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盤山,上午8點左右。


    潞江灣子橋,驚天一爆,撼動了磨盤山上的幾萬大軍,它就是明軍的衝鋒號角,決戰的戰鼓,更是摧毀滿清前鋒軍的喪魂曲。


    磨盤山,一伏,石梯寨。


    “完了,跑不掉了”


    平西王吳三桂,正站在一個小山頭上,看著潞江灣子橋,上空的蘑菇雲,臉色驟變,嘴裏不停地,呐呐自語。


    此時的吳三桂,並沒有問鼎天下的野心,收降永曆朝降兵降將,也是關寧軍的一貫作風。


    軍閥出身的他,隻是想撈戰功,拿朱由榔的人頭,換取更多的榮華富貴而已。


    貪功心切,一下子就鑽進了李定國的口袋陣,橋毀了,援兵沒指望了,有死無生的局麵啊。


    “砰”


    “嫩你娘,幹”


    半響後,平西王吳三桂,雙目眥裂,一發狠,拔出手中的佩刀,掄起來,把麵前的石塊,劈成兩半,火星四射。


    南征北戰幾十年,死在他手裏的軍閥,不知幾凡。


    既然後路斷了,跑不掉,援兵又沒了,那就幹,狹路相逢勇者勝,鹿死誰手天知道。


    磨盤山,二伏,蒲滿哨。


    “怎麽辦?”


    鑲白旗蒙古都統沙裏布,臉色慘白,緊握鋼刀的手,微微顫抖著,不停地捫心自問。


    援兵沒了,巴圖魯出身的他,在這種口袋陣裏,也得跪啊。


    況且,這裏他兵馬最少,又是滿蒙將校,投降都沒路子,因為這幫韃子在貴州,跟晉王李定國結下了生死血仇。


    “上,還是下?”


    正黃旗漢軍都統祖澤潤,倒是比較鎮定,悍將出身的他,手裏握著5千兵馬,還留了不少軍力。


    潞江的援兵沒了,肯定要搏命了。


    此時,他正在考慮,到底是往上攻,突出去。


    還是往下攻,跟表兄吳三桂匯合,他那裏人馬多,安全更有保障。


    “好、好、好”


    “子聖,不錯,立大功了”


    “傳令全軍,準備死戰”


    上麻山,晉王李定國,聽到驚天一爆後,從木墩上,霍的一下站起來,神情激動不已。


    拿著望遠鏡,仔細的觀察潞江方向,嘴裏不停地大聲吼道。


    灣子橋沒了,韃子援軍也沒了,磨盤山這個口袋陣,總算紮實了,接下來就可以專心,收拾這幫滿清前鋒軍了。


    這才是真正的決戰時刻,真正的鋼刀對鋼刀,玩命搏殺了。


    磨盤山,三伏,大蛇腰,滿清陣地上。


    “來人”


    “去,把箱子搬出來,老子要發餉銀”


    正藍旗都統阿爾津,站在一個小土坡上麵,麵色冷峻,慢慢放下手中的長筒望遠鏡,深吸一口氣,對著身邊的親衛,大聲吼道。


    灣子橋,出事了,援軍沒指望,吳三桂這幫遼東軍閥,專業賣隊友,更靠不住。


    悍將出身的他,南征北戰幾十年,將軍百戰死,生死看淡,不服就幹。


    這時候,誰都靠不住,唯有手中的鋼刀最可靠,把那些一路上搶來的銀子,全發下去,激勵士氣,玩命搏殺,才有希望。


    說的再多,也比不上白花花的銀子,貪婪的人性。


    “來人”


    “去把副都統多波羅橫、高將軍、王將軍,都請來”


    都統阿爾津,想了想,還是把其他幾個將領都找來,商議一下,到底怎麽攻?還是守?也算是最後的動員。


    滿大人就是這麽現實,驕狂的時候,這幫降將,就是南蠻子、炮灰團。


    關鍵的時候,要用到別人了,就是高將軍,王將軍,變臉速度比川劇還要神奇。


    後路斷了,搏命是肯定的,靠他本部1千人,能幹啥?恃勇輕敵,驕兵必敗,大意失荊州啊。


    山上的明軍,嚴陣以待,下餃子似的,一次增兵就上千,鬼知道山後有多少伏兵?還有那種似銃非銃,似炮非炮的火器。


    不一會,鑲黃旗副都統多波羅橫,降將高應風和王安,全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聯袂而來。


