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是何方人士,來此作甚?”兩個巡邏的壯漢在馬上對著三人輕喝。


    聞聽霍丹萍竟然率領大軍先到了祝家墓地,王中二人與白君越都始料未及。


    不過白君越隻是眉頭略微一皺,便不打算強闖,先看看再說。


    南陵道武林盟主這個頭銜,雖然放到江湖上,有很多人不齒,但在這南陵道境內,卻是有著絕對的威嚴的。


    至少現在,整個南陵道境內有名有號的江湖勢力,都歸屬盟主差遣,他一個小小的遊方郎中,貿然與這麽一個龐然大物作對,肯定沒好果子吃。


    而且他的目的是調查失蹤案,與霍丹萍應該沒有直接的衝突,甚至還有合作的可能,畢竟若是能將這件事情查個水落石出,對霍丹萍來說,也算是功績。


    有了功績,她的盟主之位也會做的更加穩固。


    所以這個時候,迂迴一下,與南陵道武林盟搭上關係,與霍丹萍走的近一點,借助盟會的勢力調查此案,才是最優的選擇。


    但王中與穆無暇的態度,卻有些反常,尤其是穆無暇,在聽到那兩個巡邏之人的話語後,莫名的有些激動,這讓白君越甚是奇怪。


    他跟著這兩人一路,有合作調查失蹤案的緣由,也未嚐沒有打探這兩人真正底細的心思。


    可穆無暇出身江南穆家,身份無疑,這王中也不是什麽絕世高手,武功路數平平,實在沒多少可挖的點,但偏偏這兩人給他的感覺,都十分神秘與古怪,不是簡單的人物。


    那邊王中與穆無暇對視了一眼,從穆無暇的眼中,王中看出了焦急。


    當日他們就是在這附近的一條河道之中遇到玄天金龍的,霍丹萍率領大隊人馬大張旗鼓的來此,公然宣稱要抓玄天金龍,穆無暇擔心也是情有可原。


    雖然她之前口口聲聲要擺脫玄天金龍,但承接四月意識的她,顯然沒可能如此簡單的就與玄天金龍劃清界限。


    而且不僅是穆無暇,就連他和寧寧,都因玄天金龍的氣血精華獲得了好處,這份因果,也是沒那麽容易了結的。


    不過王中還是給了她一個先暫時安定的眼神,白君越在一旁,這事不好透露。


    他想了想之後,便操著一副甚為驚訝的口吻,狀若無意的對穆無暇道:“沒想到竟然是霍盟主在此,不過那玄天金龍據說已經現身十餘日了,現在來這裏抓捕,會不會有些刻舟求劍?”


    玄天金龍在河流之中來去自如,自從那天露麵之後,到今天已經過去了十天半月,按照王中的理解,應該早就跑遠了吧。


    霍丹萍就算帶再多的人來抓,又怎麽會抓的到?這不就跟刻舟求劍一個道理麽?


    他的聲音不大不小,似乎是在與同伴商議,但那兩個巡邏的壯漢和白君越顯然都聽到了。


    穆無暇一聽他這句話,登時明白了他的意思,連忙轉頭對那兩個壯漢恭敬的一拱手道:“兩位大哥,小妹等是千山府鐵山會前來附會的,因路途遙遠,沒收到最近的通知,所以沒想到竟然是霍盟主在此,是小妹等人唐突了。”


    巡邏的壯漢聽穆無暇這麽一說,戒備頓時放下了不少,千山府鐵山會,也算是盟內一員,隻不過是個小幫派而已,屬於搖旗呐喊的那種,犯不著放在心上。


    而且千山府路途離這裏確實也比較遠,他們沒收到最新的通知也理所當然。


    又見她長的著實漂亮,態度還恭順,便都放下了一些心來,其中一人連忙揮手道:“原來是同道兄弟啊,那就好說話了,你們可有憑證?”


    王中與穆無暇心裏頭同時一咯噔,這般武林組織,難道還編戶齊民不成,哪裏又能拿的出什麽所謂的憑證來?


    這時一旁的白君越卻忽然開口道:“有有有,盟主賜下令牌之後,本會第一時間就購製了的,兩位大哥請看。”


    說著,也不知白君越使了什麽手段,竟然從懷中掏出一塊巴掌大小的令牌出來。


    邊緣繪著刀槍劍戟,斧鉞鉤叉,正反麵則刻著幾個花生大小的蝌蚪文字,生僻的很。


    那兩個壯漢接過一看,沒想到竟然還認了。


    “果然是自己人,不過別怪我沒提醒你們,看到那邊的大堤沒有,三裏之內,沒有盟主的吩咐,任何人都不許靠近,你們還是先往祝家莊去,在那裏和其他派門的兄弟集合,等待盟主的找見便是!”


