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村莊顯得非常寧靜。說來也是,畢竟晚上有篝火晚會這麽好玩的事情,除了那些磨磨蹭蹭走的慢的,大家都已經跑過去了。孫舟就跟在交談甚歡的多多和李夢然身後,迤迤然來到湖的另一麵。


    湖這邊的莊稼還在,一人多高的高粱和玉米十分遮擋視線。原本這幾天就應該著手收割,卻因為變異野獸的騷動而不得不延後。


    如今解決了野獸的問題,村子也借此收獲了大量的肉食,雖然儲存能力跟不上,但是仍然把獵人們都從日常的狩獵中解放了出來,極大的增加了村裏的勞動力。隻是一個白天,土丘上的莊稼就被收的差不多了,還順帶割出一條從土丘到湖邊的道路來。


    走完這條可以稱得上寬敞的臨時通道,孫舟和李夢然看到了一派淳樸熱鬧的景象。光禿禿的黑褐色土丘上,人們往來走動,辛勤的準備著食物與酒水。新鮮濕潤的泥土夾雜著些許青黃的碎屑,已經被大家的腳步踩得硬實,十幾堆秸稈錯落散亂的擺成一圈,將篝火和人群圍在中間。


    孫舟第一眼就望見了拓跋皇、皇甫端和端木拓三個人勾肩搭背找人拚酒的身影。該說不愧是接龍三兄弟嗎,這三位一體的基情組合人手一個酒壇,每遇到一個人就圍上去勸酒。而且似乎因為專挑落單的人下手的緣故,所以三人所到之處,往往能看到一個個五大三粗的漢子爭先恐後的後退,你推我搡、上拖下絆,各種坑隊友的行為用得純屬至極。偶爾有一個膽大不服的,隻消片刻就會被三人鎮壓下去。看來這三個家夥還是有六把刷子的,嗯,一人兩把。


    孫舟和李夢然剛行至近處,那三個連體嬰兒一樣的壯漢就迎了上來。


    (這位小哥,來呀來呀~)


    “嘶……小兄弟,不知道為什麽,我兄弟三人一靠近你就會感覺到一陣莫名的寒意。”連體嬰中間的那個腦袋發話了,嗯,他的名字應該是叫皇甫端吧。


    大概是因為我腦補了一段你們的台詞吧,不過很抱歉我是不會承認的。孫舟做出沉思狀,似乎在為對方的問題而感到奇怪。


    “大概是因為公子他又想了一些失禮的話吧。”孫舟身旁的李夢然突然開口了。


    誒?為什麽要拆穿我?我們是一夥的吧!不對,在那之前,為什麽你們全都能感應到我的心裏話啊,這也太不科學了!


    “也是呢,我家公子就是這點不好。雖然平時都是一副溫文儒雅、手無縛雞之力的形象,但是其實他總是會有一些羞於見人的想法,尤其到了晚上,這真是,真是讓人無法啟齒……”李夢然突然雙手捂臉,低著頭扭著身子秀了一發演技。


    羞於見人你妹啊!無法啟齒你……雖然吐槽誹謗什麽的確實無法啟齒,但是拜托大小姐您不要這麽玩,搞得好像我對你做過什麽不得了的事情一樣。


    氣氛因為李夢然的發言而一下子變得尷尬起來,孫舟忍不住瞪著對方。誰知李夢然卻放下雙手攏住衣裙,側身退後一步,微笑說道:“請公子不要急著責罰我,作為禮節,應該先幹掉三位大哥敬來的酒才對啊。”


    都什麽時候了,就不要再玩公子侍女的梗了!


    看著說完話就拉著因為兩人語言太過跳躍和奇怪,而有點摸不到頭腦的多多閃人的李夢然,孫舟十分的不爽。雖然上午的時候商量過由我把內穀的人拖住,但是像你們這麽快的賣隊友行為,是不是有點過分了啊。


    隻是不待孫舟有所表示,一隻大手落到了他的肩頭。迴頭看去,孫舟看到的是三張有些僵硬的笑臉。雖然相貌上各有特點,但是此時的皇甫、端木、拓跋三人卻出奇的體現出了三位一體的特征,都是一樣的雙目茫然,嘴角抽搐,喉嚨裏似乎卡了什麽東西一樣的“嗬嗬、嗬嗬”個沒完。


    這也不是不能理解,剛剛李夢然的幾句話信息量有點大,即使不去管那些他們聽不懂的詞,也能從其中發覺一個顯而易見的問題。


    “那個……三位大哥不用勉強,這有病了吧,就得治……諱疾忌醫是不對的……”孫舟一邊慢慢推開拓跋皇的手,一邊輕聲說道。他的直覺告訴他,這三個人一旦從剛才的那番話裏反應過來,就有可能發生很不好的事情。


    不過這種事情並不需要直覺出來刷存在感,隻要早上看過了一群漢子圍著李夢然獻殷勤的場景,得出類似的判斷並不需要耗費多少工夫。


    “對、對!喝酒,喝酒!”拓跋皇因為伸出的手終於被孫舟推掉,似乎突然觸發了什麽開關,結結巴巴的開始說話了。


    “啊對!喝酒,孫小子!來,喝酒!”“對,對!喝酒!”


