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深夜。


    恐怖退去。


    康斯旦丁昏厥在浴缸裏,浴缸還有一手掌高的稠糊的暗紅色的液體。


    康斯旦丁一支手掉在浴缸外,要不是鼻子還有唿吸,讓人覺得這是一具屍體,還是剛剛死去不久。


    久久不動的手指,終於如同觸電一般彈了幾下。


    接著,整個手翻動,手臂也收了迴去,深邃的眼眸,慢慢地睜開,愣愣地望著被髒氣汙染的天花板。


    過了十五分鍾。


    “嗯——!”


    康斯旦丁用鼻音無奈地唿了口氣。


    這一切,見怪不怪。


    “謝謝上帝,又沒有死掉。”


    康斯旦丁調侃自己地在胸前畫了一個十字,感覺恢複了一些體力,便從浴缸裏爬出來。


    接下來,又是令人頭疼的清潔工作。


    忙忙碌碌,直到三點多,康斯旦丁才睡去。


    …………


    第二天。


    早晨。


    “三千九十七!”


    “三千九十八!”


    “三千九十九!”


    “四千!”


    “到此為止。”


    康斯旦丁數到四千的時候,站了起來。


    歌莉婭在一旁舔著貓食。


    陽台外的光線很明亮,這不影響康斯旦丁,他拉著窗簾緊緊。


    沒有任何一縷陽光能過逃逸進來。


    “嘩嘩嘩!”


    浴室響起了水流聲。


    康斯旦丁把水開到最大最冷,這樣才舒服極了。


    洗完澡,簡單吃了牛排和奶油草莓味麵包。


    把貓砂換了,再把貓食拿出來,放在幹淨的盒子裏,分成七份,這是七天的量。


    康斯旦丁要出遠門,短則一天,長則一禮拜。


    “歌莉婭,不許偷吃,知道嗎?親愛的。”康斯旦丁摸著歌莉婭的頭,囑咐而道。


    “喵!”


    歌莉婭輕輕地迴答。


    康斯旦丁放下了心,康斯旦丁知道歌莉婭明白了。


    歌莉婭比誰都聰明,就是有一點兒貪吃而已。


    確實,哪一個被寵溺的女孩子,不貪吃。


    不貪吃的,可能是沒有得寵。


    康斯旦丁把所有應該帶的都準備好。


    這次的行程,必定不是風平浪靜。


    那是一片原始森林,有不可知的危險。


    “好了,寶貝,我得走了。”康斯旦丁吻了一下歌莉婭,告別。


    “喵!”


    歌莉婭溫柔地仰起頭,看著康斯旦丁。


    “吱!”


    門被關上。


    康斯旦丁提著垃圾袋慢慢地下了樓。


    座椅上沒有那一個臃腫的身形。


    今天波娜太太不在,這讓康斯旦丁緩了口氣。


    確實是一個值得開心一下的事。


    康斯旦丁背著一個登山包,一身白麻灰色的冒險服裝,黑色登山鞋。


    手槍,匕首,白色透明溶液,煤油打火機,一個都沒有漏下。


    “希望有所發現。”


    康斯旦丁喃喃,然後便啟程,目的地:


    浦浦那亞遺址與阿格拉城遺址。


    重點在於阿格拉城遺址。


    …………


    天空將暗未暗時,康斯旦丁到了最靠近原始森林的一個小鎮:


    阿圖斯巴鎮。


    上次暗殺舊銅山·傑克的杉樹林雖然也處於原始森林的範圍裏,但離浦浦那亞遺址太遠了,這裏才是最靠近浦浦那亞遺址。


    這也是最佳的進入遺址的入口。


    康斯旦丁背著包,眉頭一皺,腳步有意放慢下來,腳有目的地抖動著走,暗道:


    陰魂不散!


    似乎。


    有人跟蹤我?


    什麽時候的事?


