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孤身一人,決然地向著與心魔的賭約之地而去,身影逐漸消失在夜柔與水一山的視線中。四周黑暗如墨,孤寂似海,將他緊緊包裹,而他的腳步卻未曾有絲毫猶豫。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竟有了光亮,那光芒越來越強,宛如破曉的晨曦,每一絲光線都似曾相識,如同在他無數次輾轉反側的夢中出現過的場景。


    “快看呐,風家拉車的馬受驚啦,正在街道上狂奔呢!”街道上突然傳來的高喊聲打破了原有的緊張氛圍。


    馬車在街道上橫衝直撞,所經之處一片混亂。車內的風老爺心急如焚,風家二小姐當機立斷,急忙喊道:“爹,您抓好車內的護欄,莫要驚慌,女兒去製住驚馬。”語畢,她身姿輕盈如燕,迅速提起寒霜劍,“嗖”的一聲打開車前門,眨眼間便來到車夫身邊。車夫早已嚇得臉色蒼白,雙手顫抖,韁繩在手中幾近失控。風二小姐二話不說,一把接過韁繩。


    那馬像是被惡魔附身一般,越發癲狂,四蹄如飛,揚起陣陣塵土,馬車在後麵劇烈顛簸,眼看就要散架。風二小姐緊咬牙關,使出渾身力氣拉扯韁繩,她那白皙的雙手因用力而青筋暴起,可這馬像是瘋了一樣,根本不受控製。


    就在這時,風二小姐透過飛揚的塵土,隱約看到馬車正前方有一個身影。待塵土稍散,她看清那是一個身姿挺拔的男子,正是夜風。隻見夜風毫無懼色,他如獵豹般敏捷地衝上前,一隻手如鐵鉗般緊緊攥住馬兒籠頭上的韁繩,另一隻手則像溫柔的港灣般緊緊抱住馬頭。那馬兒喘著粗氣,雙目圓睜,不斷掙紮,卻在夜風的控製下漸漸安靜下來,最終停在了他的麵前。


    風二小姐驚魂未定,看著眼前這個男子,心中滿是驚訝。她呆呆地目光落在夜風身上,像是看著一個不可思議的奇跡。


    夜風察覺到馬背上那位風華絕代的少女投來的目光,那目光似火般熾熱,又帶著滿滿的難以置信,仿佛在看著一個從神話中走出的人物。


    “姑娘,沒事啦!”夜風溫和的聲音打破了沉默,風二小姐這才如夢初醒。


    “多謝這位兄台的救命之恩。敢問兄台貴姓?小妹風晨曦,在此有禮了。”風晨曦說罷,輕身跳下馬車來,手中寒霜劍微微晃動,發出清脆的聲響。她抱拳行了一禮,身姿婀娜,宛如盛開的花朵。


    隻見這姑娘嘴角微微上揚,那笑容恰似絢爛的霞光劃破烏雲,瞬間照亮了整個世界;她眉目如畫,雙眸猶如靈動的星辰鑲嵌在浩瀚銀河之中,又似潺潺流水般清澈明亮,一眼望去,似能看穿人的靈魂;一襲白衣勝雪,在微風中輕輕飄動,宛如仙子下凡,手中緊握著的寒霜劍更添幾分英氣;麵頰紅潤似三月的桃花,未施粉黛,卻將少女那與生俱來的天生麗質展露無遺,周身仿若籠罩著一層如夢似幻的仙氣,超凡脫俗,令人不敢直視。


    夜風一時間竟看得有些癡了,他從未見過如此明豔動人、仿若天仙的姑娘。他的目光像是被磁鐵吸引,緊緊鎖在風晨曦身上,眼中滿是驚豔。


    “哎!你看夠了沒?”風晨曦臉上微微泛起紅暈,似怒非怒,眼中閃過一絲羞惱,可心裏實則有幾分得意。她心想,這家夥,莫不是被本姑娘的美貌迷得暈頭轉向了?


    “你原來叫風晨曦呀,你都到我夢裏好多迴了。”夜風迴過神來,嘴角上揚,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眼中滿是溫柔,繼續說道:“我叫夜風。今日能與姑娘相遇,實乃三生有幸。隻是,我與別人有一個賭約在身,此刻不得不去赴約,先行一步了。”夜風向風晨曦抱拳告辭,眼中閃過一絲不舍。


    “嗯,你,你等等,難道這個賭約會比我重要!”風晨曦急忙叫住欲走的夜風,聲音中帶著一絲焦急和不甘。她心中泛起一陣莫名的情緒,不想讓這個剛剛認識卻又感覺無比熟悉的男子就這樣離開。


    “我不知道,你在我夢裏很重要,可這個賭約對我現在而言更重要,等我赴完賭約,有緣再來找你。”夜風看著風晨曦,眼中滿是堅定。他知道,這個賭約關乎他的過去、現在和未來,他不能逃避。說完,他抬腳堅定地向前走去,每一步都帶著決絕。


    風晨曦望著夜風離去的背影,站在原地,嘴角勾起一抹複雜的笑,那笑容像是一朵綻放在暗夜中的曼陀羅,嬌豔而又危險,嘴中道:“賭約,我不是就你的賭約嗎?看你還能堅持到幾時,風晨曦迷不住你,那與你曾有過肌膚之親的人呢?你不會忘了吧!”