    喂喂,你們不要把壇子舉到我麵前啊!鼻子,砸到鼻子了!啊,我的眼睛,不要往眼睛裏灌酒啊!不顧張牙舞爪努力掙紮的孫舟,三基佬將酒水向其頭臉上灌去。


    在遠處看到這一幕的多多有些無語的看向始作俑者,“李姐姐,你這樣對孫公子不太好吧。”


    李夢然攏了一下被風吹亂的發絲,將目光放到湖邊,微笑著說:“誰讓他早上不給力,現在隻是讓他把之前沒做的事情補上罷了。”


    “李姐姐原來是把孫公子當作擋箭牌了?”多多顯然是嗅到了八卦的氣息,連忙跟上發問。


    “不然呢?”李夢然微微一笑,“身為男人就應該有這種擔當。再說,這也是給他一個表現的機會,畢竟打架不行,那麽至少要在其他方麵表現出過人之處。”


    “所以姐姐早上的時候什麽都沒說……姐姐果然厲害,從知道這件事開始就已經在布置籌備了,當初選擇與你們合作真是正確。”


    兩個人肩並著肩,親密的聊著,距離仍在徒勞掙紮的孫舟越來越遠。


    看著那兩個已經漸漸模糊的背影,孫舟知道今天是在劫難逃了。彌留之際,已經滿是酒味的腦子終於將整件事的前因後果迴想了起來。


    早上的時候,多多帶來了篝火晚會的消息,也帶來一群因為昨天的戰鬥而對李夢然心生愛慕的漢子。這群單身狗……趁著自己賴床的時候圍著李夢然各種噓寒問暖外加才藝展示,就差直接架起擂台分個高下了。


    話說如果自己有多樂士那樣的身手,現在應該就不用遭這種罪了。多多在內穀住了那麽久,也沒見這些家夥湊上去過。


    李夢然早上的時候對於種種示好一直是保持著沉默曖昧的態度,沒有接受也沒有拒絕,這一行為給了單身的漢子們一種“我有戲”的錯覺。因為她在得知消息的一瞬間就已經決定在晚上的時候借助這些人的熱情,以孫舟為誘(炮)餌(灰),將他們牢牢的綁在篝火晚會上。如此一來,她就可以與多多一起探索村裏那些以前不方便去的地方,各自收集需要的線索。


    之所以采用這種讓她十分反感的做法,是因為明天就要組織隊伍進山去搜尋和解決野獸變異的根源。而這一進去就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出來,必要的工作也就不能再拖延了。


    副本裏的時間限製隻有三個月,她和孫舟均是早在幾天前就已經接到了來自腦內的時間提示,這代表著他們能夠留在這裏的時間已經到了最後一個月。今天早上的時候,她所聽到的終端提示是這樣的:“距離強製離開——還有二十三天。”


    這樣一個簡短的信息卻給予了李夢然極大的壓力。與糾結於腦袋裏多出個棒子的孫舟不同,李夢然已經從雷狼龍脖頸上凹痕的大小和形狀判斷出那十有八九就是一枚令牌。能夠造成這樣大規模的暴動場麵,八成就是被定為本次目標的四象令牌之一。而結合雷狼龍的能力和造型,說不定還是排行首位的青龍令牌。


    “必須在離開之前把這個村子的潛在資源挖掘幹淨!”一大早,送走內穀一幹人等的李夢然掐著孫舟的脖子惡狠狠的下達了命令。


    “是是!我會開挖掘機過來的。”睡眼朦朧的孫舟喃喃說道,這就是他的遺言。


    ————不小心喝醉的分割線————


    “我今天已經死了兩次了……”捂著眩暈抽痛的腦袋,孫舟慢慢找迴了意識。“隻有一條命了,必須得續幣……”


    “你們也來聽聽,這小子在說什麽?”基佬甲的聲音響起,充滿了疑惑的意味。


    “我看看,我看看……怎麽看都看不出什麽魅力,為什麽夢然姑娘會跟在他身邊?”這個是基佬乙。


    “因為夢然姑娘是他的侍女,侍女你們懂麽?”基佬丙的聲音插入兩人中間,一口充滿酒味的熱氣直噴到孫舟臉上。


    甲乙兩個基佬配合的說道:“不懂。”


    “就是白天替他端茶倒水,晚上替他鋪床暖席……”


    “燒!燒!燒!”xn


    “我的個天,這是有多少人!”被震耳的怒吼聲從迷糊的狀態中喚醒,睜開眼睛看到麵前一個個保持著斯巴達表情的壯漢,孫舟自己也斯巴達了。


    見到孫舟醒來,圍著他的人群也散去了大半。依然站在他麵前的,除了皇甫、端木和拓拔這三個基佬離得最近以外,還有幾個腆著臉站在外圍,笑嘻嘻的打算看熱鬧。


    孫舟環視一圈,突然眉毛一挑,嘴一張:“齊老先生?!您這麽大的年紀,有家有業的,也想搶我的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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