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天佑沒有再繼續問下去,隻是淡淡的一笑,然後開始閉目養神。他之前就猜到了頡利可汗不會救義成公主,但是卻從沒想過頡利可汗會將一切的責任全部推到義成公主身上。一個人能薄涼至此,也是不多見啊。


    頡利說完之後,太極殿中再次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知道李世民雖然說義成公主的生死由他們來定,但是最終做決定的還是台子上的兩人,不論最終的結果他們滿意不滿意,都隻能在心裏不服。


    “認為義成公主該死的向前一步。”李世民淡淡的說道,其實經過在書房裏商天佑的開導之後,他對於義成公主的生死已經不放在心上了,但是該走的流程確實還要走,而且大唐因為她而死的將士們確實需要一個交代。


    轟隆聲響起,這是百多號人集體邁步的聲音。在結構奇特的太極殿中很是震懾人心。


    “看來所有人都覺得她該死嘍?”李世民不用看也知道知道,他的臣子們他又如何能夠不了解,但他還是問道:“還有人有異議嗎?”


    等了一會之後,依舊是沒有人說話,李世民才看向商天佑:“神王,還是你來決定吧。”


    商天佑睜開眼睛,一步步地走下台階,來到義成公主身邊,朝周圍掃視一圈,在掠過頡利可汗的時候稍微停頓,之後才冷冷一笑轉頭看向義成公主:“你有什麽話要說?”


    義成公主搖搖頭:“作為漢人,我確實該死。”


    “你可想好了怎麽死?”


    “我很髒,我也冷。”義成公主有些憂傷的說道:“雖然我是自願的,但是我後悔了,我曾以為他怎麽也算是一個英雄,不曾想...”


    “我懂了。”商天佑沉默了一會後,輕聲說道:“你做好準備吧,這會很疼。”


    “比疼更可怕的事情我都經曆過了。”義成公主笑了。


    商天佑點點頭,轉身朝著龍榻走去。因為他想到了唐磚中義成公主的死法,同樣的冷,同樣的髒,他相信這是同一個意思,既然如此,那就給她一個儀式,也算是淨化和重生,至於說疼,破繭重生哪有不疼的。


    與此同時,大唐境內的所有神廟上空都出現了一個女子的身影,花白的頭發,一副突厥人的打扮。百姓們紛紛圍過去看熱鬧,就連眾神也不一例外,他們也搞不清楚為什麽自己的神廟上空會忽然出現一個女人。


    “我是前朝的義成公主,那時候我隻有十二歲,父皇對我說,突厥人希望可以娶到一位真正的皇家女子,如果不答應,他們就會跑到關中搶一萬個女子,為了不讓他們到關中幹壞事,我就告訴父皇我願意嫁給突厥的可汗,我那時總是想,突厥的可汗也是一位大英雄,我或許可以讓他不再到中原來,因為我是父皇最美的女兒。到了草原上才知道,突厥可汗是一個老頭子,牙都掉光了,我想迴家,可是迴不去了,隻能呆在突厥人肮髒腥臭的氈房裏,我很想洗澡,可汗不允許,說沒有羊膻味道的女人不是突厥人的妻子,所以我很久沒有洗過澡了,我後來又嫁給了可汗的弟弟,可汗的兒子,最後又嫁給了頡利。


    後來隋朝滅了,被人搶走了,我的家沒了,為了搶迴我的家,我便鼓動頡利出兵攻打大唐。現在我迴來了,是被頡利送迴來的,我知道我該死,雖然愧對百姓,但是我不後悔,隻是我想幹幹淨淨的離開,我想幹幹淨淨的去見我的父皇。我,太髒了。”那個女人靜靜地站在那裏沒有說話,但是聲音卻如同從天邊飄來一般,傳入圍觀者的耳中。


    這自然是商天佑做的,他通過入夢之術將義成公主的心裏話放了出來,這並不難,再加上移景之術,完美的實現了所有的神廟同步播放的功能,這可比後世的直播要厲害得多。


    “多謝義成公主救命之恩!”有些在草原上被義成公主搭救過,後來迴到大唐的百姓中心的感激道。


    有人感激,自然就有人咒罵,而且罵的也很不好聽。


    但是更多的卻是沉默不語,他們不知道應該怎麽說,或者他們也不能說什麽,畢竟人家是公主,自己隻是一個普通的百姓,再怎麽也輪不到自己等人說話。


    “如你所願!”商天佑的聲音在空中響起,隻聽一聲大喝:“火來!”


    隨著商天佑的聲音落下,一團比人還大的火球靜靜地懸浮在義成公主的麵前,看到這一幕不論是感激的,還是咒罵的,亦或者圍觀的百姓都如同停止了思考一般,他們仿佛猜到了接下來要發生的一幕,有孩子的連忙捂住身邊孩子的眼睛,大人們卻是屏住唿吸靜靜的等著什麽。


    “多謝神王!”義成公主盈盈一拜,站起身後她的臉上露出了欣喜地笑容,邁著輕快的步子走進了火團之中。


    “好暖和啊,咯咯咯”夾雜著笑聲的感慨從火中傳來,雖然很快也有痛苦的悶哼聲傳來,但是她的姿勢卻保持不變,張開雙手擁抱天空一般。


    此時此刻不論是誰都不在怨恨她,哪怕家中有人因她而死的,也不禁被這震撼的一幕所觸動。


    哪怕是不怕死的長孫無傲也瞪大了眼睛,要知道他可是真正試過引火燒身的,因為太疼了,所以沒有堅持下來便急匆匆的結束了自己命。


    或許整個天下隻有商天佑才會在此刻露出笑容,看著義成公主在火團中沒了聲息,她的的身影在火團中不斷的變小,商天佑淡淡的吐出一個字:“滅”


    火團消失,原地隻剩下一個烏黑的如同縮小了般的人性黑炭漂浮在空中。


    “風來。”商天佑的聲音再次響起,一陣微風吹向太極殿的大門,那黑炭隨風而走,消散在大唐的天空。


    神廟上空的影響消失了,太極殿中也再次陷入了寂靜之中,沒有人願意說話,他們或許還沒有從剛才的景象中緩過神來。


    頡利可汗的眼中閃過一抹悲傷,不過很快就消失不見。太極殿中隻有蕭皇後和楊政道那低聲抽泣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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