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淵走出家屬院的時候,天空陰沉沉的。


    他沒吃早餐趕到了縣城,也沒好意思在別人家吃中飯,所以現在早就餓了。


    摸了摸兜裏的兩塊錢……


    終於還是起身去了國營飯店,也不舍得吃別的好吃的,隻是買了幾個窩窩頭。


    就著免費的熱水吞了進去。


    在某個小院子裏,謝軒和嶽堯也是苦不堪言。


    陸錚來到這,居然自己就進了廚房。


    他雖然在王花那裏得知了不少菜的做法,可是很多菜都不方便帶迴村子裏。


    所以跑到廚房裏刻意練練手。


    天知道他頭一次做出來的鬆鼠魚居然還帶著苦味。


    又舍不得浪費了一條這麽大的魚,謝軒和嶽堯隻能忍著淚水吞下。


    “陸哥,你這……這要是做給你家茹兒吃了,你家那個小朋友應該要翻臉不認人了。”


    “你以後打聽清楚了再說好不好?不要再來折磨我們兩個了!”


    陸錚皺著眉頭,仿佛嚐不出這裏邊的苦味。


    “吃完飯我就帶你們去吧!雖然放假了,但是我知道他們的校長住在哪裏!”


    “東西也不用多帶,帶兩個麥乳精就可以了!再弄兩斤紅糖!”


    這東西當成禮物送到哪裏都不嫌寒磣。


    三人兩輛自行車,因為路上的行人多,所以雪都已經被鏟開了。


    高中校長其實也是個高危職業。


    要當得了校長的,最起碼也應該是大學畢業。


    這年頭,大學畢業的有幾個關係不複雜的?


    所以這一家的羅校長,平日貓在家裏,低調的不像話!


    聽到有人敲門,開門的時候,還有這提心吊膽的。


    陸錚走進去,先把手裏的東西放下。


    “羅校長好!”


    羅博文點了點頭。


    嶽堯笑眯眯的。


    “羅校長應該認識我吧?之前我還上門送過幾次東西呢!”


    羅校長當然認識,可是這個認識卻不能讓別人知道。


    校長在黑市買東西。


    留下把柄給別人知道,他的下場就是下放農場。


    “嶽同誌,你們在找上門是有什麽事嗎?”


    一上門就開始送禮,顯然有事相求。


    所以羅校長並不慌張。


    “是有點事!”


    說話的是陸錚。


    羅博文是見過世麵的。


    這三個人,隱隱約約是以陸錚為首。


    “你說!”


    “隻要幫得上,我肯定幫忙!”


    雖然他和嶽堯之間隻是交易,可這個交易也是不對等的。


    自己有求於人。


    “我最近在村子裏發現了一個好苗子,是個姑娘,天分很好!”


    “她在家裏已經學到高中了,隻可惜情況特殊,她自己本人沒進過學校……我想讓她到羅校長現在所在的學校上學!”


    “我當然知道事情有點難辦,肯定也不是羅校長一個人說了算,要是怕人家小姑娘沒有達到學校的要求,您也可以提出要考試!”


    “要是還有什麽需要走的關係,也請您提點一句,這件事情我們來辦!”


    陸錚習慣一次把事情說明白。


    免得拐著彎的說,自己費勁,別人也聽的費勁。


    羅博文看了一眼陸錚。


    沉穩睿智。


    是個人物。


    “這個……”


    “其實讀書問題不大,隻要有老師願意接收就行!”


    “隻要有拿得出來的真本事,想必沒人能說什麽。”


    陸錚淡笑:“這個沒問題,要是她沒人通過考試這件事情也怪不得您不是?”


    其實,要是真的有人有這個真才實學,半路找到校長說要考進去讀書,校長也不能說不行。


    隻要家裏的成分沒什麽問題,就可以。


    “那行,要來上學的,叫蕭茹,家裏是貧農!”


    “不過,你去調查的時候也要注意一點,在我下鄉之前她是個傻子!是我在下鄉之後發現她不傻,這才慢慢調教過來的。”


    “也就是在那之後我才發現,這姑娘簡直聰明的可怕!她從開始學會認字到現在,隻花了三個月的時間,已經把初中給學完了,估計到明年高中的應該也學的差不多!”


    陸錚還是決定如實的把情況說清楚,免得調查的時候發現有什麽不對。


    “我也是從京城來的,也聽說過不少奇怪的事,有時候越是聰明的人越是有各種各樣的缺陷……我覺得那個姑娘應該也是如此!”


    隻要說起蕭茹,陸錚那張能力的麵孔就變得柔和了許多。


    溫柔而又寵溺的笑時刻掛在臉上。


    羅博文心裏有了計較。


    “那孩子跟你之間的關係應該不尋常吧?”


    陸錚毫不在意的想要對著全世界宣告自己對蕭茹的心意。


    “那是我千方百計求來的珍寶,校長也說過隻要對方的出身沒什麽問題就行了。”


    至於其他的什麽關係就沒必要再追究下去了!


    這個年代幹什麽都要看成分。


    羅校長很無奈,這是時代的弊端。


    “好,我知道了,這種事情本來就有,你也大可以不必給我送禮!”


    陸錚笑了笑。


    走到這一步的人,哪一個不是小心翼翼的,就算收禮也是我的小心翼翼,就怕一不小心被人抓到了把柄。


    “我一個從京城來鄉下的侄子,過來拜訪長輩,該有的禮數還是要有的!”


    所以這不是為了辦事而送的禮,也算不上什麽賄賂。


    羅博文點了點頭,也沒有拒絕。


    按理來說他的工資也並不低,之所以不敢到處買東西,並不是因為沒有錢和票。


    隻是因為要刻意低調。


    但是黑市的東西不一樣,那些東西不用擺在明麵上。


    他家裏還有一個生了孩子的兒媳婦……有些東西是真的缺!


    “知道了,等到明年開春到了開學的時候,你直接把人帶過來就行了。”


    可算是辦妥了其中的一件事情。


    三人走出了家屬院。


    在寒風中騎著自行車。


    高中的老師是個高危職業,人性實在是太複雜了,平時有舉報老師的學生也有舉報同事的。


    整個家屬區都靜悄悄。


    人與人之間的相處還帶著十分的防備。


    三人低調的離開,迴到小院後,陸錚從黑色的商品裏挑了兩盒巧克力。


    這玩意兒應該來的不容易,平時隻有友誼商店裏麵有賣。


    哪怕是在黑市這樣的東西也是十分罕見的。


    陸錚小時候都是吃過。


    其實他也很懷念這樣的味道,不過他想起來在鄉下長大的茹兒應該還沒有嚐過。


    不知道小姑娘會不會嫌巧克力太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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