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洛想著當年,“我不信佛,也不渡眾生,原諒他們是佛祖做的事,而我隻是個執法者,我按法律行事。”


    “可競技場沒有法律。”


    林洛:“所以我選擇了離開。”


    埃塞笛安看著林洛,覺得她既天真又可愛。


    競技場沒有執法者,也沒有規則,連神靈都不可信。


    林洛:“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但這是我的選擇,我有自己的認知。實力相差太大的人,是沒有資格談判的。我不能改變競賽場,我隻能改變我力所能及的地方。”


    埃塞笛安忽然明白林洛為什麽要在西部留下了,她不是沒有機會離開,而是其他地區不會給她選擇。


    西部雖然勢力魚龍混雜,但不可否認的是,西部也是林洛最能實現自己願望的地方。


    因為那裏法律界限模糊,各種勢力混雜,非常危險。但同時,這也意味著機遇。林洛要想爬上去很難,但一旦她做出了成績,那就是不可複製的。


    後來她成功了,成功砍掉了西部最大的黑貿易通道。也因此,把一大部分都碼頭都收了迴來。也從此,西部黑勢力大受打擊。西部總算不用再靠販賣獨品和壓片所帶來的經濟生存了。


    所以後來林洛在西部地位幾乎是不可動搖的。很多人覺得林洛隻是占了個便宜,運氣好罷了,也有很多人看著西部黑勢力削弱,想趁虛而入想咬下這塊肥肉,但都沒成功。


    林洛有的不僅是實力,還有民心。她在西部,幾乎是一種信仰。


    很多人覺得她阻礙了自己的道路,想把她調走,反而激起了民怨,惹了一身腥。


    記得有一年,他曾經因為說了隊裏不招女人,而被抨擊。


    這算是一直都有的規定,但是那個被拒絕的女人是個議員的女兒,在各種輿論的引導下,這件事逐漸發酵擴大。


    他得罪過的,或是覺得他礙著路的都起來抨擊他。


    他記得當時為了表示對他的憤怒,有人去采訪林洛,因為她算是當時最出名女警。林洛當時像是剛從裝甲車上下來,就被記者圍著追問。


    她帶著口罩,抬手擋著鏡頭,“稍等一下,讓傷員先過。”


    她話說完沒多久,鏡頭緩緩後退,中的景象不再搖晃,秩序緩慢恢複,並且在中間空出了一米多寬的道路。


    他那是第一次看到林洛的領導力,那些平日嘰嘰喳喳、讓他煩不勝煩的記者在那一刻,安靜的為傷員讓路。


    林洛站在一邊,在傷員和隊員走開了後對四周圍著的人群道:“謝謝諸位的配合。”


    林洛掉頭看著攝像頭,“我的規矩是不露臉,能接受嗎?”


    記者忙道:“能的。”


    “好的,謝謝,請問找我有什麽事嗎?”


    平日刁鑽刻薄的記者卻有些躊躇了,“請問你知道最近關於維美伊女士的事情嗎?”


    “並沒有,最近因為一些事很忙,沒有關注這些。但如果你不介意的話,能跟我說說嗎?當然,如果事情很長,諸位介意到辦公室裏麵談嗎?”


    在m國,有人稱林洛是“強盜中的紳士”。因為曾經有段時間,警察擊斃了鬧事的人,而m國警察在執法時一旦感覺自己麵臨危險,就可以先發製人采取自衛措施這一規定也遭到質疑。


    那段時間民怨沸騰,很多人看到警察都會進行言語攻擊甚至暴力。


    後來zhengfu出麵澄清,道歉,這件事才算完。


    但西部不同,在林洛治理的區域完全沒有出現這種情況,並且出現了很多理性人士出麵發言。


    在這件事期間,很多人都稱林洛為“強盜中的紳士”,以此來稱讚她。


    無論是在西部還是在其他地方,林洛的聲望一直是很高的。


    畫麵中接下來響起的是記者講述的聲音,說完後像是有些忐忑,“請問你有什麽看法嗎?”


