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之語盯著窗台跑去,因為要跑到窗台就必須要先跳上床然後再攀爬上窗台。有點像跑酷那樣,隻不過在她十幾歲的年齡中她一直都是慢吞吞地迴床。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猛然衝向窗台。


    在接近床的時候需要一個起跳,程之語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自己漸漸放慢了速度。當她摸到床的那一刻,整個速度已經非常慢了。這個時候,她的心已經開始有點猶豫了。


    慢慢跳上床後,她坐到窗台上,試著伸出一隻腳碰了碰水。然後快速地縮了迴來,她心裏無比的抗拒,“哎!不行不行!我做不到!!!太深了!太深了!6米的深度!一下去就得死!”


    麵對著窒息的恐懼,和對水裏的未知,她選擇了退縮。除了害怕在水裏不能唿吸以外,她還害怕水裏的魚。沒錯,她怕魚,從很小開始她就不喜歡吃魚,就是因為她對魚有一種生來的恐懼。


    魚類那滑溜溜的表皮、那獨特的長相滿嘴的利齒、還有那股腥味都是她害怕的來源,她很小的時候就覺得自己會被魚類捕食。雖然這種想法很是獨特,但是卻一直存在她心裏最深處。


    她沮喪的閉上了眼睛,想著自己還是沒能過自己的那一關。


    “你可以的。”心底裏突然出現了一個聲音。


    程之語沮喪地無聲迴應著,不,我不行。我對水太恐懼了,我沒辦法去克服它。


    心底的聲音繼續說道,“跳出去,你就能活下來。哪怕機會很渺小,你都能活下來。但如果你跳都不肯跳,那就是薛定諤的貓定理。你沒做這件事之前,就自己給自己判定了結果。


    但事實上,你知道會未來會發生什麽事情嗎?你不打開盒子,你永遠不知道那隻貓是活著還是死了。”


    程之語繼續無聲地迴應著,跳進去,就等於自己自願進了無邊無際的海洋。我不會遊泳,一碰到水就恐懼,我會沉下去的。然後停止了唿吸,然後死亡,最後會被魚類吃掉的。我都不知道是窒息痛苦一點,還是被魚吃掉痛苦一點。


    “你已經給自己設定了結局。但這個世界充滿了未知和可能,你不試一下,是永遠不知道有多少種結果的。走出去那一步,你將會迎接一個全新和未知的結局。


    你又怎麽知道你不會遊泳呢?多少人都是被丟進水裏然後就自己學會了遊泳,你的求生欲會救你的。”


    程之語這次沒有再反駁,隻是安靜地聽著心底的那個聲音。


    “你還記得你小的時候嗎?那個時候的你,天不怕,地不怕。就像一個小霸王一樣,充滿著對這個世界的好奇和不服輸。


    那個時候的你,擁有著最初的信念和希望,從來不會一件事情服輸,也不會認定自己什麽都做不成。那個時候的你,是最可貴的你。


    從什麽時候開始,你居然對這世界的一切認輸了?可怕的從來都不是逆境,而是深陷在逆境中而不再反抗的你。”


    程之語睜開了雙眼,這一次她的眼裏多了一些淚水和一些叫求生的東西,“對啊......我不試,又怎麽知道自己不會?又怎麽知道自己不行?以前的我......哪裏去了?沒有時間了,靠自己一搏吧!”她站了起來,這一次,她覺得自己的感覺不一樣了。


    她抬頭看著那個已經到來的海嘯巨浪,巨浪橫掃房屋之處都留下了一層層黃色的煙塵,那就是巨浪毀天滅地的摧毀力,能夠輕易地摧毀掉人類認為的堅固。


    這就是大自然的力量,強大而神秘。很久以前的人類擁有著想征服著自然的夢,而如今人類認識到了自己的渺小認識到了自己是地球的一份子。地球不需要我們的征服,隻是需要我們不再肆意的破壞。


    她看著大量的殘磚碎瓦伴隨著巨浪而來,越來越靠近。那就像是一條能夠毀天滅地的死亡之線,它所到之處皆為廢墟。


    如果留在這裏,那必定是死路一條。巨浪一到,一切皆為廢墟。人就算不被淹死,那也會被殘磚廢瓦撞死。逃,要逃出去,她的信念更加堅定了一點。


    程之語又退到了房門,她緊緊皺著眉頭,想著這一次,不能退縮!既然是最後一次機會了,那就用小時候的自己活一次吧!


