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


    康斯旦丁警惕地靠近,又有所戒備地蹲下來,問道。


    “對,一個巨大的秘密,這個就是他派你來暗殺我的原因。快把我救出去,我告訴你,我告訴你。”


    舊銅山·傑克呲著牙,迫不及待地迴答。


    這疼痛可以想象,是多麽超乎尋常,讓一隻狼人喪失堅定的意誌,這麽輕而易舉地鬆口。


    絕對是火辣火辣地疼。


    比割開肉,撒上鹽還炙熱還火辣辣的疼痛。


    秘密?


    我?


    暗殺?


    任務怎麽與我有關?


    我隻是一個億萬裏的普通殺手。


    怎麽迴事?


    康斯旦丁沒有想到這與自己有關,太意外了。


    康斯旦丁又本能地環顧黑乎乎的四周,總感覺到一雙眼睛在那裏,令人毛骨悚然。


    登時,康斯旦丁渾身雞皮密布,警惕起來。


    沉默了一下,狼人得到了康斯旦丁失望的迴話:


    “算了,你的秘密隨你而去,永遠都成為一個秘密。我可不想死。你知道,知道地越多,死地越快。不是嗎?舊銅山·傑克先生!”


    康斯旦丁不想被牽進入這個未知的黑暗的漩渦,主要不是直接針對自己,退休了,就遠離這個凱撒裏德大陸。


    管他混蛋的事。


    舊銅山·傑克聽著這毫不在意的語言,一下征住了,世界上怎麽還有這種人,不好奇,能忍得住,能克製住。


    舊銅山·傑克不由地再仔細看看康斯旦丁,一時半會,不由地忘記了痛,忘記了自己。


    這張臉,太迷人了。


    這是:


    一張理智冷靜的臉,那雙深邃的眼眸,是無底洞,空蕩蕩,卻又不是空蕩蕩。


    一股愛知的氣息縈繞他身上。


    愛知是智慧的別稱,愛知隻能對克製欲–望,清醒自我這類人的標簽。


    “哎——”


    舊銅山·傑克敬佩又可惜歎了口氣,他知道是不可能的,隻好失望地沉默。


    過了許久,舊銅山·傑克帶著崇敬的語氣說:


    “嗬嗬。想不到,你會這麽開明。要是我當初,也這麽理智,就不該打開那扇門,不該打開那扇門。可惜,上帝不會給我後悔藥。”


    到這裏,舊銅山·傑克不用再多試探,便知道康斯旦丁的意思了,康斯旦丁是一個冷靜自律到可怕的人。


    這是一個可怕的敵人,也是一個敬佩的智人,如果可以,這更是一個推心置腹的朋友。


    這類人,不會為了利益出賣,他看透了蠅頭微利,即使是巨大的籌碼,他也不會動心,因為他對於世俗物質沒有強烈的追求。


    不然,舊銅山·傑克不會一個陌生人會一下子對康斯旦丁崇敬。


    康斯旦丁沒有搭話,而是靜靜地等待著。


    舊銅山·傑克知道接下來怎麽做,而且,舊銅山·傑克還有心事。


    兩人都很默契。


    “好吧,殺手先生,我知道你是不可能放過我的,正如我不可能放過你一樣,所以我也不必再為難你。”


    舊銅山·傑克委婉下來,語氣與之前完全不一樣,忽然用起了尊稱。


    這尊稱用得很突兀,又給人很真誠相待的感覺。


    “不好意思,我會讓你很安詳地迴去的。”


    康斯旦丁開口了,淡淡地說,不會因為舊銅山·傑克的尊稱而為難情,不會的,康斯旦丁不受用這一套。


    “殺手先生,如果可以,請你殺死我後,到我的洞穴裏,把那三袋錢,拿到東區阿肯亞德第三街的貧民窟,有一個叫弗克朗山·傑克的男孩,他是我兒子。”


    舊銅山·傑克懇求而道。


    舊銅山·傑克不管康斯旦丁是否會答應,也不管康斯旦丁是什麽人,此時隻能無奈地拜托哀求,把自己的心事說了出來。


    這是唯一的,也是最後的希望。


    康斯旦丁依舊沒有迴答舊銅山·傑克。


    這是一個難以猜測的態度。


    看樣子,康斯旦丁沒有拒絕,也沒有答應。


    “那個洞穴,你向西走九百多米,就可以看見了,在一塊大石頭下,你搬開,就見到了。”


    舊銅山·傑克自顧地繼續,帶著請求的語氣說道。


    康斯旦丁仍然不言不語,沉默著,看不出他的意思。


    “殺手先生,拜托你了。我就這麽一個兒子,他是一個孤兒,如果有這三袋錢,在我死後,他的日子不會難過。我知道,你是一個好人,好人。”


    舊銅山·傑克說著,落下淚,企圖把康斯旦丁塑造成最後一根浮草。


    或許,舊銅山·傑克的目的是用眼淚打動康斯旦丁,可能是無濟於事,也好過什麽都不做好。


    康斯旦丁忽然皺了皺眉頭,很討厭這種感覺。


    似乎,有一絲莫名,古怪的波動,在幹涉著康斯旦丁,如同夏日午後水池裏耀眼的鱗波,閃了一下眼。


    他是殺手,不會幫的!