    “談不上看法,但是他當時對我可比這嚴厲多了。”


    記者像是找到突破點,上前一步,“您是說他對你更嚴格嗎?”


    林洛:“在我認識的前輩中算是嚴格吧。”


    “那麽您對此有什麽看法嗎?”


    林洛似乎是沉思了會兒,才道:“我第一次執行任務在海裏泡了十多個小時的時候,我很感謝當年他讓我在泥水裏模擬野外訓練,要不是那樣,我可能連那片海都遊不出來,更別談站在這裏和你說話了。”


    記者愣了下,然後發問:“所以,您是讚成警官這麽做的嗎?”


    林洛語氣很淡:“我挺讚同的,畢竟如果我是維美伊女士的教官,遇到這種情況,我一般都會建議她去練瑜伽。而且,為了表示我對她觀點的讚同,我希望以後她的學生會去做體操……”


    “但您不覺得他不招收女隊員這難道不是一種歧視嗎?”


    林洛:“他沒招嗎?那維美伊是怎麽進他的隊伍?我是怎麽進的?”


    “那你怎麽看維美伊小姐發起的這場維權運動?”


    “或許她更適合去婦女維權機構任職,而不是作為我們國家的戰士。”


    她輕描淡寫的幾句,便讓大部分的攻訐不攻自破。甚至還因此,維美伊退隊了,他的父親也被說是小題大做。


    即便是有人說她是代表警方維護自己,但也沒多少人信,因為外人看來,他們兩個關係並不好。而且,當時林洛在西部地位很穩,威懾力一度超過所有官員。


    記得當時是區政因為事件陷入輿論,許多人上街遊行,遇到特警出警時卻紛紛停下腳步等待著他們過去。等人過去後,隊伍繼續遊行。後來甚至有人想請林洛過去鎮壓一下,但據說林洛當時拒絕了,並且聲明,“在沒有觸犯法律和國家利益的前提下,我尊重他們維護自己權利的行為。”


    林洛是不用為他說話的,但是最後,話語中卻偏向他。


    後來一次宴會上維美伊的父親遇到林洛,對她冷嘲熱諷,林洛隻是搖晃著杯子,垂著眼,不緊不慢道:“聽問你的女兒前些日子嫁給了一個富商,做了全職太太?”


    維美伊父親惱羞成怒的走了。


    他生性張狂,即便是做人類的時候也是,當時他看著采訪直播時沒什麽感覺,也隻認為這是打招唿後官方的產物。


    他一直不肯承認,在看到林洛出現時內心的愧疚和聽到她為自己說話時的感動。


    林洛就是那麽個人啊,幹淨,明亮,知世故而不世俗,用一雙清澈而又明亮的眼睛看著世界,去慢慢改變它。


    這條路並不是一帆風順,也一直有人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而消失,林洛在最好的年紀退休了,但這也是對她最壞的消息。


    明明這個年紀,她還能繼續朝上走,走的更高更遠,但她卻再也迴不去,即便是以後人再迴去,也不會有人給她那麽好的機會了。


    埃塞笛安敲著桌子,心情很是複雜。


    林洛看著他像是想起了什麽,但最後卻閉口不言。


    埃塞笛安沒再說話,因為不知道說什麽。在他做人的時候,他還算是清清白白,雖然脾氣不好,但沒做過什麽錯事,但在競技場,他是一個剝削者,萬年來始終高高在上的看著競技場的人在生與死之間掙紮,從未做過改變,也從未想過改變。


    他食指在大拇指上摩挲著,林洛剛想移開視線,卻一不小心瞥到了。


    那是一個轉自己戒指的動作,但埃塞笛安拇指上沒有戒指。


    林洛沒太在意,頂多隻是覺得這動作有點熟悉。


    但很遺憾,她見過的人太多,和埃塞笛安見過麵的次數又太少。


    封則珩為了緩和氣氛,笑了笑,帶偏了話題,“所以你是因為不得誌所以才迴去的?”