    康斯旦丁的直覺告訴他,他被跟蹤了。


    走著,走著。


    一抖動。


    右腳的鞋帶鬆開,散開。


    康斯旦丁趁機蹲下,借著係鞋帶的機會,偷偷地向後觀察著:


    後麵的街道來去走動的,不多。


    這些人裏麵,多是冒險的西域牛仔。


    西域牛仔戴著寬沿高頂氈帽,配一把十三式左輪手槍,束袖多袋牛仔服。


    他們來這裏目的,隻有一個:


    尋找棕色人的財富,黃金密室——黃金屋。


    傳說,棕人被凱撒裏德大帝趕去原始森林裏時,他們的黃金也一齊帶來,他們把黃金藏在一個密室,或者說是一個地窖。


    黃金密密麻麻地堆滿密室,連空氣都塞不進去。


    夜裏,那裏都閃著金黃色的光芒,比燈泡發出的光芒還明亮。


    如果誰能發現,這輩子他是揮霍不盡的,就是活兩輩子,也綽綽有餘。


    這個傳說把無數冒險者引過來,如同蛋糕一樣把無畏者吸引過來一樣。


    當然,這無數冒險者不缺乏好逸惡勞之徒,也少不了亡命之徒,總而言之,一句話,這個小鎮,這片地方,渾水一攤。


    除了膽大妄為之徒,沒有人敢囂張跋扈。


    “沒有嗎?”


    康斯旦丁喃喃低語。


    來來往往的人群裏,沒有發現可疑的人。


    所有人都是一副不認識康斯旦丁的眼色。


    很快,鞋帶係好了。


    康斯旦丁站起來,繼續走著,走到一處偏僻的,名為ft旅社的旅社。


    含意是番茄湯旅社。


    旅社五層樓。


    康斯旦丁不想住大酒店,這樣比較吸人眼球。


    錢的味道就是無形的香味,絞盡腦汁想賺錢的人,往往盯著大酒店。


    “你好,先生。請問有什麽要幫助的嗎?”


    一個五六十歲禿頂的中年男人,男招待平常地問道。


    通過禿頂男人的行為舉止,內外模樣,康斯旦丁知道他有可能是這個旅社的老板。


    一:這個禿頂的男人,富態相,說明生活無憂無慮。


    二:態度平常,這看得出他對於錢沒有那麽在意。


    三:話裏帶著我做主的語氣。


    四:穿著隨便,不是前台接待員的製服。


    “我要一個房間。最好二樓。”康斯旦丁觀察後才說。


    康斯旦丁在進來的時候,已經把旅社的四周的環境,觀察完畢。


    這個旅社,居住在二樓,如果有情況,可以直接跳樓而走,而在其他樓層,則不是那麽容易。


    “不好意思,先生。二樓沒有房間了。”禿頂男人抱歉地說。


    “其他的也一樣?”


    康斯旦丁平靜地問,沒有因為聽到沒有而失落。


    這很正常,世界總會有那麽幾件很不巧的事情。


    禿頂男人是想了一下,而不是看記錄本,再迴答:


    “五樓。”


    五樓?


    五樓有點高。


    不過,實際看一下,才能知道可不可以。


    康斯旦丁思想後,再說道:“可以看一下嗎?”


    “別擔心,什麽都有,隻要你隻夠有錢和撐得住。”


    禿頂男人神秘地,又猥瑣笑著說,那眼神猥瑣至極,以為自己看透了康斯旦丁那點小心思了。


    “幾號房,鑰匙。”


    康斯旦丁沒有接著禿頂男人的話搭話,而是直接問道。


    到了這裏。


    康斯旦丁確定。


    這個禿頂男人就是這個ft旅社的老板。


    看到康斯旦丁是一個嚴肅的人,禿頂男人不再多說,適可而止,邊遞過一把鑰匙,邊說道:


    “504號房。看了你再下來,我就不跟你上去了。”


    “謝謝。”


