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楊旭輕易感覺到體內法能的不斷消失,這種消失,是施展血印的代價,不僅法能,還有血脈也會受到不少創傷。


    但這些都是極為值得的,一名能地一段巔峰,需要付出的代價,已讓楊旭心中有了判斷,如今他能施展血印的對象,極限在何處…


    紅光之中傳來枯瘦老者淒厲的慘叫,這是來自靈魂最後的咆哮,無力而充滿不甘。


    待紅光緩緩消失,老者緩緩露出真容,他如若骷髏的麵上,出現密密麻麻恐怖而猙獰的血紋。


    雙眼已成一片空洞,跪在楊旭麵前,極為恭敬,道“主人。”


    楊旭麵色有些蒼白,但並無大礙,額頭出現與老者麵上相差無力卻異常鮮紅的血紋,底聲道“你叫何名?”


    在這紅光照耀下,老者眼中空洞出現光彩,大半是恭敬,部分是不甘而無力的掙紮。


    “玄枯”


    他依舊恭敬應道。


    “玄枯…隨我迴去。”


    楊旭轉身,再度隱秘自身氣息,飛向飛靈宗,玄枯極為恭敬的跟在他身後,幾息,迴到飛靈上空,飛靈宗人此刻全聚在山頂,那空空蕩蕩的山頂,原本的枯骨,早被聖羅挪走。


    他從雲端上操控無數枯骨而來,見狀,楊旭能戒白光一閃,將聖羅與這無數枯骨收納。


    同時,他額頭血紋紅光閃爍,老者的身軀驀然虛幻,僅剩一道血紋,向楊旭飛來。


    這血印還有一用,便是能夠讓所有奴役之人如同蛇後一般,納入楊旭額頭的血紋。


    能戒空間終究有限,冰塔已占據近半的空間,待天靈果樹成長,很快便無處容納,日後奴役之人定不可能納入能戒之中,楊旭額頭血紋卻成一處極為好的收納之地。


    片刻後,楊旭以蛇後之力再度幻化為那枯瘦老者的模樣落下飛靈宗內。


    “老祖。”


    所有飛靈宗人立刻極為恭敬的跪在楊旭麵前,其中那身穿金紋繡領,黑袍的男子走上前道“老祖,發生了何事?”


    “沒什麽,幾個入侵之人,已被我滅去了,爾等且退下吧。”


    說著,楊旭坐在青石之上,眾人紛紛退下,唯獨那男子不走,他已有無敵聖者的修為,應該是飛靈宗宗主。


    “老祖,剛剛得到萬川穀消息,那走己已潛入我飛靈宗了!”他極為謹慎的以魂音度聲而來。


    楊旭眼中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驚咦,心底暗思“究竟是誰,如此快速的掌控了我的動向…”


    不久前那股不安再度湧起心頭,來得更為強烈,楊旭不露聲色道“是麽?那其他宗派動向如何?”


    楊旭刻意避開話題,心中已有思量。


    “萬川穀等超級大宗,在世外者催促下已經開始行動,大批的修能者朝我飛靈宗而來,以他們此刻心情的急切,怕不出…一日,便要到來!”


    飛靈宗雖與其他宗派目的一樣,是朝楊旭重寶為目的,名義上為盟,但從此人話中明顯聽出了防備之意。


    “嗯,到時我自有安排,你且退下。”楊旭揮了揮手,此人恭敬的退下山去,楊旭目中神色閃爍不定。


    目光落在十顆蒼天巨木上,深吸口氣,喃喃道“此刻飛靈宗已成眾矢之的,我入飛靈宗這短短時間,都被人知曉,再離開去他處,結果一樣,不如…”


    話落,他身軀一動,原地留下一個僅有一絲魂印的分身,自身出現在飛靈宗山下,那一顆巨木旁。


    “蛇後,借你幻之力給我。”楊旭腦中已出現一陣法的信息。


    蛇後抱怨了一聲,也不敢反抗,從楊旭右臂不斷渡來的幻之力都極為精純,楊旭手中開始結印,每結一印,他體內的幻之力便會溢出,湧入這巨木之中,同時巨木上出現過一道紋理。


    幾息之後,楊旭一震身軀,最後一道幻之力印入巨木之中,巨木立刻放出三彩虛幻的光芒。


    “十異亡天陣!”楊旭默默念叨。


    此陣,需要十種不同力量才能完成,前不久楊旭無法湊齊,但此刻,已經足夠。


    雖算不得什麽特別高深的陣法,到一味追求殺傷力的十異亡天陣卻是極為強大,據說此陣曾經由一能天所創,更殺死了一名比他自身更強的一名能天,故得名亡天陣!