    “算是。”


    “但是要做出改變的話,不是應該朝上走嗎?隻有朝上,才能有說話的權利。”


    林洛指尖一頓。


    封則珩看見林洛的小動作,微微一笑,“所以,你不是那麽容易放棄的人吧?”


    埃塞笛安經提醒,也想到了這點,林洛可不是個會退縮的人,如果真的因為太難就放棄了朝上走,那可真就不是他了。


    林洛泄氣:“好吧,我承認,我留了後手。”


    封則珩挑眉,“果然呐。”


    林洛:“不過現在還不到時候,輪迴找到我是個意外,我本來是打算讓人把我拉進來的,我但沒想到出了這麽個意外。”


    埃塞笛安:“你從一開始就是想迴來?”


    林洛:“沒辦法,有些事情看到了就不能當做沒看到。”


    這是埃塞笛安第二次聽到林洛說這句話。


    他平生見過很多人,也看過很多人一開始意氣風發鬥誌昂揚,然後歸於平凡,能堅持下去的沒有多少人。


    “所以你想成神?”


    林洛點頭,“如果隻有這種方法才能達到目的的話。”


    封則珩磨,“那一起加油吧。”


    林洛搖頭,“不,我們進度不同。”


    封則珩:“……”


    “該努力的是你。”


    封則兵麵無表情的轉過頭。


    埃塞笛安,“你覺得自己實力很強嗎?”


    林洛:“還行。”


    埃塞笛安嗤笑,“那你知道現在光明之神繼任者第一有多強嗎?”


    林洛癱著臉,“別和我提他。”


    埃塞笛安意外,林洛解釋:“有仇。”


    埃塞笛安:“什麽仇?”


    林洛:“我即便是不當光明神,我也要把他拉下來的那種仇。”


    還沒等埃塞笛安說話,林洛又道:“不過現在我估計輪不到我。”


    埃塞笛安:“什麽意思?”


    林洛:“沒什麽意思。”


    埃塞笛安看著林洛,心裏很清楚她的意思。隻是有些地方他有些奇怪,林洛不想當光明之神,那十二主神中,還有哪個神位適合她?亦或是,還有其他神位能達成她的目的?


    但不管怎麽說,訓練還是必須的。


    晚上,封則珩和林洛一起打坐,打完後和埃塞笛安來了場切磋。


    埃塞笛安注意到林洛進步很快,和上次相比,她控製絲線的能力更強了。在她手中,那些絲線就如同她的手臂,收放自如。


    埃塞笛安自然不會覺得這是一天之內就能做到的。唯一的可能是林洛本來就會,隻是缺乏練習,所以對絲線的控製能力下降了了,現在通過訓練又迴來了而已。


    除此之外,林洛對力的把握也上了一個檔次,埃塞笛安也能感覺到她體內的神力更強了。


    所以,她大概真的上過前百。


    林洛收線,埃塞笛安還站在原地。


    “怎麽了?”


    埃塞笛安看著林洛的動作,道:“在想你真正的實力有多強。”


    林洛:“我最厲害的時候,是離開時那場比賽,收了五個人頭。”


    最後前一萬名是要進入一個殺戮場,但最終能活下來的隻有一百人。能在一萬個人中收五個人頭,已經算是很不錯的,算是百裏挑一了。


    埃塞笛安摸了摸林洛的頭,“真厲害。”


    林洛:“……”像是在哄小孩子。


    林洛默默移開他的手,兩人手指相碰的時候,埃塞笛安下意識的抓住。


    林洛一拉,沒拉動。


    氣氛一時之間有些曖昧。


    偏偏封則珩在一邊琢磨著一個問題,實在沒想出來,抬頭就問:“妹妹誒,話說力在應用時該怎麽……”


    “……”


    “算了,當我沒問。”


    林洛這次倒是拉開了。


    林洛撚著手指,不知道該說什麽。


    埃塞笛安開口了,“什麽怎麽用?”


