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廣把秦星一通數落,更看不上白白嫩嫩的公孫敖。看在一起去南國搗過亂的份上,他把兩人稍加安置,便去找自己兒了。


    秦去病和李廣從沒見過“金絲貓”,所以都很興奮。兩人不顧身上的鞭傷,硬是拖著“小貓咪”從城牆到馬廄,從大漠到草原,圍著馬邑到處亂竄。


    “金絲貓”一看就是野慣了,跟著兩人一會兒看夕陽,一會兒聞草霜。不知不覺的,三人就在草原上迷了路。


    等李廣跑到夕陽下的時候,連人影子都沒見著。問了一圈,邊關的兵士們除了說看見金絲貓和他倆鬧著玩,具體鬧到什麽地方,誰都說不知道。


    馬邑不比長安,撩出去就沒影,更何況城外就是匈奴人的地界。李廣一下子警覺起來。


    李廣給三個皇帝當過警衛員,混來混去,從未央宮幹到馬邑,一生了無牽掛,唯獨自己這個“掌中寶”兒子放不下。


    可偏偏李敢的命運比他自個還坎坷。出生沒多大就遇到個天生冤家秦去病,一天到晚遭欺負,好不容易有個建功立業的機會,卻偏偏把半個腦子丟在了滇國。


    廢了一肚子勁才認下他這個爹,又被秦星忽悠著陪自己來戍邊。可剛沒見到多大會兒,人又不知道被秦去病拐到哪去了。


    “敢兒!”


    李廣放下驍騎將軍的架子,像個跑了老婆的草原漢子,扯著嗓子在草原一通亂叫。


    最後,他隻差跪在草叢裏喊“昆侖神”,但就是沒看到兩人,還有“金絲貓”的影子。


    “兔崽子,跑哪去了?”李廣捶胸頓足道。


    就在李廣無所適從的時候,一絲亮光把他的眼睛晃了一下。他趴到地上,仔細敲了敲,發現是一根頭發。


    金色的頭發。


    關鍵這根頭發上的味道他再熟悉不過了。在馬邑這些日子,這是他唯一的樂子。


    接著,他往前找了找,草叢裏又是一根金發。


    “這肯定是去病那個龜兒子想的招,混蛋玩意,我都舍不得薅。”


    李廣接著又發現了幾根金發,就在他即將跨過一條河的時候,突然停了下來。


    “不行,得去找人過來。”


    李廣馬不停蹄地迴到馬邑,直接去了兵營。


    “快點,跟我去找兒子。”李廣拎起秦星道。


    “驍騎將軍有何吩咐,小的聽著便是。”秦星陰陽怪氣地說道。


    “別給老子裝了,兒子丟了。”李廣道。


    “兒子的事,小的可無能為力,是鞭子抽還開水燙,驍騎將軍自行處置便是。”秦星翻著白眼迴道。


    “我說你有完沒完,不就讓你受點委屈嗎?至於嘛,你。”李廣瞪著秦星道。


    “哎呀!小的不敢啦,您是大將軍,我就是個小兵,可不敢說受委屈啊。”


    秦星幹脆閉上了眼睛。


    “秦星,你個混蛋,我可告訴你,去病也一塊丟了,還留了路標,你自己看著辦。”


    李廣一把扔下了秦星。


    秦星噌地跳了起來。


    “你不早說!”


    “來,你接著擺譜,接著當你的小兵,我自己去,行不行?”


    李廣也上了脾氣。


    “好好好……”秦星放下架子,“驍騎將軍,現在不是慪氣的時候,咱快去找,這地方眨眼就不見人影,他倆不會被狼叼了去吧?”


    “快走,快走,要真遇著狼,你家去病肯定把李敢先推出去。”


    兩人從兵營裏衝了出來。


    “二位不必驚慌,不是還有個番邦女子跟著嗎?”


    公孫敖也跟著跑了出來。


    “對呀!”秦星恍然大悟,“你給你兒子安排的金絲雀呢?”


    “快別提了,你兒子正薅那娘們頭發做路標了,要不是出了事,怎麽會故意留下標記。”


    說完,李廣把幾根金頭發遞給了秦星。


    “李廣你個混蛋,他倆有傷在身,要是遇到強人,根本沒有反抗能力。”秦星指著李廣罵道。


    李廣原地轉了兩圈。


    “這剛見著麵,哎!”


    “就說你這個爹有多不靠譜,沒事給他倆安排什麽金絲雀呀,自己沒事抱被窩裏樂嗬樂嗬得了,非要把自己兒子搭進去。”秦星抱怨道。


    “二位就別吵了,等天黑了,這些頭發上哪找啊?”公孫敖催促道。


    二人互相瞪了一眼,接過了公孫敖牽來的馬。


    “我說你不多派幾個人啦?”秦星問道。


    “你當我不想啊,出了城就是匈奴的地盤,我們一大隊人過去,容易招來他們的騎兵。”


    說完,李廣提著弓便衝出了城門,二人也跟了上去。


    “會不會又是月氏人的奴隸販子?”秦星追上李廣問道。


    “月氏人往西邊去,不會到馬邑。”李廣迴道。


    “匈奴人呢?”公孫敖問道。


    “要是那樣就完蛋了。馬邑的匈奴人本來不多,但前些日子他們的神山被土匪捅了,說是跑到馬邑這一帶來了,前麵不遠駐紮著匈奴的騎兵營。馬邑的兵力不是他們的對手。”


    李廣說完,秦星和公孫敖麵露愧色地低下了頭。


    三人很快找到了李廣剛才到過的河。


    “對麵就是匈奴騎兵的巡界範圍,頭發從這過河了。”


    李廣指著對岸的一縷金色道。


    秦星轉頭看了看李廣。


    “你給我說實話,那個金絲雀哪來的?”秦星問道。


    “都什麽時候了,你問這個幹嗎?你要有興趣,趕明給你也送一個。”李廣迴道。


    “別打岔!”秦星道,“這娘們跟你多久了?”


    李廣的眼珠子轉了兩圈,略作思忖,隨後紅著臉低下了頭。


    “三個月了,我在城外撿的,說是大秦國流浪到這的。”李廣道。


    “我說你什麽好。沒見過女人咋地?”秦星叱道。


    “金頭發的沒見過。”李廣怯迴道。


    “秦星說的對,這個女人不簡單,有可能是匈奴的奸細。”公孫敖分析道。


    “那娘們要是奸細,擄走兩個孩子幹啥?”李廣疑道。


    “兩個孩子!”秦星怒氣衝衝地盯著李廣,“一個是驍騎將軍,馬邑邊官的兒子,一個是大漢北軍執金吾的外甥,當今皇後的侄兒。”


    秦星看著對岸踱起了步。


    “還兩個孩子!”


    秦星說完,李廣額頭上的汗都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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