胳膊動彈了,如同大地的脈動。


    沉睡讓他恢複了體力。


    長時間的沉睡,也讓他清醒了很多,有了醒來的渴望。


    大腦深處有一個意識,是睜開眼睛。


    他本能地,又迷離恍惚地,終於睜開深邃的眼睛,過了一會兒,習慣又錯愕地看著這個奇特的空間:


    像營養不良的母雞生下的雞蛋那麽小的,不知道名字,好像是石子的石子,如果說是石子,卻熒熒著早上露水映射陽光一樣的微光,碎玻璃折射陽光一樣的白光芒,如果不是石子,給人的感覺就是石子,


    總而言之,又確切一點兒來說,像石子卻會發光的石子,美極了。


    它的名字不能從腦海裏能撈起。


    光發光這一點,就足以人讚歎。


    不需要點燃,也不需要耗費電能。


    牆壁是金黃色長石條堆的,不是用粘劑砌就。


    牆壁在微光裏,隱隱約約朦朧著金光。


    整條通道呈現半圓狀,好像還有一半埋在下麵。


    赤裸的他愣愣地喃喃自語:


    “這是哪裏?”


    “我怎麽還不死?”


    “森林蚺蟒蛇,又去哪裏了?”


    “我怎麽一絲不掛?”


    這個赤條條的健壯的身軀就是吞沒在森林蚺蟒蛇肚子裏的康斯旦丁。


    這個倒黴透了的可憐人。


    疑惑如同連珠炮似的轟炸康斯旦丁不太清醒的腦兒。


    康斯旦丁茫然地站起來,低下頭,看著自己躺在之地,也是金黃色的長石條。


    一個莫名其妙的地方。


    不知道什麽鬼地方。


    地上遺著黃黑混濁的汙漬,森林蚺蟒蛇杳無蹤跡,不知所去。


    “我的手表呢?”康斯旦丁習慣地抬起手,手表不見了,康斯旦丁想看現在幾點了。


    “等一下!”


    “這!”


    康斯旦丁猛地一驚,情不自禁地叫道。


    好像發現了什麽可怕的事情。


    是的。


    即使見過那麽多詭異的事,還是不由自主地微微一驚叫。


    又把自己全身觀察了一遍,除了脖子以上,和後背看不見外。


    全身赤裸裸。


    手表,衣服,鞋子,甚至身體裏的子彈,都不見了。


    好像被打劫了,被一劫而空,像極了。


    不過,脖子上那條怪異的項鏈還掛在那裏。


    右手的圖紋無緣無故多了八條像鯰魚的胡須,像章魚的腕足,又像蛇的彎曲的身體一樣的觸須。觸須是暗紅色,上麵有許多規則,又不規則的紫黑色斑塊。


    發光的石子。


    神秘的空間。


    失蹤的森林蚺蟒蛇。


    赤裸的人。


    詭異的生存。


    這一切,難以置信。


    康斯旦丁的右手,控製不住地顫抖。


    “這是發生了什麽事?”


    “為什麽會這樣?”


    “該死的,到底怎麽了?”


    康斯旦丁低聲問道,但沒有人能迴答他的問題。


    “不不不,這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這條項鏈,怎麽還在,我的衣服,我的手表,我的子彈,還有那條森林蚺蟒蛇,它們去哪裏了?”


    “去哪裏?”


    “怎麽了?這是!”


    康斯旦丁的困惑接踵而來,讓他一時之間,頭疼極了。


    問題如同烈性的炸藥被點燃。


    他疼得蹲下來,抱著頭,企圖讓自己的疼痛緩一下。


    唿吸不由得隨著他的劇烈而粗魯。


    很快,好習慣讓康斯旦丁盡力讓自己冷靜下來,赤裸裸地坐在地上,有順序有步驟地,冷靜地把這些亂七八糟的事,重新整理一下,思考,判斷,得出幾個可能性的猜測:


    第一種可能,我被森林蚺蟒蛇吞沒後,它把我帶到這裏,至於我為什麽還能活著,應該與右手這個古怪的東西有關。所以,森林蚺蟒蛇要麽死了,要麽活著,但我活著,森林蚺蟒蛇,百分之九十以上是死了。至於它怎麽消失,還是與這個圖紋有關。


