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望睜開眼就看見哭哭啼啼的紅雲,子望用沙啞的聲音開口道:“姑姑……”


    紅雲抓住子望的手:“孩子什麽都不要說,迴到家就好!迴到家就好!以後姑姑陪著你,照顧你!”


    關於小葵,紅雲隻字不提。


    原來子望不眠不休,不吃不喝瘋了似的在鱉邑城裏找了足足一個月。結果還是一無所獲,心灰意冷的他最終精疲力盡倒在娘親的墳前。


    就在子望苦苦尋找曹匪一家時,身在兜率宮的他們也費盡心思想要把消息傳遞給子望。


    兜率宮中的他們已經不是狐狸精,而是錄入仙籍的小仙。曹匪變成了辛夷,曹圭成了半夏,小葵也成為了蓮芯。


    不管是身份也好,名字也罷,他們都已經脫胎換骨,與從前告別。


    唯有子望讓他們牽掛,畢竟他們早有約定,在彼此的心中也早成了一家人。


    出雲山終年雲霧迷蒙,靈力充沛。其間琪花瑤草,高俊仙樹不計其數,玉廊瓊閣若隱若現。出雲溪從山頂一直潺潺而下,在山地匯聚成小小的池塘,池塘邊拴著老君的坐騎大青牛。


    當初太上老君選擇在這裏修建仙府就是看中出雲山逶迤俏麗的姿態和其中蘊含的充沛靈力。


    為了方便采藥煉丹,老君在山中種植了不少從何處搜羅來的奇花異草。


    現在管理這些仙草神花的重任就落在了曹匪一家身上。


    三十六重天界與凡間不同,天宮陰陽常調,日月常明,四時若常,風雨常均,孕育常時,年穀常豐。


    位於三十三重天的兜率宮也是如此,沒有季節交替,也無黑夜的蹤跡。


    玉帝體恤仙官們無休無止地工作,給夜神擴大的權限,讓他為天宮與人間同時掛星布陣,從此天宮才有了黑夜,神仙們也可以稍稍安歇。


    大約是成了神仙,身體並不容易倦怠,每日隻需短短休憩即可。胃腸似乎也成了擺設,吸風飲露也不會感到饑餓。


    仙人們不食人間五穀,常以仙芝靈參為食,瓊漿玉露為飲。可始終少了人間的煙火氣和玉盤珍饈。


    過了頭幾天的新鮮勁,向來貪玩好耍的曹匪一家對這沉悶的神仙生活充滿了抱怨。


    看著眼前的一塊綁著紅繩的仙參田,曹圭唉聲歎氣:“哎!老爹,我們後半輩子就要當個藥農了嗎?”


    “錯!”小葵更正道,“不是後半輩子,是人生代代無窮已!因為神仙與天同壽,除非被玉帝處以極刑,才會一命嗚唿!”


    曹圭瞥了妹妹一眼,這丫頭就知道鑽字眼!


    “現在我們都為天尊座下道童,輩分都亂了!以後我們是喊您老爹還是八師兄?還是老八?”曹圭調侃道。


    “你們這些不肖子!有這工夫打趣你們老子,還不如想想辦法聯係上子望。他迴來見我們消失無蹤,以為我們扔下他,指不定多難受呢!”曹匪一語道破關鍵。


    “還有吭哧和青青,一定都以為我們灰飛煙滅了!”


    不止要聯係子望,吭哧和青青還有曹匪的妻子,曹圭的娘親海棠仙子。隻不過怕著小葵傷心,曹匪父子絕口不提。


    “你們好大的膽子,居然敢直唿老子!你們可知太上老君曾下凡化身李耳,坐著大青牛傳播道義,拯救萬民於水火。人們尊稱老君老子!”一個陌生的聲音響起。


    是誰?三人一同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咦?奇怪了,周圍並沒有人啊!難道是出現了幻聽?可是不可能同時三個人都出現幻聽呀!