    壯漢說著,將令牌扔還給了白君越。


    白君越三人連忙告罪離開,等到轉過一個小土坡,才閃身進了一道林子。


    “這到底是怎麽迴事?還有,白公子從哪弄的霍家令牌?”脫離那兩個巡邏人的視線之後,穆無暇才好奇的問道。


    白君越搖頭道:“霍丹萍登上武林盟主之後,給每家派門都下發了數量不等的令牌,作為識別之用,不過這東西一出來,市麵上就有仿製品出售了,我這就是順手買的一塊。”


    “還有這樣的事情?霍家難道不查?”王中聽得十分怪異。


    好歹也是一個武林盟主,而且才坐上位置,就有人在眼皮子底下弄虛作假,這像什麽話?


    反倒是穆無暇對此見怪不怪,恍然道:“哦,原來是這樣。”


    說著她便對王中解釋道:“加入盟會,又不是全是那種大門派,多的是搖旗呐喊的那種小勢力和嘍囉,這些人加入盟會無非就是想背靠大樹好乘涼,看看能不能撈些好處。”


    “既然盟會的牌子能賣錢,這些個人製作一批假的販賣出去,賺上一筆錢財,也算不得什麽新鮮事,反正鄉野僻壤,隻要不做的太過火,被盟會發現,一般也不會出什麽事。”


    王中頓時明白,這算是趴在盟會身上吸血的小蚊蟲了。


    不過穆無暇轉瞬卻又對白君越問道:“可這樣的牌子,真的能瞞過霍丹萍的嫡係手下麽?我看那些人,縱馬來去,可都不像是一般的江湖漢子,應該都是霍家自己養的高手。”


    達官貴人養有高手死士,私兵秘軍什麽的,可不算是什麽新鮮事,尤其是如今這個年頭,各地方名為政策執宰,實際上多是割據狀態,這種情況更是屢見不鮮。


    霍家作為南陵道出了名的官宦世家,還有心爭奪武林盟主之位,手下養了一票精銳,幾乎已經是眾所周知的事情了。


    白君越聞言微微一歎道:“瞞得過瞞不過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不想與他們起衝突。”


    王中與穆無暇聞言眼神皆是一凝,白君越這話的意思,可不像是什麽好消息。


    而另外一邊,等到王中等人消失之後,按兩個巡邏的漢子才一臉凝重的撥轉馬頭轉身就走。


    其中那名之前對王中等人嗬斥的人,更是立刻對身旁的同伴說道:“你迴去稟報上頭,再加上一個鐵山會。”


    同伴立刻罵罵咧咧的揮動了馬鞭:“這些個人,當真是不死心,這都是第幾波了?”


    自從霍丹萍放出消息要來白芽縣親自斬龍之後,別說是南陵道,就連臨近其他地方的江湖人物也有耳聞,很多人都來了白芽縣。


    這些人有的在城裏,有的就在野外,有的則是手腳快的就在實地探查,尋找妖龍的痕跡。


    這一帶附近的山野之中,雖然停留的人不多,但其實也有不少人活動。


    在今天他們到達之後,就有不少人打著各種各樣的名號,前來搭話,這三人冒充什麽鐵山會的伎倆,其實他們大抵也看得出來一二。


    隻不過對方沒有撕破臉皮,他們兩個巡邏的,也就省得動手,畢竟動起手來,他們兩人不一定是那幾人的對手。


    反正將名單交給上頭,到時候大隊人馬集合,按照名單普查一下,也就能甄別了。


    騎士罵罵咧咧的打馬走了,剩下一人則繼續在附近巡邏警示著,一絲不苟。


    這些人顯然非是一般的江湖人物,對上級派下來的命令,嚴格執行,確實是霍家自己養的精銳高手無疑,頗有軍旅氣息。


    另外一邊,王中與穆無暇都理會了白君越的意思。


    “你是說,那兩個巡邏的其實已經發現了咱們身份是假冒的?”穆無暇驚訝的問道。


    白君越點了點頭:“當然,隻不過若真的動起手來,他們兩個雖然有可能放出求救信號,但在援兵到來之前,絕對會被咱們殺死,所以他們也就沒與咱們撕破臉皮,而是順水推舟將咱們趕走就行。”


    王中奇了:“既然這些人都是霍家的心腹精銳,應該不是這麽做事的吧?”