    第二種可能,我被人救了,被帶到這裏,顯而易見,這是不可能的。沒有人這麽高尚,也沒有人這麽無聊。


    第三種可能,森林蚺蟒蛇生理性拉泄,把我與排泄物一同排泄下來了。這也是不可能,因為地上除了一些汙漬和我,沒有典型的排泄物,蛇屎,再者,胃酸與窒息的空間,不足與有活著的概率。


    那麽,最大的可能,就是第一種,這就能解釋右手的那八條詭異的觸須。


    至於有什麽不可想象的事會發生,這我不能夠預知,我不是高高在上的上帝,無所不知的主,這一點確實讓人不爽快。


    嗯……此時,我沒有感覺到能量的暴動,不能說明它是安靜的,但它的詭異再異變,這八條惡心的觸須到底是怎麽迴事?


    上帝,別讓它成為斷頭台的繩索,萬一那一天斷了,我的頭也會跟著斷的。


    康斯旦丁把這些雜亂無序的事情捋直,再次看了一下自己的傷口都恢複如初,被子彈射中的後小腿,被子彈射擊的雙腳,折斷的雙手,還有胸前的傷口。


    更加斷定這一切,可能與右手手心的古怪的圖紋有關。


    除了這個詭異外,康斯旦丁又思考第二詭異:項鏈。


    “怎麽可能,這個項鏈,怎麽會存在?”


    “看起來,一枚不值錢的東西,也看著不那麽堅硬如鐵。”


    康斯旦丁喃喃,又拿起來仔細觀察。


    項鏈和以往一樣,沒有什麽變化。


    “它到底是怎麽存在的?”


    “那些物品怎麽消失不見,按照邏輯思維,它有一定概率也會消失,而且是大概率。”


    “它們是怎麽消失的?”


    “嗯……項鏈上,除了一些腥臭酸味外,沒有其他的發現。”


    …………


    “還是沒有頭緒,跟蒙著眼睛的傻瓜一樣,一無所知……好吧,走一步看一步,再走一步,再看一步。事情總會有見光明的一天。”


    康斯旦丁思維的船,到了這裏便擱淺了,隻能等待水漲波起,才能再航程,總有一天會到達海港的,除了意外的死亡。


    “噗噗噗!”


    康斯旦丁站起來,拍拍屁股。


    詭異的通道有兩米高。


    康斯旦丁盯著奇怪的石子,微微開口,說得隻能自己聽見的聲音:


    “這是什麽?這麽神奇!竟然,不需要電就能發光。能量石嗎?不對,能量石沒有這麽明亮。螢火蟲?怎麽可能。”


    康斯旦丁看不出個所以然,隻好再次由衷地感慨:“真是造物主的偉大恩賜,不可思議了。”


    康斯旦丁靠近過去,又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去觸摸。


    涼涼的。


    沒有電。


    很像植物的熒光,深海鮟鱇魚額頭前彎彎掛著的燈籠。


    康斯旦丁再把手縮迴來,發現手指尖沾的,都是灰塵。


    “由此可見,這裏沒有人,還有,或者是久久沒有人來過;如果可能,那麽是森林蚺蟒蛇誤闖進來,把這裏占據為窩;”康斯旦丁舉著手不動,沉思默想著。


    康斯旦丁再把手放下,他又想到一種可能:森林蚺蟒蛇是這裏的守護者。


    思前想後,總結起來,康斯旦丁猜測,這裏可能是一座墳墓。


    “墳墓嗎?”康斯旦丁有幾分肯定,但也不是很確定。


    “???。”


    康斯旦丁又彎下腰,輕輕地敲著腳下的金黃色的長石。


    聲音很悶。


    材料很硬,很鋼。


    糟糕透了。


    這極有可能在很深的地下,所以用這種花崗岩硬度的材質石料。


    而且,這個半圓形結構,無一不證明,就是在地下很深的某一個位置。


    這不是一件好事,想要出去,有點力不從心。


    現在,這一邊是黑乎乎一片,另一邊是有微茫的光。


    黑乎乎,盲人騎馬,危險係數太大了。


    所以,隻能走有微光這邊。


    隻是,會不會存在陷阱。


    這麽神秘的地方,不可能沒有陷阱。


    但現在還有什麽選擇嗎?


