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迴到馬邑後過了幾個月,李廣關閉城門,堅壁清野,並且派兵驅散了城外的互市。


    本來是防止匈奴人的騷擾和滲透,但李廣沒想到,他的這個舉動卻引來了王恢的不滿。


    王恢是在西域絲綢之路上吃飯的,馬邑是漢朝向西域輸出貨物的重要關口。以往,王恢有七成的貨物都是走的馬邑,李廣封住了馬邑互市,一下子斷了他的財路。


    話說王恢將李廣一行人送迴馬邑後,讓他們沒想到的是,王恢突然改變主意,在互市外賣了剩下的奴隸,隨後在馬邑城中租了套院子,安置了護衛隊,徹底在馬邑安頓下來,大有停止漂泊,過日子的勢頭。


    李廣就此問過他,而且明裏暗裏提示,讓他去長安享福,但王恢以馬邑是自己的第二故鄉為由,就是不肯離開。


    不僅如此,王恢還和他們五人格外走得近,隔三差五地就把他們幾個請到府上,喝大酒、唱大歌。


    剛開始,幾人都有些擔心,懷疑老小子動機不純。後來,大家混熟絡了,王恢才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他看中馬邑的發展前景,今後絕對是漢朝往西域最大的中轉站,隻要匈奴不截他的道,自己留在馬邑建個倉儲鏢局啥的,都能賺大錢。


    王恢話說明了,李廣幾人都稱讚老小子是個生意精,於是也大方接受了他的拉攏。


    在和王恢交往的日子裏,秦星摸清了他經營西域的一些門道,比如他是怎麽來錢的。


    表麵上那些絲綢茶葉啥的,都是些賺小錢的道道,真正讓王恢暴富的是往樓蘭賣奴隸,而這卻是大漢朝明令禁止的買賣。


    也正是這個原因,他和聶壹之間才會鬧出“黑吃黑”的一幕。


    一直在馬邑呆了一個多月,秦星始終沒想明白,王恢為何放棄了最賺錢的買賣,轉而在互市做些糊口營生。


    就在李廣宣布馬邑“閉關”的時候,王恢突然著急了,幾次求李廣給自己開個口子,不能斷了糊口營生,但李廣打仗一流,當兵二流,當官簡直不入流。


    喝了王恢的酒,吃了王恢的肉,還睡了王恢安排的暖床,結果吃幹抹淨後,依然一臉大義凜然,絲毫沒給王恢一點麵子。


    李廣徹底關閉馬邑互市後,整個馬邑城安靜了許多。漢匈不能互通有無,匈奴人漸漸遷徙到別的關口,漢人商賈也隻能另辟蹊徑。往日熱鬧非凡的馬邑一下子成了一座邊塞孤城。


    這天,秦去病和李敢拉著公孫敖悄悄溜進草原打兔子,秦星和李敢沒事在兵營裏曬太陽、捉虱子。


    王恢突然登門拜訪,說是請兩個人過府喝酒。


    李廣拒絕了王恢好多次,現在也覺得人情上有點過意不去,於是對王恢客氣了兩下,隨後踢了裝糊塗的秦星一腳。


    李廣瞪了秦星一眼後,秦星才反應過來,於是點頭答應去王恢府上一敘。


    兩人跟著王恢去了馬邑城最豪華的院落,裏邊的酒菜已經準備好。


    “二位將軍請吧,還是老樣子,烤羊腿、西域美酒,甭客氣了。”


    王恢撚著柳須請二人入座。


    自從李廣堅壁清野,馬邑城裏就沒見過什麽好東西,看到眼前的宴席,兩人不由得食指大動,涎水都快流出來。


    雖然知道王恢打的什麽主意,二人還是裝著糊塗,和王恢客氣兩聲。李廣還特意整了一套江湖緣分之類的應承話,就是不提王恢生意的事。


    秦星在馬邑隻是個小角色,但生意人王恢早就把幾人的底細摸了個一清二楚,知道這五個人都不是宵小之輩,在馬邑不過是暫時屈就,他日迴到長安都是唿風喚雨的主。


    所以,王恢並沒有因為秦星是個小兵就怠慢了他,而是放低姿態,對他格外殷勤。


    王恢和往日不同,不緊不慢地和兩人打著哈哈,借著酒勁把話題往俗了整。


    什麽西域女人和大漢女人不太一樣;匈奴女人下崽像下豬羔子之類的。


    到了後來,李廣和秦星漸漸對這些沒有油鹽的話題沒了興趣,而且兩人也酒足飯飽,所以開始想著開溜。


    這時,王恢拍了拍巴掌,兩個穿著清涼的西域女子從屏風後閃了出來。


    突然出現的金絲貓嚇了李廣一跳。


    “這就不必了,本將對這些金絲貓不感興趣。”


    李廣說完不忘偷偷朝兩個西域女子瞟了一眼。


    “不妨,不妨,讓兩位佳人輕舞一曲,為二位將軍助助酒興也好。”


    說完,屋裏傳來絲竹之聲,兩個西域女子扭動蛇腰,擺出了各種飛天姿勢。


    上一迴,金絲貓給李廣心裏留下的陰影還沒散去,所以他全程隻敢偷偷瞟兩眼。


    而秦星也隻禮貌性地對兩個西域女子笑了笑。


    很知趣的王恢見狀,直接支退了這份特殊的安排,轉而從袖子裏拿出一物,擺在了二人麵前。


    王恢拿出的東西兩人再熟悉不過。


    銀銅。


    “二位將軍,老朽是個生意人,知道互利互通,二位有什麽要求,盡管開口。”


    王恢對著二人神秘一笑。


    “王先生何必如此執著,馬邑如今已是門可羅雀,想發財,還請先生到別處。”李廣直接迴絕道。


    “驍騎將軍此言差矣,想必二位也知道,老朽做的是見不得光的買賣,那些互市上的小生意隻能賺些蠅頭小利而已。明人不說暗話,兩位隻需睜隻眼閉隻眼,給老朽在馬邑開扇窗戶,我保二位財源滾滾。”王恢道。


    “我這裏給先生行個方便,他日迴了長安城,我李廣怕是無福消受先生給的錢財。”李廣道。


    “隻要驍騎將軍不為難在下,我保管長安城無人敢為難將軍。”王恢道。


    秦星和李廣吃了一驚,他倆明顯感覺王恢不像是在說大話。


    “想不到先生手眼通天,隻可惜事關重大,我已向朝廷上了奏折,皇上已經欽令馬邑封關,老李我也無能為力啊。”李廣道。


    王恢站起身,對著二人笑了笑。


    “隻要驍騎將軍答應,十日之內,我保管皇上重新開放馬邑。”


    王恢說完,兩人徹底驚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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