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匈奴隻佩服戰勝敵人的英雄,隻有你們漢人才計較誰是小人,誰是君子。”


    伊稚斜說著話,伸手合上了王後不知道什麽時候扯開的衣襟。


    “單於英明神武,雙目如鷹眼般可以看透人心,更有狐狸般的智慧,心懷叵測的人在單於麵前無處遁形。三十六國是匈奴的後院,單於最好三思而後行。”


    張騫躲避著皇後勾魂的眼神。


    伊稚斜把玩著手裏的狼牙,手在王後的臉上摸來摸去。


    “我大匈奴的勇士不能白死,一個公主豈能讓昆侖神的子孫安魂。”伊稚斜背對著張騫道。


    張騫頓了頓,將地上的鐵錠子撿起來,鄭重其事地放在了伊稚斜的麵前。


    “我大漢不想與匈奴開戰,但南疆平定,國庫充盈,皇上親政,兵強馬壯的大漢不再是那個百廢待興的國家,單於是個睿智的國君,定會明白張騫的苦心。”


    張騫說完,伊稚斜的臉色稍變,但沒有說話。


    張騫歎了口氣,他知道,伊稚斜在等他的條件。


    “姑衍山下。”張騫指著地上的鐵錠子道。


    “所有的?”


    “所有的。”


    伊稚斜聽到張騫的迴答,臉上慢慢露出了笑意。


    “等我拿到所有的鐵錠子,咱們接著聊。”伊稚斜道。


    “張騫知道,誰也騙不了單於。姑衍山離單於的大帳不遠,一個時辰,單於就能知道我大漢皇帝和親的誠意。不過——”張騫故意頓了頓。


    伊稚斜顯然知道張騫擔心的什麽,他起身來到張騫身旁,小聲對張騫道:“與兩車銀銅比起來,這些鐵錠子不算什麽。”


    “匈奴拿到銀銅,單於最想交換的也是這些鐵錠子。”張騫迴道。


    伊稚斜笑了笑。


    “這筆買賣很劃算。”伊稚斜道。


    “這筆買賣可不是我大漢皇帝和單於達成的。”張騫道。


    伊稚斜神秘一笑,隨後點了點頭。


    “響馬子劫了我大匈奴的鐵錠子,漢朝將軍幫我們找到了。”伊稚斜高聲道,“去,把我大匈奴的鐵錠子運迴來。”


    張騫鬆了口氣,這才注意到匈奴王後的大腿根露了出來。


    “啪”


    伊稚斜給了王後一巴掌。


    匈奴王後趴到王座上,眼神還直勾勾地看著張騫。


    一個時辰後,匈奴騎兵找到了鐵錠子,伊稚斜將一隊騎兵,還有自己的儀仗交給了張騫。


    “你們的皇帝準備怎麽處置王恢?”


    臨別時,伊稚斜突然問了張騫一句。


    “我們的皇帝不會關心一個江湖騙子的下場,他關心的是,不能再有第二個王恢出現。”張騫迴道。


    伊稚斜頓了頓。


    “大匈奴說話從來算數,這批鐵錠子打造的彎刀,不會砍在漢人的脖子上。”伊稚斜道。


    “張騫希望漢匈之間永遠不要開戰。”張騫道。


    “馬邑之圍隻是個開始,西域再也不會有安寧日子。”伊稚斜道。


    “隻要漢匈之間不開戰,三十六國和江湖上那些小嘍囉就掀不起大浪。”張騫道。


    伊稚斜仔細打量了張騫。


    “你是個人才,匈奴的女人都被你迷得神魂顛倒,留在草原,你會是天下最快活的男人。”伊稚斜道。


    “草原的雄鷹飛得再高也終歸迴到自己的巢穴,張騫是個漢人,隻能辜負美麗的匈奴女人了。”張騫笑著迴道。


    伊稚斜不再說話,而是朝騎兵隊擺了擺手。


    當張騫舉著伊稚斜的儀仗出現在馬邑城門的時候,城中頓時亂作一團。馬邑城外埋伏的各路響馬,瞬間作了鳥獸散。


    王恢沒想到伊稚斜會讓張騫拿著儀仗到馬邑,顯然他對響馬子吹出去的牛逼變了味兒,所以,各路響馬隻能溜之大吉。


    要是再被王恢忽悠,他們擔心自己有命掙錢沒命享受。畢竟,在絲綢之路上,匈奴殺人從來不需要什麽充分的理由。


    看到自己精心布的局瞬間“散了盤子”,王恢有些不甘心,他嚐試著想和匈奴人套套近乎,但張騫隻拿儀仗指了指王恢,匈奴騎兵便對他亮出了彎刀。


    當然,王恢要是知道張騫已經把鐵錠子送給了伊稚斜,並且沒收一分錢,他斷然不敢自找沒趣。


    畢竟拿到鐵錠子的伊稚斜還有一隊騎兵的帳沒有核銷。而目前的情況下,他是再合適不過的背鍋俠。


    事後,秦星是這麽給張騫總結的。


    朝秦暮楚,腳踏兩隻船,遲早把自己幹死。


    見到匈奴隻來了一小股騎兵,並且帶來了伊稚斜的儀仗,李廣總算鬆了一口氣。


    他沒想到張騫的一張嘴能擋住匈奴的幾萬騎兵,更讓他驚訝的是,就靠他一張白淨的臉盤子,居然能消除兩車銀銅對伊稚斜的誘惑。


    張騫的心裏也有疑問。


    秦星怎麽知道鐵錠子藏在姑衍山?


    秦星指著陸續退出馬邑的響馬子對張騫笑了笑。


    “江湖上的事沒有永遠的秘密,匈奴要鐵錠子,而這些響馬子隻要銀銅。所以,有人出高價買鐵錠子,自然就有人去找到它。”


    秦星解釋完,張騫除了佩服秦星外,實在沒覺得這個理由有什麽說不過去。


    計劃落空的王恢把所有的狠全部算在了張騫頭上,而解除危險的李廣也威風八麵起來,他趁機關閉了馬邑的互市。


    幾乎在一夜之間,王恢在馬邑的產業突然變得冷冷清清。為了防止王恢故伎重演,李廣聽從秦星的建議,提前給劉徹上了一封奏折。


    讓劉徹不要打開馬邑的互市。


    理由劉徹很難拒絕。


    李廣說是匈奴和西域的響馬子盯上了銀銅,為了保持皇上順利得到汗血寶馬,必須關閉互市。


    這一次,朝堂之上沒有人提出異議。這個時候,誰跳出來說一句反對意見,基本就可以斷定這家夥叛國了。


    匈奴帶著單於的儀仗到馬邑,明麵上給了李廣一個很充分的理由。


    他們單於十分仰慕待出塞的公主,所以提前讓騎兵過來給公主送聘禮。


    而且明確表示,漢匈和睦,明媒正娶,絕對不搶。


    秦星見伊稚斜如此安排,也暗自開始佩服這個草原狼。他和劉徹雖然相隔幾千裏,卻十分默契地演了一出雙簧。


    漢匈不打仗,是友好親家。


    至少匈奴和漢朝的老百姓都是這麽認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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