    “是誰?誰在那裏說話!”曹圭大聲問道。


    “是爺爺我!”好大的口氣。


    三人循著聲音走過去,還是什麽都沒發現。


    “爺爺在這裏!”三人低頭一看,原來是一個巴掌大的三歲小兒。


    隻見他光著屁股腚,上身圍著一個紅肚兜,腦袋上還長著一束人參的莖葉。


    小葵磕磕巴巴說道:“阿……阿爹,一棵人參說話了!”


    雖然聽說過千年人參能修煉成精,但小葵還是第一次見。


    參田裏的人參是老君從長白山移植而來。自從被植入出雲山,它們就脫胎換骨成了仙參。


    仙參千年成熟,成熟之後像兒童能說會跑,古怪精靈。不過老君隻是把他們當做藥材,因而用灌入法力的紅繩拴住莖葉以防他們逃跑。


    “你這個參娃,原來是老君漏掉了你,忘了給你綁上紅繩!”同樣精通草藥的曹匪一眼便知道原委。


    原來如此。


    “你一個小小的參精好大的口氣!你才多大就敢自稱爺爺!”曹圭說著伸手就要去抓。


    參娃小而靈活一蹦就逃出曹圭的手心:“爺爺今年一千歲!你這個身份低微的道童居然敢對爺爺無禮,小心我報告給老君說你們對他不尊,要你們吃不了兜著走!”參娃說話牛氣衝天,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


    小葵噗呲一聲笑出來:“阿爹、阿哥這個參娃脾氣是傲了些,不過論年齡還真是比我們大不少!”


    狐爹曹匪也不過三百歲,更莫說隻一百多歲的曹圭和小葵。論年齡參娃當他們爺爺也算綽綽有餘。


    不過把一個三歲模樣的參娃當長輩,怎麽都別扭。而且還是一個傲慢無禮的參娃。


    不過他真要是去報告給老君,隻怕老君會責罰!曹圭使了個眼色。三人把參娃團團圍住。


    三人一齊撲向參娃,定要抓住他,哪知參娃沒抓著,三人頭卻撞在了一起!疼得他們齜牙咧嘴。


    “哈哈哈……”旁邊傳來了參娃狂妄的嘲笑聲。


    這時,曹匪眼疾手快,解下自己的腰帶一揮,把參娃死死纏住。


    “快放開爺爺!”


    “要我放了你也行!隻要你幫我們帶個口信!”曹匪說道。


    “老爹您這是……”曹圭問道。


    “我都向大師兄打聽過了,天宮的東南西北四個大門,隻有南天門連接凡界。南天門有魔家四兄弟輪流把守,還有一眾天兵天將護衛,憑我們的力量根本無法走出去。”曹匪迴答。


    “阿爹,可是這樣一個小小的參娃能行嗎?”小葵問道。


    “就是因為他小才不引人注目,也無人管轄!隻要我們方法得當,十之七八分。”


    參娃見掙脫不了,幹脆放棄了掙紮,不過他雙手抱在胸前,撇嘴虛眼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樣。


    曹匪趕緊扯下旁邊一棵未成熟的仙參頭上的紅繩,給參娃栓上。立時,參娃五官褪去變成了一棵普通人參的樣子。


    曹圭悄悄把參娃揣進衣領裏,一家人忙完參田的活計就迴到了曹匪的房間。


    兜率宮規模龐大,房間多得數不清,道童攏共十個,一人一個都剩下不少。


    迴到房間,曹匪又扯掉紅繩,參娃才又露出孩童模樣。


    “爺爺好心幫你們,你們就是這樣對待我!哼!”參娃不滿自己被栓了紅繩。


    曹匪趕緊從褡褳裏拿出一顆飴糖塞在參娃的嘴裏。


    甜絲絲的味道讓參娃興奮不已:“這是什麽東西,竟這樣好吃?”


    要知道五百年來,參娃都隻是吸收天地精華,這還是第一次嚐到人間五味。


    “好吃便好,我這裏還有許多!隻要你肯幫忙,就都是你的!”曹匪提起一個小口袋。


    小口袋裏裝滿了以前曹匪在集市上買的飴糖。


    “成交!”參娃想也沒想就答應了。到底是沒見過世麵的小孩子,空長了五百歲的光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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