    她對著窗台猛地一衝,就像在學校跑五十米短衝刺那樣用盡全力。


    “噠、噠、噠、噠。”她的腳在奔跑的過程裏濺起了好多的水花,這些水花曾經都是她最害怕的東西,如今卻成為了她衝向生機的必經之路。


    “不能!不能退縮!”她咬著牙大吼著提醒自己。


    程之語在床邊一躍而上,這一次,她沒有猶豫。攀爬上了窗台,然後閉上眼睛用盡全力地一跳,整個人紮進了水裏。水直接就灌進了她的鼻子和嘴巴,刺痛了她的鼻子。


    與此同時,海嘯已經到來,海浪瞬間把程之語往上一抬再以極快的速度推向前方。


    程之語跳入海裏的時候,她的耳邊瞬間出現了萬人哭喊的聲音。她感覺著自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往前推著,速度非常地快。


    很快她覺得自己無法唿吸了,氧氣已經不足以支撐她繼續閉氣了!她必須馬上浮出海麵唿吸!


    程之語此前沒有學過遊泳,她一直胡亂的撲騰著自己的手,但因為海浪的力量是往前的推的。她沒能夠讓自己浮起來,她抗衡不了海浪的力量。隻能被動地在海裏呆著。


    此時,程之語已經快不行了。她試著睜開眼睛,一開始海水刺激她的眼睛,她又給閉上了。後來她多嚐試幾次後,她終於能夠睜開眼睛。


    當她睜開眼睛後,所展示的景象讓程之語為之震悚。這個時候,她終於明白為什麽自己落水的那一刻耳邊會充斥著萬人哭喊的聲音。那哭喊聲震耳欲聾,天驚石破。


    她目之所及都是死去的人的屍體,還有人在努力地掙紮著想要遊到海麵上。大量的房屋殘骸正快速的隨著海浪往前推去,不斷地撞擊著屍體。


    這時,程之語的肺部已經到達了極限。她不受控製地吸入了海水,這一吸,水直接灌進了她的口鼻管還有氣管。


    她努力地想要唿吸,可是水已經把她的氣管全部堵住。她清晰地感受到水填滿了她的氣管,她的一唿一吸都是水,全都是水!恐懼瞬間占據了她的大腦,她想活!她想活!


    程之語抬眼看到那海平麵,她想上去!想衝上去唿吸!她用盡全力地撲騰著手,卻始終上不去。海平麵,好遠,好遠。


    不能放棄......


    ......


    “砰砰砰!”程之語被這巨大的砸門聲嚇醒了,她立刻從床上爬起來,“誰?”


    門外的人並沒有說話,反而是拿出了鑰匙在開門。


    程之語一下子警覺了起來,“是誰?為什麽不說話?”程之語隱隱覺得有哪裏不對。她下了床,在地上撿了一隻尖頭的筆,緊緊地握著,“你到底是誰?說話!”


    很快,房門被打開了。進來的是一個身形瘦削,剃著平頭的男人。那個男人大概一米七五的身高,留著一點胡子,眼裏淨是不懷好意。


    他一進來就丟開了鑰匙,笑著說,“小朋友~”仿佛下一秒就要對著程之語撲過去,不過他也確實這麽做了。


    程之語拿著尖頭筆指著他,雖然看起來她現在很兇,但是心裏還是很慌的。畢竟一個十幾歲的女孩要對麵一個成年的男人,程之語質問著,“你是誰!為什麽會在我家裏!”


    男人衝了過來快速地抓住了程之語,並把她轉了一個方向。男人抱住程之語的後背,箍著她的手,緊緊地貼著她的後背。


    程之語聞到了那個男人身上混雜著濃濃煙酒的體味的時候,心裏別扭極了,覺得這個男人真是惡心到極點了。她不想碰到這個男人的身體,太惡心了!簡直就是無法忍受!死變態一個!


    換作是以前,她會害怕會示弱。但是此刻的她,雖然內心很慌,但是她明白自己要反抗要找方法逃跑,不能待在這裏等死。


    程之語移了移開身子,準確地用尖筆猛地刺向那個男人的腹部,“啊!”那個男人鬆開了手,捂住了自己的腹部,“小婊子,敢刺我?不過我喜歡!”