    不不不,沒有選擇。


    必須要這麽做。


    即使有陷阱,也要走上一趟。


    這是最好的選擇了,沒有之一。


    所以,上帝,看在拉爾夫斯的麵上,請不要有陷阱。


    保佑。


    光明。


    康斯旦丁三思後,權衡,做下決定,又默默在胸前畫了一個十字,才往有微光那邊走去,慢慢地,一點一點地走。


    人對於光總有一種安全感。


    這或許賴於人類祖先用火驅趕過野獸,讓人類祖先有了安全感,這種安全感不知不覺潛入基因裏,一代一代遺傳。


    “嗯?沒有陷阱?”


    康斯旦丁走一步,看一步,身上沒有什麽可以當武器,還是小心為妙。


    “簌簌簌!”


    康斯旦丁躡手躡腳地走,唯恐觸動了什麽陷阱。


    “好像,沒有陷阱。”


    走了小一段。


    康斯旦丁喃喃低語。


    慢慢地,還是小心翼翼,如同走在懸崖邊上。


    不敢輕視任何一小步。


    漸漸地,康斯旦丁越來越矮了。


    “越來越矮,越來越窄,看樣子,盡頭不遠了。”


    康斯旦丁從站著走,到彎著腰走,最後匍匐在地而行。


    “簌簌簌!”


    這時。


    康斯旦丁如同鱷龜一樣爬行,大概爬了三百米。


    有驚無險。


    終於看到盡頭了。


    盡頭,沒有路了。


    康斯旦丁卻是停了下來,滿目恐懼。


    那是一扇石門,石門上繪畫著平麵的圖案,圖案是一群消失不見的棕人。


    已經滅絕的人種——棕人!!!


    就是滅絕的棕人。


    這是一副恐怖,詭異,的壁畫。


    頓時頭皮發麻,向來鎮定自若的康斯旦丁,手心泌出冷汗,霎時一股冰號感。


    他看到棕人的恐懼,驚駭,從他們凸出來的眼珠裏爆發。他們似乎看見了什麽恐怖的東西,或者發生了什麽詭異的事情了。


    這幅圖不是一副全圖壁畫,不知道為什麽,隻畫著一半側麵映著紅光的人群,似乎在看著什麽駭人的事情。


    他們的眼睛滿是驚悚的眼色,一種恐懼到靈魂的害怕。


    似乎,故意畫給外來人,是警告?是留白?還是不可告人的秘密?


    石門上還有兩行象形字,這個字跟灰人的石碑上的字,有幾分相似,又不盡然相同。


    康斯旦丁不知道這兩行字是什麽意思,他目不轉睛地把他背下。


    為了不忘卻它,康斯旦丁故意讓自己的腦子空白一下,嚐試重複一遍,發現沒有遺漏任何一個,才到此為止,又思索著:


    這是發生了什麽事?


    棕人,他們發生了什麽?


    他們看見了什麽?


    為什麽是這種恐懼的麵孔?


    康斯旦丁征住不動。


    “簌簌簌!”


    康斯旦丁又往前爬,爬到石門前,借著詭異石子的詭異的光,再次清楚地觀察。


    古畫沾著空氣裏的塵埃,沒有因為歲月久遠而殘泐剝落,隻是有些氧化發黑。


    康斯旦丁依然能看出這畫裏詭異,暗紅色的荒涼之地,似乎他們看到了什麽,卻不能做出反應,而是無能為力與來自靈魂深處的恐懼。


    “他們到底看到了什麽?”康斯旦丁很想問問其中一個人,很想把他的頭掰過來問。


    畫裏的人都是二維空間。


    “發生什麽了?”康斯旦丁極度地渴望知道,這兩行字讓他覺得自己與此有關,康斯旦丁極其想現在他們的位置,看他們所能看見的東西。


    “混蛋!”


    盯了半天。


    康斯旦丁還是放棄了。


    這幅畫,不會說話,所以,它不會告訴康斯旦丁發生什麽事。


    康斯旦丁趴在地上,再次權衡利弊:


    我是否要打開這扇門?


    如果打開是陷阱,我可能死無葬身之地。


    也許我能從中獲得一些痕跡,這正是我此次前來的目的。


    如果不打開,那隻能退出去,原路折迴。


    要不要打開這扇門?


    要?


    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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