    “殺手先生,其實你不用來殺我,我也過不了多久了,你看到我模樣了嗎?”


    舊銅山·傑克仰起頭問道,痛,已經讓他麻痹了神經,不再痛了。


    拉爾夫斯確實過分了一點。


    “嗯?怎麽迴事?”


    康斯旦丁聞言,把目光放在這張不像人的臉上,再次細細打量著這瘦得不像人形的男人,問道。


    似乎,舊銅山·傑克,生病了。


    舊銅山·傑克緩了一下氣,再黯然失色地解釋:


    “我得了一種病,絕症,不能治療。你知道,病是最會折磨人,這種病折磨得我死去活來,如果不是為了我兒子,我也不會活到現在。”


    原來如此!


    那麽說,這就是外貌的原因。


    康斯旦丁明白自己誤會了這個眼前的男人,並相信舊銅山·傑克這個解釋,暫時相信。


    彌留之際的人,謊言是無關要緊的。


    即使是假的,康斯旦丁也僅僅當一個寒暄的閑話一樣一過而去。


    “殺手先生,拜托你了,看在上帝的份上,希望你能幫一下我。”


    舊銅山·傑克再三哀求,再喘口氣,悄悄地說:


    “殺手先生,我跟你說一個怪事吧,這是作為報答你的大德的禮物,你可不要跟別人說,……”


    “砰!”


    一聲槍聲響起。


    來得如此突然。


    舊銅山·傑克還沒說完,一枚子彈穿過他的腦袋,沾著白色腦漿打沒在土壁上。


    過不久,舊銅山·傑克的屍體與子彈必然一起冰冷去。


    康斯旦丁猛地循著子彈出膛的聲音望去。


    是拉爾夫斯。


    拉爾夫斯油膩的肥嘴,嘟著吹了一下槍口,又把一條不知道什麽的腿扔進嘴中嚼嚼。


    “唿——!”


    康斯旦丁深唿吸一口冷空氣,吞了唾液,調整好自己,恢複迴冷冰冰的殺手模樣,一股危險的氣息若隱若出。


    殺手不允許有太多的情緒波動。


    “康斯旦丁,別仁慈了,你沒聽過農夫與蛇的故事嗎?夥計!”拉爾夫斯吐了骨頭,再說。


    “拉爾夫斯,別拿你的孤陋寡聞來度量我,好心腸沒有好報,這婦孺皆知的小故事,隻有像你這種傻瓜才不懂。”


    康斯旦丁恢複了那副冰冷冷的模樣,接著拉爾夫斯的話諷刺他。


    “噢!不不不,夥計,你誤會了,你到底還是太抬得起自個兒了,我說你才是那條毒蛇,你看看,你都想哪裏去了。你應該少聽老不死的虛偽,假好人的這類話,不然,你都成了羔羊了,軟綿綿的,咩咩咩!”


    拉爾夫斯裝模作樣地說。


    老不死指的是神父。


    “拉爾夫斯,我既然是一條毒蛇,你最好離我遠點,不然,你什麽時候死,都不知道。”


    康斯旦丁沒有生氣地說,而是話裏帶著赫赫的威脅。


    “最好是這樣。康斯旦丁。不過話說,你怎麽這麽慢?最後還是我出手。”拉爾夫斯不耐煩地說。


    “別總是這麽急急躁躁,該來的總是要來的。”康斯旦丁說。


    拉爾夫斯用尾指甲剔剔牙,“噗”地吐出肉末,再說:


    “好了,走吧,夥計,迴去不醉不歸。”


    “你先走。拉爾夫斯,在外麵等我。”康斯旦丁冷淡地命令般說。


    “你還有什麽事?康斯旦丁。”拉爾夫斯皺起肥肥的眉毛,疑惑地問道。


    這時候,都完成了,哪有什麽事於此。


    康斯旦丁有問題。


    “你先走。”


    康斯旦丁沒有迴答拉爾夫斯的問題,也不想解釋,更不想敷衍他,就是懶得跟拉爾夫斯說。


    “好吧,夥計,最好快點,這個鬼地方,冷死了。真不是人待的。”


    拉爾夫斯仿佛看出什麽,又不點破,抖著碩大的肩膀說。


    拉爾夫斯轉身就走出杉樹林時,留給康斯旦丁一句話:夥計,殺手不能仁慈,不然,會死無葬身之地。殺手是沒有家,沒有愛人,沒有夥伴,沒有未來的。好自為之吧。


    康斯旦丁背過著臉,不知是生氣,還是歡喜。


    獵食的黑寡婦不見了,地上留下一條像蛇的印跡和一攤髒兮兮的黏液,看不出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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