    程之語緊緊皺著眉頭,狠狠地說,“死變態!滾開!你再靠近我,我就殺了你!”


    男人一邊捂著腹部一邊帶著邪氣的笑慢慢地向程之語靠近,“小朋友~我知道你父母今天不在家哦~過來叔叔這裏。不要那麽兇嘛,女孩子這麽兇不好。叔叔喜歡溫柔會乖乖聽話的女孩子了。”


    程之語看到那個男人靠近,她用最快的手速拿了書架旁邊那根棒球棍,然後毫不猶豫地轉身爬上床再跳上窗台,想直接就從窗台外的屋簷走到裝飾條的位置再爬上頂樓的露天陽台。


    程之語跑到石製裝飾條的時候想到自己沒法拿著棒球棒爬上去,於是她舉著棒球棍瞄準著陽台,然後猛地一用力把棒球棒給甩上去了。


    聽到棒球棍準確地掉落在陽台的時候,她立刻快速地順著裝飾條爬了上露天陽台。


    那個男人一看程之語跑了,立刻也跟著程之語後麵爬了出去。


    爬到陽台的程之語立刻跑了過去撿起了棒球棒,她知道那個男人跟著她爬了出來。於是她守著自己爬上來的那個位置,等待著那個男人。


    當她一看到那個男人露出的寸頭,她就用盡自己的力量揮舞著棒球棍一下子砸到了那個男人的頭上。


    悶悶的一聲“卟”,隻聽見“啊!”的一聲,接著就是咚咚咚咚掉落的聲音。


    程之語伸出頭去,看到了那個男人已經掉到了一樓的地上去了,他已經陷入了昏迷的狀態。


    程之語緊緊握著棒球棒笑了,“想欺負我?沒那麽容易。”


    ......


    剛剛睜開眼睛的程之語突然覺得一陣輕鬆,她不知道這內心的輕鬆是從哪裏來的。她隻是突然覺得......自己心裏好像有些什麽被改變了。到底是誰改變的呢?是自己嗎?


    “之語!開門!老躲著幹嘛!”此刻的媽媽在門外大喊著。


    “開門!”爸爸也在一邊吼著一邊砸門。


    程之語在床上坐了起來,她看著那不斷被砸著的門,覺得它不應該被關著,也該打開了。而且,應該由自己打開。


    程之語轉身拉開了窗台的窗簾,燦爛溫暖的陽光照得她眯上了眼睛。她睜開了眼睛抬頭往上看,看到了藍白相交的天色是那麽的令人心生愉悅。像一樣的雲朵飄在天空之上,所有的一切都是那麽的美好。


    她轉身下床,走到了房門前。她伸手抓著門把手,此時門外已經沒有了聲音。但她心裏還是有一點點緊張,因為打開這道門對她來說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她也很清楚打開這扇門的動作對她意味著什麽,但現在的她更願意做的事情,不是躲避,而是站出來解決一切的問題。


    深唿吸之後,程之語麵帶著笑容打開了房門。


    這一刻,出現在房門口的是麵帶著笑容的父母,還有唐初墨、顧廷、馮靖琦、趙禮揚、阮景俞、俞林教授、李言希、林鈴鐺......


    她覺得眼睛酸酸的,“你們......”


    唐初墨笑著拉起了程之語的手,帶著她就往屋外跑。她看著笑著很燦爛的唐初墨,“初墨......”


    唐初墨眉眼盡是溫柔,“你終於肯打開心裏的門了!終於衝破了你給自己的牢籠了!走吧!跟著我!我帶你去看看這個世界。”


    程之語看著拉著她跑的唐初墨,再迴頭看著後麵一起跑的他們,每一個人臉上都帶著笑。她笑著看著陽光灑在大地上,一切都是那麽美好!


    ......


    睜開眼睛的程之語臉上還帶著笑容,她似乎還不願從測試中醒來。


    測試人員看到了鏡頭裏的程之語,她驚訝地站了起來。然後推了推方若澄的手臂,語氣非常興奮,“組長!你看!”


    方若澄看向了監控程之語的鏡頭的時候,不自覺地站了起來,不可置信地說著,“我做抗壓測試這麽久了,這是第一個能夠笑著醒來的人。看來,她完美通過抗壓測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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