    康斯旦丁象征性地禮貌迴道,便接過禿頂男人的鑰匙,走上去。


    康斯旦丁拿著鑰匙上了五樓,找了一下。


    很快找到504號。


    插入鑰匙,一扭,推開門,一股沉悶發黴的味道撲過來。


    康斯旦丁站在門口看著:


    房間窄長窄長,一張桌子,一張木床,一個可以沐浴的廁所。


    過了一會兒。


    康斯旦丁才走過去窗前,拉開窗簾,透過透明的玻璃窗,看到距離窗子三米處,有一棵落光葉子的梧桐樹,枝枝槎杈,窗的上方,下方都沒有遮雨棚。


    房間的高差不多也五米。


    康斯旦丁又看著窗的邊緣凸出來很多,低聲自語:


    “五樓,勉強可以。上不來,但可以下去。”


    康斯旦丁考慮之後,才決定今晚在這裏度過。


    康斯旦丁關上門,又走下樓。


    一到一樓。


    禿頂男人便問:


    “怎麽樣?夥計。”


    “多少錢?”


    康斯旦丁還是直接,直接問價錢,間接地迴答了禿頂男人。


    禿頂男人一聽,再燦爛地次笑了起來,說道:


    “住多久?住的久,有優惠。住一個禮拜,免一天。”


    新裏徳帝國,一個禮拜有七天。


    “不用了,就一天。”


    康斯旦丁迴答。


    “一天啊,一天五十個便幣,是不是很優惠?夥計。”


    禿頂男人得意地說,他的旅社在阿圖斯巴鎮,算的上物美價廉。


    五十便幣,確實是一個合理的價錢。


    康斯旦丁沒有必要討價還價,也不喜歡,爽快取出五個德幣。


    康斯旦丁付了錢,拿著鑰匙,轉過身,就要走上去。


    禿頂男人連忙叫住康斯旦丁:“哎哎哎,夥計,停一下腳步。”


    康斯旦丁聽到是叫自己,便停下腳步,轉過身,問道:“還有什麽事?”


    “夥計,你新來的吧?”禿頂男人笑眯眯地說。


    “是的,怎麽了?”


    康斯旦丁沒有隱瞞,反而再問,與此同時,心裏卻多了一絲疑問,那裏出來破綻。


    “你是不是去找黃金?”禿頂男人依舊笑眯眯,開口道。


    這時,康斯旦丁的疑問消失了,微微地點頭。


    “夥計,聽說那裏有暴力狂熊出沒,都死了很多人,現在都沒有人敢進去看看。”


    禿頂男人滔滔不絕地說。


    不知道禿頂男人在打什麽注意。


    這麽好心?


    看模樣,不是一個好心人。


    康斯旦丁本能地警惕起來,不知道禿頂男人要做什麽。


    在康斯旦丁的價值觀裏,所有人都是惡的,因為人與人存在競爭,有競爭就有謀算,所以,康斯旦丁時時刻刻都在警惕著別人,特別是陌生人。


    這也是康斯旦丁從小接受的價值觀。一個殺手的價值觀。


    這個禿頂男人這麽善意地提醒,讓康斯旦丁不是很感動,而是很反感。


    禿頂男人笑著繼續說:


    “所以說,沒有一把好槍,是不行的,我這有一把頂級的雙管獵槍,給你打七折。”


    說著,從抽櫃台下抽出一把黑沉沉的雙管獵槍。


    原來是推銷!!!


    康斯旦丁恍然大悟。


    “不用了,謝謝。”


    康斯旦丁禮貌地拒絕,說完直接走上去。


    這類推銷,康斯旦丁向來不會駐足觀看的,何況還是一個禿頂的男人。


    禿頂男人不甘心地在後麵叫道:


    “喂喂喂喂喂,夥計,打六折。”


    “不不不。”


    “五折!”


    …………


    “噢——!該死的。”


    “不賣了,夥計,免費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晚上別激動啊,牆的隔音效果不好。”


    “別激動啊,夥計。”


    康斯旦丁已經走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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