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宮的聖旨到了會稽郡。


    讓所有人沒想到的是,劉徹命令期門軍原地待命。更讓李廣他們摸不著頭腦的是,劉徹命駐屯軍護送東甌王和太子到長安城。


    這在李廣的理解中就是把期門軍和駐屯軍調個了。他的這個猜想讓所有人坐立不安,尤其衛青,完全摸不透劉徹的心思。


    沒有虎符,擅自調動駐屯軍;沒有詔書,殺了會稽郡守司馬守城,哪一條都要衛青的命。所以,麵對劉徹的“莫名其妙”,衛青的心懸了起來。


    劉徹的聖旨直接下給了駐屯軍領兵校尉,這讓領兵受寵若驚。當他知道自己將率領駐屯軍護送東甌王去長安時,甚至有點飄飄然。


    一個戍邊守土的鐵血軍人,突然要去長安城麵聖,居然有些緊張。


    於是,臨行前,他跑到衛青麵前,想討要點“注意事項”。


    “彪下前去麵聖,車騎將軍有何交代?”


    “皇上是愛才之人,校尉大人平定南越有功,皇上一定會論功行賞,本將無甚交代。”


    “彪下從未去過長安城,也不知道未央宮裏的規矩,還請車騎將軍多多提攜。”


    衛青這才聽明白領兵的意思。


    “校尉大人多慮了,駐屯軍常年駐守邊關,是我大漢朝的功臣,校尉大人進長安,必受禮待,大人不必擔心,皇上雄才大略,乃一代明主,不會計較太多禮數。”


    領兵校尉聽衛青一說,才稍稍放下心來。他又問了些“需不需要給家裏捎個話”之類的客套話,便告辭而去。


    第二天,領兵校尉帶著駐屯軍還有東甌王,趁著晨曦上了路。


    衛青將東甌王和小蠻王,還有兩個“失去任務”的公主送出了城門。


    看著領兵校尉的背影,衛青突然有種落寞的感覺。他感覺自己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已經不如從前,此時,他甚至有點後悔自己的一時衝動。


    “別垂頭喪氣了,我要是你就偷著樂了。”


    秦星來到衛青身旁道。


    “一個棄用之人,有什麽好樂的?”衛青說完,歎了口氣。


    “棄用之人?”秦星哂笑道,“你也學會吃幹醋了?”


    “我可沒心思說笑。”


    秦星尷尬地笑了笑。


    “此情此景,的確不是說笑的時候。”


    “也好,這南國物產富饒,氣候宜人,待在這挺好。”衛青仰天長歎,一臉的不甘。


    秦星搖了搖頭,低頭沉默了片刻道:“自古一將功成萬骨枯,誰也不例外。”


    “你有一句沒一句的,說什麽呢?走吧。”


    “你真不知道皇上為何讓駐屯軍護送東甌王?”


    “平定南越有功,我擅自調兵有罪,這還用想嗎?不直接賜死,我已經滿足了。”


    “確實有人要死,卻不是你。”


    秦星說完,望向領兵校尉漸漸消失的背影。


    衛青似有所悟,轉頭看著秦星道:“不可能,平定南越國沒有駐屯軍辦不到。”


    “沒有虎符擅自調兵等於謀反,皇上在長安的壓力一定小不了,此時讓你和李廣迴去,隻會有一個結果。所以,駐屯軍是皇上為你們找的替死鬼。”


    衛青倒吸一口涼氣。


    “三萬人!”


    “放心吧,殺光這三萬人,皇上還舍不得,但是領兵校尉——”


    秦星搖了搖頭。


    “你的北軍又要擴充了。”


    “咱們怎麽辦?”


    衛青像掉了魂一樣。


    “能怎麽辦,等皇上把事辦完,自然會招唿我們。”


    秦星說完,轉身準備進城門。


    “不行,我不能眼睜睜看著領兵校尉去送死。”衛青突然道。


    “別傻了,你要攔住他,就負了皇上一片苦心。”秦星停住腳步勸道。


    “我也攔不了,抗旨不尊不比擅自調兵罪過小。”衛青沉聲道。


    “那你想幹啥?”


