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的風淩冽異常,刮的人臉生疼,西安城頭上,吳三桂披甲站立,一雙鷹眼滿懷憂慮的看向城外。


    他被包圍了!


    就在半個月前,漢軍李忠義部擊敗耿仲明,與戚顯宗部成功會師於西安城下。


    漢軍連綿不絕的軍帳如同一頭白色的吞天巨獸,對著西安城內的吳三桂所部,張開了巨盤大口。


    城內的吳部士兵也同樣如此,一個個的麵色麻木,對於他們來說,這場戰爭誰勝誰負真的無關重要,有些人,從生下來,就注定為別人而死!


    “領飯咧!”


    漢軍大營內,火頭軍的嚷嚷聲一如既往的厚重有力,把士卒們的熱情點燃。


    即使行軍在外,漢軍的夥食依舊不曾落下,亦或許是地處陝西的原因,勾起了不少西北漢子的迴憶。


    “喲,咋還有臊子麵咧?!”


    “不止不止,上頭吩咐了,還要多做些肉夾饃,給各位好漢填飽肚子!”


    一些士卒想到了什麽,隨即臉苦了下來,不為其他,概因行軍在外,上頭無緣無故升你的官,又或者極其奢侈的改善了夥食,便意味著接下來是一場硬仗!


    “娘咧,又要玩命了咧!”一個漢軍端著一碗臊子麵,一邊大口大口吃著,一邊朝同伴說道。


    “這西安都圍了半個月了,再不打,就錯過了春耕啦!”一個年紀大些的漢軍,明顯是老農出身,用腳踢了踢堅實的地麵,翻出幾塊碎土!


    “城內這些兔崽子怎麽就不投降呢,白白耽誤了老鄉們春耕!”


    且說,此時已經差不多到了冬去春來的時節,土地快解凍了!


    “是的咧,多好的地啊,西北百姓今年或許能有個好收成!”


    “……”


    “管他有沒有好收成,地總是要種的!”


    幾萬人齊齊開飯的場麵何其壯觀,抬眼望去,都是一張張風吹日曬下來黑黝黝的臉!


    李忠義與戚顯宗並排走過,一邊對士卒噓寒問暖,一邊時不時的討論著西安接下來的攻勢!


    “耿仲明兵敗身死,吳三桂獨木難支,我覺得可以再派人入城勸降!”戚顯宗不是第一次派人入城勸降了,此次北伐,他戰績不是很耀眼,但無人敢小瞧!


    正所謂,善戰者與赫赫之功,戚顯宗為人低調,將川渝之地治理的井井有條,剿滅了不少搖黃十三家的土匪草寇,川中百姓一年多來已經逐步恢複了生產!


    有些人攻無不克,所得也不過一片廢墟,有些人則緩緩圖之,所得化為沃土!


    “咱們使者都派了幾次了,他既不殺也不放,怕是有待價而沽的意思!”李忠義緩緩解釋道。


    使者是一種危險的活計,通常也是將帥們判斷敵方意圖的棋子!


    若是一方真心勸降,一方同樣不想死磕,這便成了滔天富貴,倘若一方心存死誌,使者便成了祭旗的東西。


    而將帥們通常也能通過使者的生死,來判斷敵方的意圖!


    曆朝曆代,斬使以示決心的不在少數!


    “泥土快化了,錯過了春耕,你我皆罪人!”


    “那便明日攻城!”


    ……………………


    西安城頭。


    “漢營今日有肉香飄來,怕是要攻城了!”馬寶握著長刀,警惕的看向城外,扭頭對吳三桂說。


    “我如何不知,隻是漢軍誠意不足,滿清尚且給我封王,它卻隻肯給個伯爵,真是奇恥大辱!”吳三桂羞憤的說道,一雙鷹眼裏滿是不甘!


    “王爺,滿清雖然封你平西王,然則,大清都沒了,這王爵要之何用?依俺看,不如投了大漢,重頭再來!”一旁的王屏番也同樣勸誡道。


    吳三桂心有不甘的歎息一聲,便朝二人道:“我本是大明的將軍,後來又投了大清,如今局勢不利,再投大漢,豈不是……豈不是如呂布一般,成了反複無常的小人!?”


    “王爺,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何必如此在意,依俺看,漢軍誠意已經很足了,倘若漢軍封爾王爵,這才是天下掉餡餅!”


    “你說的是沒錯,可惜天不遂人願,我若是投了漢,兵權必定被收繳!兵權一失,豈不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我意已決,寧為雞頭,不為鳳尾!”吳三桂堅決的拔出鋼刀,朝著牆體一劈,火光四濺!


    1649年是一個奇妙的年份,不為其他,概因在這一年發生了不少大事。


    這年一月份,查理一世被送上了斷頭台,英吉利進入了gh時代。


    這年二月份,俄國通過了‘法律大全’,鞏固了農奴製。


    這年三月份,法蘭西簽署了‘呂埃耶合約’,結束了投石黨運動。


    而就在這一年,歐巴羅風起雲湧的時間裏,東方的漢帝國也強勢崛起,在今年的三月份,發起了對西北的最後一戰!


    北京。


    “西北戰事已經接近尾聲,諸位愛卿,接下來,帝國的軍隊終於可以抽出手來,收複遼東以及西南了!”趙成武放下西北送來的折子,朝張煌言看了一眼,緩緩開口說道。


    因為北伐獻計有功,張煌言如今不僅成為了兵部尚書,更是入了內閣。


    此時乾清宮內,大漢文武重臣皆在此,今日一早早朝完畢,天子便點了一幹重臣的名字,來此商議大事!


    “是先西南,再遼東,諸位可有建議,不妨說來聽聽,張愛卿,你先說說!”


    文武兩列隊伍裏,張煌言從中站了出來,緩緩開口說道:“啟稟皇上,臣認為,如今天下即將一統,然則,我大漢兵馬編製極其混亂,有漢軍本部,更有大西軍舊部,更有諸多不在建製內的將領家丁護衛,實在不利於管理,當重新整編,將兵權收攏於朝廷,由兵部管理!”


    收兵權!?


    文官隊列裏響起了議論嗡嗡的聲音,看向對麵那群人,眼裏滿是幸災樂禍的意味。


    武將裏這一迴出奇的安靜,針落可聞,向來話題一開,都要嚷嚷兩句的武將勳貴們眼觀鼻鼻觀心,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張煌言收兵權的話一出,算是得罪全體的武將勳貴了!


    不過他一副無所謂模樣,讓人忍不住細思極恐起來,這廝平時不像是個親自衝鋒陷陣的樣子,怎麽今日吃錯了藥一般?


    收兵權,會不會是天子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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