    封則珩看看林洛,又看看埃塞笛安,“是關於……”


    林洛站在一邊聽埃塞笛安給封則珩解答,但是埃塞笛安講的太簡單,寥寥幾句,封則珩還沒聽明白,人就講了其他需要注意的地方。


    迫於無奈,封則珩叫停,“麻煩你了,但還是讓她講一下吧。”


    埃塞笛安:“……”


    封則珩為了讓人不那麽尷尬,解釋道:“你適合給高手將,但我隻是個萌新,跟不上你的思路。”


    林洛這才走過來,給封則珩解釋清楚了。


    封則珩聽著林洛的講解,才明白了怎麽做。


    在他試驗期間,埃塞笛安走到林洛身邊,“你真的確定要成為神靈了嗎?”


    林洛:“不是我確定成為神靈,而是我確定要改變現在的情況。我所在的位麵,等級還太低了,所以沒受到影響,但並不代表其他地方也沒受到影響。”


    埃塞笛安看著林洛,忽的道:“我其實不怎麽願意你太過正直。”


    林洛一愣,轉頭看見埃塞笛安微垂的視線落在她身上,“因為我怕有一天你會死在你所堅持的正直上,但我也沒辦法下狠心阻止你去實現你的願望。”


    林洛不是鐵做的,她自然能感覺帶埃塞笛安情緒對她的感情,可是對她來說,談戀愛是大忌,她一個沒有未來的人,怎麽能許給別人未來?


    雖然說著要怎麽樣,怎麽樣,但,林洛清楚,即便是她已經成功一半了,也不是能成功的。


    其他神格都有過人成神的經曆,但是那個沒有,他的上一任主人還是天生地養的法則,和生命與光明一樣。


    林洛歎口氣,預感到未來的日子不會好過。


    埃塞笛安聽見林洛的歎氣,問:“接受我就那麽難嗎?”


    林洛沒否認,隻是道:“我現在不能接受你參與到我的生活裏來。”畢竟,她現在也不知道自己改怎麽前進,以及能不能活下去。


    她用光明之神繼任者的身份繼續朝前走,很難,但用那個,更難。


    林洛試過用光明神格去改變,但是不行,並且使自己陷入內憂外患的境地。


    自那以後,林洛就改變了想法。


    林洛的話,在埃塞笛安看來,就是一種拒絕了。他舔了舔牙槽,有些生氣,也有些懊惱。


    他怎麽就沒有早點發現自己喜歡林洛呢?這樣說不定就能走進她的心。


    直到迴宿舍,林洛和埃塞笛安也沒再說一句話。


    林洛進了宿舍,沁雅還坐在書桌旁。


    前幾天她都這麽坐著,林洛也沒覺得有什麽問題,但是沁雅卻走了過來,擋住了林洛的路。


    “有事嗎?”


    “我隻想過這關,沒想過害你之類的。”


    林洛:“我知道。”


    沁雅抿了抿唇,她在尤莉婭失蹤那天,找了林洛給她情報,但林洛沒表態,她也不清楚林洛他們的實力,所以權衡之下,她和葉希組了一隊。後來更是間接出賣了林洛,她雖然覺得不對,但也沒辦法,她得活下去。


    但今天早上,她沒發現盧珥的蹤跡,問過燕池後,她心涼了半截,忽然明白林洛說的不計較是什麽意思。因為她當時給她提供了情報,所以林洛打算一筆勾銷。


    沁雅心存僥幸,但僥幸心理過去後,就是懷疑。


    她不知道林洛是不是真的放過她了,萬一林洛事後真的出了意外,沒迴來還好,要是迴來了,這筆賬肯定要算到她頭上。


    林洛清楚沁雅想的什麽,她略垂著眼,“這件事就算是過去了,我不會追究,但我希望這些事不要再發生。”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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