    以不侵損自身為前提,此陣是楊旭能布下最強的攻擊之陣。


    “老祖,你在做什麽?”突然女子在楊旭背後傳來疑問。


    楊旭一迴頭,目中已極為冰冷,將此女驚了一跳,她有些怯道“柳倩求老祖寬恕!”


    她立刻惶恐跪下,滿頭豆汗,衣衫很快完全濕透。


    楊旭一眼見她後方,形成的步風所成的不規的法則之力流動還未平靜,看來並非竊看許久。


    而且她修為極弱僅僅能魂三段,剛才自己專注於布陣才未發覺她。


    “退下,再敢來看…”楊旭未說後文,她也心之肚明,連連應了幾聲,向山殿跑了去。


    楊旭轉過身,身軀驀然消失,又出現在另一顆巨木下,他手中,寒氣形成律動,隨著他結印在不斷湧入巨木之中。


    然而,這股尋常能地都無法忍受的極寒之氣此刻卻被巨木紛紛吸收,綠葉不見凋落,似乎不受半分影響。


    最後當所有印都結下,樹上也出現一道圖案,不過與剛才那樹截然不同,雖同樣繁密,但給人的感覺完全不同!


    隱隱可從邊緣判斷,這兩圖是可以接合的,片刻後這圖案消失在樹上,這一顆巨木再度平凡無奇。


    楊旭在十顆枯木上紛紛施展印法,若有陣法感受在此處,定會被驚訝,這十幅圖案拚成的一副大圖,是此陣陣跡,也是一…大大的死字!


    布施下這陣法,楊旭額角已有汗跡,若非噬族體質,尋常能地怕還未布下此陣,已經活活累死。


    楊旭心底除卻不安,又湧起一絲遺漏之感,當初在古城,才出現過這種遺漏之感,此刻再度出現,心底的不安,越發劇烈,似乎是從這絲遺漏若引起的不安。


    楊旭坐在飛靈宗山頂,立刻放棄所有修煉,將這數日的經曆在腦中迴憶,幾乎每一個細節,他都謹慎的思索各種可能。


    但,楊旭往複迴憶幾次依舊無法摸到這絲遺漏的源頭~


    “小心為妙,雖這絲不安,不比當初囚域之時來得猛,但依舊是危機的征兆,若是不以為然,定會大難臨頭。”


    楊旭自言自語間,心中再去細思幾日種種,他本就極為謹慎,在此之下依舊出現遺漏,這不安不同尋常。


    星星點點的夜空,能有星的存在,此界的法則之力也算到了相當層次。


    燈火通明的夜晚,眾人休息,唯獨楊旭,兩眼放著思索之光,苦思,卻無果,越思,越感覺到心中這遺漏之感引動的不安越強。


    楊旭將目光凝望在十顆枯木之上,夜風陣陣吹來,葉揺枝晃,並無特別,釋放一如既往的濃鬱靈氣。


    星光之下,投射出的樹影,在楊旭目光,隨著思索之光的閃爍,搖曳不止。


    良久,夜已深,楊旭長歎口氣,放棄思索,就如當初古城一般,這遺漏楊旭依舊無法察覺其源頭,再過分思索,他反會深陷其中。倒是不如靜觀其變,就如古城骷髏一般,契機到時,自能解開惑處。


    “我手中保命之法不少,太過在意,反會弄巧成拙,倒不如準備明日之事。”


    “他們即知道我已在飛靈宗,那能識暴露,也無所謂!”


    話到此處,楊旭的能識,立刻炸散開,一瞬千裏之遙,直至十數萬裏,到達極限,這才停下。


    他的修為是在三段層次,但實力絕不止如此,如今能識能探得的東西自然也比三段中期的能地多很多。


    “五名天院之人,各帶一群人,朝此地而來,十三名此界各宗的能地,雖人眾,卻不足為懼,但那五人,有一人都已到四段中期層次,另四人,也在四段左右,憑借十異亡天陣雖能對我起輔助效用,加上偷襲先機在我手中,勝機也不足一成。”


    “而且,那遺漏定與明日之事有關,而且是不利於我,勝算還要低一些。”


    楊旭心中暗自計算著一切,雖如此判斷,也是楊旭向壞處的推斷,以他手中冰王精血,噬族血脈,九層殺氣,月牙之力,冰塔,殘損天器等保命重寶,這勝算,是在排除重寶之後的推斷。


    “聖羅,鬼藍,玄枯,皆是戰力,但除卻聖羅,鬼藍頂多能夠與三段中期相抗,玄枯也絕非強者,唿~”


    長舒口氣,楊旭將法則之果取出,目光落在其上,此物是眾多追殺的源頭,若丟下,危機自解,或者離開能界山,也能脫離險境,但不論法則之果本身,還是那一絲來自籠傷口處的熟悉與陌生的感覺,楊旭都無法摒棄。


