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孫舟的微笑,蚯蚓後退了一點:“啾?”(孫舟?)


    孫舟開心的點頭:“嗯嗯,好久不見。我剛來這裏,你能把這裏的情況解釋一下嗎?”


    蚯蚓“沙耶”點了點頭,於是她把身子往地上一盤,把上一塊空地裏孫舟聽過的話語重新又說了一遍。末了“沙耶”再次“啾”了一聲,想要孫舟幫她一把。


    “果然也是什麽都不記得。”


    心思篤定,孫舟很幹脆的答應了下來。他帶著燦爛的笑容伸出手,抓住蚯蚓“沙耶”,一步步走向還在“抱頭蹲防”的小女孩“沙耶”。


    “啾!”(你做什麽!)


    “吱~”(幫你啊~)


    “啾!啾啾!”(幫我就讓我接近那棵樹!如果讓我和她靠得太近,那一切都完了!)


    “吱吱——”(可能會完吧,不過我更相信神聖的補完計劃,走你——)


    孫舟用力將手中的蚯蚓甩了出去,糊了毫無防備的小姑娘一臉。


    然後他趕緊開動四驅,躲迴了樹後。


    等了半晌都沒有動靜,孫舟悄悄的探頭向外看了看,發現小女孩“沙耶”還那裏在抱頭蹲防,而蚯蚓“沙耶”也一動不動的掛在她臉上,兩邊都沒有任何動作。


    試探性的往外探出一隻小短腿,沒有反應。於是孫舟大著膽子走出兩步,又很是謹慎的縮迴了樹後。


    測試了幾次,發現那邊是真的“宕機”了,孫舟才放心的從樹後走了出來。


    “吱——”(這也是無奈之下的選擇,希望沙耶不會記恨我——)


    孫舟之所以會用一隻“沙耶”去糊另一隻的臉,當然不是因為他想要報複……而是……而是因為他已經推測出了真相!對,真相!


    首先已知小“沙耶”隻有童年的記憶,蚯蚓“沙耶”則有著進入實驗基地以後的記憶,而這個夢境空間是依靠神力形成的,其基礎便是小“沙耶”心底的“願望”。


    唯一讓孫舟懷疑的,便是“願望”這個條件。如果真的是“願望”的話,楊淞肯定會以一個更合理的狀態出現在夢境裏,而不是一棵連交流互動都做不到的樹。甚至以這兩人的兄妹情誼,楊凇理應也在這個夢境裏,但是並沒有。這說明真正的沙耶並不希望楊凇進來,最有可能的原因就是“危險”。


    結合小“沙耶”創造的世界以“吃”為主,蚯蚓“沙耶”在觸碰到小樹以後會變成以“破壞”為主的情況,孫舟覺得這個夢境的基礎應該是“本能”或者“欲望”才對。


    沙耶那個狀態,最大的“本能”和“欲望”應該就是“進食”和“破壞”了吧……


    然後這兩種“本能”瓜分了她的記憶,又或者是兩份記憶割裂之後,分別帶走了自己能夠掌握的“本能”。總之,兩個沙耶有著不同的記憶和從這份記憶之中誕生的不完全人格。


    至於兩份記憶各自的形態,估計是和沙耶本人對兩段經曆的重視程度有關。肯定越是幸福的迴憶便越是珍惜,而變成怪物的記憶,忘掉才是最好的。所以保有童年記憶的“沙耶”就像個小公主,後來的“沙耶”則化成了蚯蚓。


    不過成熟的這部分人格自控能力很強,平時完全不會表現出“破壞”的欲望。但是潛意識還是影響著她,讓她去接近蘊含神力的小樹。在得到神力滋養以後,“破壞”過度的生長,會反過來壓製理智,開始對夢境的侵蝕。但是這種侵蝕又會受到最為強壯的童年記憶的壓製,也許連那片草地都出不去。


    “吱——”(還真是很小心的嗬護著這個夢境呢——)


    “吱吱。”(估計沙耶她一點都不想醒過來吧,不願意麵對真實的自己。)


    “哈,知道還敢把我弄醒。”


    “吱。”(沒辦法,你哥還在外麵等著呢。)


    “……吱?”(……等等,你醒了?)


    “我一直都在看著。”


    “吱吱吱——吱兒——”(歡迎迴來,能放過我麽——噢噢噢救命——)


    孫舟再次交出了自己命運的後頸肉。


    被拎著脖頸提到半空,孫舟和沙耶在夢境世界裏第一次正式的麵對麵。小女孩“沙耶”會把他甩來甩去,蚯蚓“沙耶”則根本就看不出臉在哪裏,而且孫舟會把她甩來甩去……


    “……”


    現在的沙耶還是那副小女孩的樣貌,不過臉頰上卻多出了幾道黑色的紋理,像是蜿蜒的蚯蚓一樣。一雙眼瞳也已經不複天真的光澤,變得有些妖異。


    “真是的,對著一隻竹鼠根本就沒辦法生氣呀……”沙耶一開口就令孫舟懸著的一顆心落了下來。


    但是她的後半句卻讓孫舟那顆還在下落中的小心髒直接墜入了深淵:“……怎麽可以對食物生氣呢。”


    “我又不是真的竹鼠,不好吃的!哎?”


    竟然可以正常發聲了。孫舟愣了一下,隨即一股複雜的情緒湧上心頭,既有不用每句話都翻譯的解脫感,又有不能水字數的遺憾。


    沙耶晃了晃手裏的小竹鼠,笑著說:“是不是又有什麽關係,你以為我就能嚐出味道嗎?”


    以小女孩的臉來說,這個笑容燦爛明媚,但孫舟的心卻已經徹底涼涼。迴想沙耶的真實形態,好像確實吃東西不需要理會味道,甚至隻要是有機物大概她都能吃得下去。


    “哈哈,好久不見,沒想到沙耶你這麽的幽默。”孫舟感覺自己的求生欲望也已經是風燭殘年、迴光返照了,畢竟這段時間以來遇到的困境有點多,他的求生欲有點捉襟見肘的感覺。“不如我們先出去,你們兄妹重逢一下,互訴個衷腸什麽的,再來討論我的問題。”


    “別以為我不知道,一定是哥哥他委托你過來的。”沙耶表示自己不會被孫舟輕易的萌混過關。


    “嗯……其實是這樣,你的哥哥肯定不會阻止你以任何方式來處理我,但是前提是我能把你帶到他麵前。”孫舟隻好坦誠的表示自己跟楊淞的關係其實也不是那麽好,但是他不敢說這主要都是因為自己時不時的就會對楊淞懟上一下。想了想,他又補上了一句:“私刑和公開審判畢竟感受不同。”


    沙耶眨眨眼睛想象了一下自己和楊淞一起奚落孫舟的場麵,終於點頭笑道:“算你說的對。”


    “那我們快出去吧!”孫舟不自覺的動了動前肢,長時間被沙耶捏著後頸拎在半空,他有點感覺不到自己的後背了。


    結果沙耶就隻是微笑,沒有任何的動作。


    就在孫舟還想要再說點什麽的時候,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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