    “末將參見都統大人”


    副都統多波羅橫,帶著2個南明降將,對著都統阿爾津,單腿跪地打千,行軍禮,低聲吼道。


    高應風和王安,像模像樣,依葫蘆畫瓢,跟著跪地,行軍禮。


    這3個人,都不是阿爾津的本部下屬,所以自稱末將,而不是卑職。


    “都起來吧”


    都統阿爾津,點了點頭,態度溫和,緩緩的迴了一句,心中暗道,南蠻子還算恭敬。


    降將高應風和王安,則是有點受寵若驚啊,低頭彎腰賠笑。


    “都看到了吧”


    “大敵當前,本將話不多說,發銀子”


    “多波羅橫,你的銀子,已經搬過去了”


    “高將軍、王將軍,你們的銀子,就在這,等會搬走”


    都統阿爾津,把剛才幾人的表情,都看在眼裏,也不矯情,直接用銀子砸吧,軍人都比較直爽。


    當然,滿漢還是有所區別的,降兵炮灰,每人2兩,好幾箱,就在眼前。


    多波羅橫的軍隊,是上三旗的鑲黃旗,旗主是順治皇帝,每人5兩,先搬走了,省的礙眼。


    “多謝都統大人,末將感激不盡”


    降將高應風和王安,嚇了一跳,大喜過望,雙腿一彎,直接跪地,激動啊,拜謝啊。


    跪在地上,低著頭的高應風,暗自撇了撇嘴,禮下於人,必有所求,高高在上的滿大人,竟然破天荒的發賞銀。


    想了一下,也就了然,山上打不贏,山下又斷了退路,援兵沒了,不就得重用他們這些炮灰了。


    第一波填坑的時候,這個都統大人就一口氣,砍了幾百潰兵,刀把子,從來沒軟過。


    “都迴去吧”


    “吃飽喝足,整兵待戰,決戰很快就來了”


    都統阿爾津,對兩個降將的態度,很滿意,點了點頭,隨即表情一肅,臉色一正,發出不容置疑的軍令。


    時間不等人,口袋陣都紮緊了,肯定也要開幹了。


    “末將領命”


    “末將,必定效死”


    副都統多波羅橫和2個降將,也是老武夫了,懂行情,趕緊領命。


    離開的時候,高應風和王安,特意對視了一眼,眼睛裏都充滿了嘲弄。


    就這點銀子,才2千多兩,真是打發叫花子啊,都讓人包圓了,還這麽摳摳搜搜。


    現在他和王安,已經知道,山上的勇衛營,是宗室岷王朱雍槺的軍隊,都有點心有餘悸,太難打了。


    永曆朝廷,什麽時候,出了個這麽勇武的親王?破天荒啊。


    都統阿爾津,還有副都統多波羅橫,剛才還是一副信心滿滿的樣子,認為突圍沒問題。


    殊不知,兩個南明降將,已經起了小九九,歪心思,大難臨頭各自飛,能投降滿清,求的是富貴和小命。


    如果希望斷絕,那就不客氣了,大好頭顱,借吾一用,可否?


    曆史上,這2個降將,就是忍受不了,做炮灰的命,直接叛逃四川建昌。


    磨盤山,三伏,太平鋪後山。


    此時,岷王朱雍槺的勇衛營,正在砍人,成片成片的砍。


    他的親衛司,在歐陽衛的帶領下,對著100個被抽出來的潰兵、倒黴蛋,行刑中,哭喊聲,慘叫聲,響徹山頂。


    “哈、哈、哈”


    “好、好、好”


    “晉王幹的好,好戲開場,狗日的吳三桂,等死吧”


    岷王朱雍槺,站在一個小山頭上,遙望灣子橋方向,江麵上濃煙滾滾,烈焰衝天,忍不住放聲大笑,連喊幾個好。


    右手緊緊地握著望遠鏡,左手握拳,手臂上的青筋暴起,用力揮舞著,神態激動萬分。


    身邊的軍師鄒簡臣,則是淡淡的笑了笑,這才是年輕人,該有的樣子啊,總是一副老謀深算的樣子,不太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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