    唯有,留下能界山中~


    “吞噬法則之力,不需我領悟,隨血脈慢慢成熟,水到渠成,自成領悟,但,冰,火,水~”


    一望遠處,無法看盡的遠處,就似楊旭要走的道路,依舊沒有終點一般。


    “若此刻能夠招來四化天地陣,危機自解,但既然是危機,能夠召來它,又怎能在我心頭生出不安。”


    楊旭苦笑一聲,這能識之中,幾名天院之人已經察覺,這幾人之中,有三人剛剛突破到七三界中,與楊旭有些麵緣,不過,他們的目的一樣,殺人奪果!


    “小心”


    ‘楊旭’隻說了兩字,卻無疑言明此刻危機是何等之巨,他知曉全部原由,卻未告訴楊旭,因為,楊旭不願聽,他也不會說。


    如今楊旭需要的,更是自身的磨礪與成長,方能麵對更對強者,因為此刻,他自身也是強者。


    楊旭能戒之中白光閃爍,飄出最後百顆寒氣晶,原本是萬餘,楊旭在冰塔已用去大半,隻剩最後這些,若非寒氣晶與當初那寒池,楊旭怎能一年突破至如今修為,如今層次!


    甚至衝開地脈也是在冰王不小的幫助下才得以成功,並非楊旭自身懶惰,而是時日無多,他隱隱能夠感覺到,天主之中,一些無形的眼睛已經落在他身上,都是令他不安的眼瞳,雖楊旭未曾看見,卻能隱隱感覺到。


    更因為一個承諾,當初對火晶宗的承諾,十年之約,蒙宗必亡!


    他,需要極快的實力提升,麵對蒙宗這龐然大物,法則之果,更是為火晶宗而備。


    或許以楊旭身份能夠讓鬼宗,屍瞑穀出手,但,這絕非楊旭想要,火晶就如當初的月一般,可謂是楊旭一手扶起,火晶的仇,楊旭自身的仇,也當自己來報。


    思此處,楊旭手中一塊靈木落在楊旭手中,這靈木之中,寄宿這楊旭的本心的虧欠與漏洞,雖有這塊靈木壓製,到要根除,隻有將這靈木毀去,是真正的毀去,從內心毀去。


    一筆一劃,當初怒的幕幕,在眼前浮現,楊旭雖心靜所寧湖,漏洞卻在一絲絲擴大。


    他立刻緊守心神不再去想,楊旭第一次由心躲避,他懼,在這迴憶中每每迴憶一次心頭虧欠大一分,他懼某一日,這份虧欠膨脹過限度,成為了愛意,這是楊旭本心無法容忍的,也是最為矛盾的存在,一但如此,本心盡潰!


    楊旭自身不複存在!


    將寒氣晶全全吞噬在左臂存下,化為冰之力,他取出一壺濁酒,王塚第一重中不乏秘寶,此物不算寶,卻堪比當初地醉。


    即便將浴血,楊旭依舊要痛飲,他很少飲酒,為保持巔峰狀態應對任何事件,但今夜,有些心亂,酒,或許無法將亂麻斬斷,也無法理清,但卻能遺忘。


    一口口灼熱,與清冷的星光不同的感覺,同楊旭體內寒氣不但未衝撞,反而暖寒交織以吞噬之力為媒,融在一起,形成別樣的感覺。


    一陣陣熱感衝上腦來,楊旭目中漸漸有了熱,霸氣漸漸強勁。


    “二十一年,天級,地級,多少人想取我的性命,我依舊活著,今次再有危機,我,楊旭依舊能活!”


    這霸氣前所未有的霸道,目中閃爍的堅定宛若能照亮整個夜空,它無形無光,卻耀眼!


    或許受到霸氣的影響,一絲弱不可察的抵抗在天空中傳來,楊旭幾乎下意識下,十道冰海餘暉化為長矛,盤聚霸道之氣與刀意衝擊而去,天空立刻碎開,發出卡卡的聲響,那一處空蕩的天空躲藏著一名能地,而且修為極為不弱,楊旭竟沒發現於他。


    幸楊旭心事,除非生死至交,從不在他人麵前吐出,剛才那番話,隻在心底咆哮。


    否則,必會惹來禍患。


    那人無法看清他麵容,卻在冰海餘暉落在他身前時扭曲空間逃盾而走!


    “此人,究竟是誰!?”楊旭眉頭緊皺,自己的行蹤定是他泄露!


    楊旭心底立刻有斷定,這一瞬,他思考到常人難以企及的程度,數百念頭在心底閃過。


    “查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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