    心魔微微眯起眼睛,眼中閃爍著詭異的光芒,嘴中自語道:“夜風啊夜風,你以為你能逃脫我的掌控?從你踏入這片看似光明實則黑暗的陷阱之時,就已入局。你那所謂的深情,在我眼中不過是可笑的弱點。你以為你奔赴的是一場普通的賭約,卻不知,這是一場關乎你靈魂的生死之局。哼,你就一步步走向深淵吧,而我,將在你最絕望的時候,欣賞你崩潰的模樣。”心魔幻化成風晨曦就那樣靜靜地站著,衣袂隨風飄動,像是黑暗中的幽靈,等待著獵物自投羅網。


    畫風突變,在夜風麵前,一個黑衣女人驟然出現,她朝著夜風與身旁那位似曾相識卻一時叫不出名字的白衣少女扔出一顆黑色彈丸。彈丸在二人身旁轟然炸開,刹那間,無數粉色飛沫如煙霧般彌漫,迅速鑽進他們的口鼻。


    緊接著,夜風頓感腦袋一陣滾燙,身體仿佛不再受自己支配。他眼睜睜地看著那位白衣少女,衣衫半褪,似一朵嬌豔欲滴的花兒般撲進自己懷中。夜風在內心瘋狂地唿喊:“不,不,不要這樣,姑娘。”可他的聲音是如此的微弱無力,他們中了黑衣女人的合歡十香散,這是一種來自東夷的烈性迷藥,此刻的他們完全無法控製自己的行為。


    白衣少女在粉色藥沫的強烈刺激下,做出了許多她從未想過的大膽舉動。她仿佛忘卻了一切,沒有了絲毫顧慮。今日,於她而言,是一種別樣而瘋狂的體驗,她沉醉在這奇妙又迷離的感覺中,二人如同被卷入命運的旋渦,身體與情感交織在一起,一時間,根本無法掙脫。


    不知過了多久,二人癱軟地躺在地上。漸漸蘇醒的白衣少女,滿臉羞澀地依偎在夜風身邊,紅著臉小聲對仍有些恍惚的夜風道:“公子,我是慕容雲朵,謝謝公子讓我今日從少女成為了女人。”


    “你是慕容雲朵?我……我到底都做了什麽?”夜風依舊有些神誌不清,他看著少女慢慢穿好衣服,又來幫他整理。


    “公子,莫要擔心,已經沒事了,你就留在這溫柔鄉裏吧,我會對你負責的。”慕容雲朵看著一臉茫然的夜風,輕聲說道。


    “不,姑娘,方才我是無意冒犯,我不能留下。”夜風清醒過來,他隱隱約約覺得自己還有要事在身,隻是一時想不起具體是什麽。


    “我如今已是你的人,況且我這般美貌。我會為你生個可愛的小寶貝,我們一家三口從此遠離塵世,一直在一起,不好嗎?我和孩子會永遠陪伴你。”慕容雲朵眼中滿是期待。


    “我……我真的有事尚未完成,現在不能留下。”夜風焦急地解釋,額上甚至滲出了汗珠。


    “你們男人皆是如此,得到了一個,便惦記著下一個,我算是看清了。”慕容雲朵氣得渾身發抖,她猛地轉身,不再看夜風,決然地快步離去。


    夜風望著慕容雲朵逐漸遠去的背影,仿若失了魂一般,久久地呆立在原地。他的腦海中一片混沌,這個慕容雲朵,為何讓他有種既熟悉又陌生的奇妙感覺?那熟悉像是前世糾纏的羈絆,在靈魂深處若有若無地牽扯著他;可那陌生又恰似一道無法跨越的鴻溝,讓他無法拚湊出有關她的完整記憶。是夢中曾出現過的虛幻身影?還是命運悄然布下的神秘伏筆?他滿心困惑,宛如置身於濃稠的迷霧之中,找不到方向,隻能任由這些複雜的情緒在心底肆意蔓延、糾纏。


    而躲在暗處的心魔幻化的慕容雲朵看著失魂落魄的夜風,暗自低語:“小子,你堅持不了多久了,你的靈魂遲早是我們的,你就在這裏跟我們玩上百年,把你的靈魂交出來。”


    過了許久,夜風仿若如夢初醒般從地上爬起,他朝著慕容雲朵離開的方向望去,眼神中滿是逃避與慌亂,隨後便朝著相反方向跑去,口中不停念叨著:“這不是真的,這一定不是真的。”


    夜風在跌跌撞撞中,看見,前方出現一位身著紫衣的俏麗姑娘。她眼中愛意滿盈,那目光恰似春日暖陽,帶著神奇的魔力,能直直地照進人心底最柔軟的角落,令人的心瞬間融化。她輕移蓮步,緩緩走向夜風,玉手溫柔地撫摸著夜風的臉龐,每一個動作都飽含著似水柔情,也勾起了二人相處時那些微妙而美好的瞬間。夜風隻覺心跳陡然加快,仿佛有一股暖流在心頭肆意流淌。