    白君越搖頭道:“這就不是重點了,興許霍丹萍有其他交代也說不定,這就不是我們能知道的了。”


    王中看了看白君越收起來的那塊令牌,若有所悟,若是能將在這個節骨眼上,將這些假冒的令牌釣出來一些,然後以雷霆手段收拾掉,好像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事實上,此刻祝家墓地之中,霍家人馬的營地之內,有一名專門記事的書生,正在歎息著:“嗬,好嘛,這又來一個,鐵山會,這些個小東西,還真是一群癩皮狗。”


    一邊笑罵著,他的筆頭下,一邊又多了鐵山會三個字。


    而他所書寫的,則是一份名單,一份近些日子調查的,有哪些假冒令牌出現的名單。


    等再過兩天,這份名單上的一些小勢力或者小派門,全都得被好好整肅一頓。


    這可是大小姐交代下來她上台之後,要好生做好,用來立威的幾件事情之一,可馬虎不得。


    所以寫完之後,這書生甚至還多檢查了幾眼,看看自己的字跡如何,寫的夠不夠漂亮。


    另外一邊,王中三人商議了一會,知道自己等人算是已經暴露。


    三人對接下來的行動,都有了些擔憂。


    霍丹萍抓不抓玄天金龍尚且不論,單單她現在帶領大軍將祝家莊的墓地團團圍住,不讓外人靠近,這背後的玄機,就十分耐人尋味。


    雖然白君越認為,霍丹萍不管有什麽墓地,但隻要她還是做的這個盟主,至少明麵上,她就必須站在一個大義的位置,隻要這案子爆出來,她絕對不可能捂住。


    但現在有些難辦的是,要爆出失蹤案,就必須將祝家墓地掀開,將裏頭的慘狀公之於眾。


    而現在霍家的大部隊將祝家墓地占據,想要做到這一步,要麽他們強闖進去,要麽霍家的人自己來做這件事,都不大可能實現。


    至於主動聯係霍丹萍,將此事上報,則太過冒險,別說王中,就連穆無暇與白君越此時對於霍丹萍都處於一個不怎麽信任的狀態。


    萬一對方和祝家莊是一夥的,霍丹萍堵在這裏,就是為了將這件事壓下去,他們跑去上報,豈不是自投羅網?


    “要不,咱們等晚上再闖進去?地宮的方位和路我熟悉。”


    霍家就像是一個龐然大物堵在了路口,想了半天也沒有想出好辦法,穆無暇有些賭氣,還是打定主意準備冒險。


    王中與白君越則同時搖了搖頭,顯然都不太讚成。


    白君越的目的是查案子,找真兇,現在霍家高手雲集在此,闖進去找不出真兇不說,還得將自己搭進去,他這些年的隱忍就白費了。


    而王中則是覺得,即便是闖進去,恐怕除了鬧出一番亂子來之外,也做不了什麽。


    因為他隱約記得,祝家的墓好像已經修建到了尾聲的,說不定現在已經埋起來了,單憑他們三個人,怕是挖都挖不開。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程世孝那個混蛋竟然還跑了,我到底該怎麽辦?”


    穆無暇有些急了,不是她不想冷靜,而是身上背負的東西太多,導致她現在即便想要沉著也沉著不下來。


    原身的仇怨不說,玄天金龍更是她的致命傷,原本她就覺得自己有些虧欠了小金,如今霍丹萍還要帶人來捉拿小金,她擔憂之下,心已經有些亂了。


    雖然王中猜測有道理,時間已經過去這麽久了,小金可能早就走遠了。


    但那是他做為一個外人,不知道小金真實情況下所做的猜測。


    她與小金曾經是為一體,卻是知道的清清楚楚,原本就已經處在生死之間的小金,在將氣血精華大部分都哺育給了她之後,如今的力量,可以說已經微乎其微。


    能走多遠,會不會就在附近停下來休息,都是一個未知數。


    萬一真的被霍丹萍找到蛛絲馬跡,然後一路追尋下去,小金的下場不敢想象。


    就在三人遲疑之刻,外麵的大路上忽然傳來動靜。


    王中迴首看去,隻見一個麵容有一兩分熟悉的中年人,正架著一輛破敗的馬車,朝著這邊走來。


    馬車上鋪滿了稻草,斜躺著一個老者,似乎為了照顧對方,所以馬車走的並不是很快。


    就在他看清那老者麵容的瞬間,穆無暇已經尖叫著飛奔了出去,濃烈的殺機,就連王中都嚇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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