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帝的淩霄寶殿是臣子們參政議政的地方,而玉清宮才是他的寢殿。


    曹匪一路隨著文官走在玉清宮的走廊上。


    對了,前麵引路的也是玉帝身邊的文官,那麽一定認識潛龍。曹匪恭敬地問道:“敢問仙官,可認識一位在玉帝身邊供職的文官潛龍?”


    “潛龍?”那文官咕噥了一句,“在下服侍玉帝六百年,卻從未聽說過有叫潛龍的人。”


    曹匪心裏咯噔一下,這倒是奇了。想來自己和潛龍萍水相逢,對方不想透露真是身份吧,說不定連潛龍這個名字也是假的。曹匪不免嘲笑自己太過認真。


    終於,兩人在玉清宮中央最大的一處殿門外停了下來。文官彎腰施禮:“玉帝在裏麵等著辛夷真人,請!”


    等著我?曹匪心下感到奇怪,難道玉帝一早就知道來的人是自己?


    文官幫忙推開了大門,做出了一個請的動作。


    曹匪皺皺眉,略有遲疑還是跨過高高的門檻走了進去。


    高大輝煌的木門又被文官重重的關上。曹匪環顧四周感到很不正常。照理說,玉帝的寢殿外應該有值守的天兵,殿內應該有服侍的宮娥,可是現在看來什麽都沒有,除了一個空蕩蕩的大殿。


    “是辛夷真人來了嗎?”低沉渾厚的男聲響起。


    曹匪順著聲音望去才發現雲母屏風後似乎斜躺著一個人影。


    曹匪走到屏風前並不敢貿然走進去:“辛夷給玉帝請安,吾皇萬歲!”


    “辛夷真人不必客氣,寡人頭疼得厲害,快進來給寡人瞧瞧。”


    莫名的,曹匪覺得玉帝的聲音有些熟悉。他謹慎地拍著小碎步慢慢挪到屏風後。


    屏風後鋪著五彩地毯,地毯上有暖桌,桌上的香爐裏還冒著氤氳的香氣。地毯上還斜躺著一個人,那人背朝著曹匪讓人不看到相貌。看來他就是玉帝了。


    曹匪跪在了五彩地毯上:“請玉帝伸出手來,辛夷給您把把脈。”


    “辛夷真人真是好生健忘,連我都不記得了嗎?”玉帝邊說邊轉過身來。


    待看清玉帝相貌,曹匪嚇得拂塵都掉在了地毯上,連話也說不利索:“潛······潛······龍,不!是玉帝萬歲!”


    曹匪驚覺自己失態,立馬把頭低低埋到了地毯上。


    “怎麽?知道我真實身份,辛夷真人就要和寡人疏遠了?”玉帝微笑著扶起曹匪,而後撿起拂塵遞到他手裏。


    曹匪勉強接過拂塵:“不、不是的,隻是辛夷太過意外而已。陛下您龍體欠安,還是讓辛夷為您瞧瞧吧。”


    曹匪一直半弓著身子,露出虔誠的姿態。雖然曹匪並不生氣潛龍騙了自己,可是他的身份太過耀眼,已經到了讓人不敢直視的地步。曹匪生怕自己行差踏錯惹惱了玉帝,那麽整個兜帥宮都可能會受到牽連。


    玉帝聽話的把手伸到曹匪眼前。聽說玉帝有八千歲,可是他看起來隻不過像個三十左右的成熟男子而已,就連手也光潔細滑得很。


    曹匪緊張地為玉帝把脈,連勁兒都不敢使,生怕弄疼了他。


    “如何?”玉帝慵懶地問道,目光一直在曹匪臉上就沒有挪開過。


    曹匪輕輕放下玉帝的手,後退了一步恭敬地說道:“從脈象上看,陛下是內裏虛虧,憂思過度的表征。陛下您操心天庭大小事務,太過勞累,隻需靜養就好。”


    “哎!”玉帝重重歎了一口氣,“我身邊也沒個貼心的人幫襯。要不辛夷真人到我這玉清宮當差吧。第一次見辛夷真人,我就覺得和你特別投緣。”


    從玉帝嘴裏聽到這樣了不得的訊息,曹匪惶恐不安:“辛夷隻是一個醫師,除了采藥煉丹,別的什麽都不會。六界大事更是無一通曉,隻怕不能為您分憂,反倒給您添亂。”


    玉帝的臉一下子不高興起來,嗔怪道:“我雖為玉帝,可是人人皆懼我、怕我、疏遠我,沒有一個人肯親近我······”


    “陛下您不是還有紅顏知己雲瑤仙子嗎······”


    天庭之內誰人不知玉帝和王母夫婦貌合神離,雲瑤仙子可謂是玉帝的寵妃愛妾。


    “雲瑤她也不過是個貪慕虛榮之人,她愛的是寡人的權勢,而非是我這個人。”玉帝的神情充滿了哀傷。


    曹匪的心不禁軟了幾分:“若陛下不嫌棄,辛夷可以常來陪您說話解悶。”


    “真的嗎?”剛才玉帝還黯淡的眼神立馬就變得清亮了起來。


    “隻要陛下您不嫌棄辛夷蠢笨。”


    “怎麽會!怎麽會!”玉帝高興得像個孩子,沒有半分活了八千年的模樣。


    “來!”玉帝牽起辛夷的手站起來,“寡人帶你參觀參觀這寢殿。”


    玉帝興奮地給曹匪講解自己寢殿裏每一個貴重的物什,而曹匪總是一副微笑的表情耐心的傾聽。好久好久玉帝都沒有這麽高興過了。


    玉帝一直拉著辛夷吃過午膳,還和他約定一定要常來看自己,才肯放辛夷離開。


    都說高處不勝寒,曹匪對玉帝心裏是有一絲憐憫。雖然不能和海棠長相廝守是自己此生最大的遺憾,好在還有兩個頑皮可愛的孩子,曹匪一直很滿足。可是玉帝內心一定是孤獨的吧。


    等曹匪迴到兜帥宮,老君已經迴到了仙府正等著他呢。


    “見過師尊!”曹匪拂塵一甩,深鞠躬。


    “辛夷,聽說你去給玉帝看疾去了?”老君焦急地問道。


    在曹匪還沒有迴來之時,天冬就已經把事情的原委統統告訴了老君。


    “當時您不在,辛夷就自作主張前去侍疾,請師尊責罰。”


    老君的臉色很是凝重:“不怪你,但是你要記住,除了同我一起出席之外,日後永遠都不要獨自踏進玉清宮半步。”


    為什麽?曹匪心裏雖然很是疑惑,可是終究沒有問出口。然後曹匪並沒有聽進老君的話,否則日後的悲劇也都不會發生了。


    從那以後,每每老君不在兜帥宮之時,曹匪都會抽空去看望玉帝。每次看到玉帝那滿心歡喜的笑容,曹匪就很是滿足。曹匪就是那個一個單純善良之人,隻要看見別人高興,似乎自己也就跟著幸福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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