    “給他製造點機會,也許皇上能法外開恩,給他留條命。”衛青迴道。


    衛青安排期門軍將會稽郡和南越國所剩的錢糧,全部送給了領軍校尉。


    這些錢糧已經足夠南北軍到大漠打一場中等規模的仗。


    秦星深知這些於事無補,但他沒有攔著衛青。他知道,此時的衛青還不是那個指揮千軍萬馬的大將軍。


    俠骨柔腸,兄弟情義,這些凡人的情感還是他個人的最高道德標準。


    秦星不想打擊衛青,不想過早湮滅他心中的善良。


    當衛青信心十足地認定劉徹會網開一麵的時候,秦星又看到了那個熟悉的奴隸。


    一個即將成為千古名將的奴隸。


    會稽城內很快出現了墨者符號。秦星很慶幸掌櫃的和鐵匠還留在這裏等他。


    秦星主動接了為衛青籌集錢糧的任務。在城外臨時搭建的堆場裏,他見到了掌櫃的和鐵匠。


    “你們怎麽知道我在這?”秦星看見民夫打扮的掌櫃的和鐵匠,很詫異。


    “堂堂虎賁中郎將親自征糧,能不在這嗎?”掌櫃的說道。


    “民夫的活他輕車熟路。”鐵匠的補道。


    見到兩人,秦星難得心情放鬆。盡管他們明顯在調侃他,但他一點也不介意,反倒覺得這是久別重逢的兄弟特殊的打招唿方式。


    “說吧,召喚我們什麽事?”掌櫃的問道。


    “大事,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晚上,林子裏等你們。”秦星笑著迴道。


    時間緊迫,駐屯軍的行程不能耽擱,秦星親自在堆場督辦。


    夜色高起,當所有人席地而眠,等待南越國的糧食時,秦星穿上兜頭的袍子,鑽進了樹林。


    伸手不見五指,蒙蒙月色之下,隻有兩個酷似“黑武士”的身影。


    秦星扯下帽子,坐到二人身前。


    “掌櫃的,鐵匠,秦星今日要交給你們一樣重要的東西。”


    說完,秦星掏出了寒星劍。


    二人互看一眼,轉頭不解地看著秦星。


    “你是靈子,如今,隻有你有資格擁有它。”掌櫃的說道。


    “我身份特殊,這東西留在我這不安全,而且,天下還有很多人覬覦它。”


    “除了墨者,誰還想得到它?”鐵匠問道。


    “寒星劍和方向針的威力很快會被世人知曉,他們的目標是我,放在你們這更安全。”


    “方向針在何處?”掌櫃的問道。


    “在公孫羊手上。”


    “公孫羊?”


    “也就是你們追蹤的那個法蘭尊者。”


    “什麽?”


    “郭家莊一把火讓他毀了容,他通過易容術化妝成了法蘭尊者,如今,他又從吉貝穀的天災中僥幸逃脫,我留在南越國就是為了找到他。”


    “怪不得墨者的信號會指向南越王宮。”掌櫃的說道。


    “那是他給你們設的圈套。”


    “這個人心智不在你之下,你有把握嗎?”


    “南越覆國,他沒了依靠,而且我知道他去了哪裏?”


    “哪兒?”鐵匠問道。


    “夜郎國。那裏殘餘了趙眜的勢力,我要沒猜錯,南越國的墨者也會到那裏聚集,他隻有去那裏,才有人護著他。更何況,他手裏的方向針就是最好的護身符。”


    “你想去夜郎國。”


    “不僅我會去,劉徹也不會放過夜郎國。”


    “為何?”


    “斬草除根,劉徹是個聰明的君主,他不會給趙眜東山再起的機會。”


    “我們跟你去。”鐵匠道。


    “你們的任務是保護好寒星劍,不能再弄丟,這東西關係重大。”秦星頓了頓,“要是心術不正的人得到它,天下將血流成河。”


    掌櫃的和鐵匠互相看了看,默默點了點頭。


    秦星鄭重地將寒星劍交給了掌櫃的,隨後轉身準備離開。


    “等等!”掌櫃的叫住了他,“你好像忘了什麽事?”


    秦星停住腳。


    “田仲的仇。”


    秦星轉過身。


    “他的仇就是我的仇,我知道,你們心裏的疙瘩還沒解開,總有一天你們會明白。”


    “不僅是我們,你必須給天下墨者一個交代。”


    “會的,等我抓住公孫羊就會真相大白。”


    說完,秦星消失在了墨黑的叢林。


    第二天,押送糧草的隊伍裏多了兩個人。


    掌櫃的和鐵匠。


    為了躲開追捕他倆的南越國墨者,秦星安排二人化妝成民夫,混在送糧隊伍裏,和駐屯軍一起啟程。


    就在秦星以為一切安排妥當,可以放心追捕公孫羊的時候,他突然發現,送糧的隊伍裏居然躲著一個熟悉的麵孔。


    田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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