    “阿牛哥,我在東海翠鳴島上跟著‘妖刀’顧明堂師父刻苦練刀,你答應過要來看我的,可你為什麽失約?我隻能偷偷下島來找你了。”紫衣少女雖是一臉嗔怒,但這模樣卻美得動人心魄,宛如一朵盛開在怒中的嬌花。


    “你……你不好好在師父那兒練刀法,就為了來見我?你……我感覺很熟悉,可我竟不知你是誰?”夜風看著紫衣少女,滿臉茫然。


    “阿牛哥,你把我忘了?我是俏棠啊,柳俏棠!是你讓我跟著‘妖刀’顧明堂去東海學習刀法的,你還答應會來看我。”柳俏棠生氣地抽出隨身佩刀,舉到夜風眼前,“你看,這把大涼龍雀環刀是你贈我的,我一直帶在身邊,用它練習師父的刀法。有它在,就好像你在陪伴著我。”


    紫衣少女看到夜風失神地盯著刀,再也抑製不住內心的思念,猛地撲進夜風懷裏,緊緊抱住他。


    夜風腦海中似有什麽閃過,他一咬牙,用力咬了咬舌尖。刺痛讓他的思緒瞬間清晰,他眼神變得堅定,決然地推開柳俏棠。盡管臉上還殘留著她手的溫度,身上也還留著那溫暖擁抱的餘溫,讓他心中泛起陣陣漣漪,但他大聲告誡自己:“這不是真的,心動隻是修行路上的絆腳石,我絕不能被其左右,姑娘自重。”


    說罷,他頭也不迴地向前走去,毅然決然地與這份差點令他迷失的情感劃清界限,隻留下紫衣柳俏棠孤獨地站在風中,身影如風中殘燭般搖曳。


    夜風不經意間發覺身旁多了一人。那是個陌生又透著熟悉氣息的女子,他努力在記憶中搜尋,卻一無所獲。


    那女孩文靜至極,舉止清冷如高懸之月,可她的美卻有著直入靈魂的力量,僅僅一眼,便似有魔力,讓夜風的靈魂如墜無間煉獄,不得安寧。


    “你是?”夜風小心翼翼地試探。


    “阿牛哥,我是段瓊玖,段華山是我堂哥,你我二人是舊識,在慶州我們曾有過交集。如今,我在千麵宗師門下修習。”姑娘的一顰一笑、舉手投足間,都透著一種高深莫測的韻味。


    “哦,多謝姑娘提醒,我竟忘卻了。隻是姑娘此番前來,所為何事?”夜風問道。


    “阿牛哥,世間有一言,‘上岸第一劍,先斬意中人’,你當知曉。過往之情,如水中月、鏡中花,看似美好,實則虛幻如夢。你於塵世中漂泊,曆經三段情緣,如今皆為羈絆。你看那水中舟楫,若被藤蔓纏繞,如何能駛向彼岸?情之一字,最是誤人。如那絢爛煙火,雖一時璀璨,卻終將歸於虛無,空餘黑暗。你若不斬斷情絲,如何能超脫?過往之人,不過是你修行路上的障目之葉,當秋風起,葉自落,你又何必執著?”心魔借著段瓊玖之口,輕言慢語,每字每句都如晨鍾暮鼓,試圖敲碎夜風心中的情感壁壘,讓他在這似是而非的禪意中,走上斬情斷義之路。


    夜風神色凝重,目光堅定地望著眼前的段瓊玖,他知道,這是心魔妄圖蠱惑自己的幻象,但他心意如磐。他微微抬起頭,聲音沉穩而有力,似有一股無形之力,能衝破這重重迷霧。


    “姑娘,你口中的‘上岸第一劍,先斬意中人’,莫要再提,此乃大錯特錯之語。情,這一神聖之字,絕非你所言的那般,是應當被斬斷的羈絆,是虛幻如夢的泡影。我所曆經的三段感情,每一段都是命運饋贈於我的稀世珍寶,它們深深鑲嵌於我靈魂的最深處,宛如璀璨星辰,熠熠生輝,永不黯淡。


    我與她們相遇,那是靈魂穿越茫茫人海的唿喚;相知,是心與心跨越千山萬水的相擁;相愛,是生命與生命在時光長河中奏響的絕美和弦。這些情感的印記,深刻如同斧鑿刀刻,無論歲月如何流轉,都永不磨滅。它們絕非是纏繞船槳、阻礙我前行的雜亂藤蔓,而是那潤澤生命之樹的甘霖,是賦予生命色彩的神奇畫筆。


    每一段感情都如同江河湖海,有的如洶湧澎湃的巨浪,那是激情與熱血的碰撞,激勵我勇往直前,無所畏懼;有的似潺潺流淌的溪流,那是溫柔與細膩的交織,滋養我內心深處的柔軟,讓我懂得慈悲與善良。它們是推動我這一葉扁舟在生命之海上破浪前行的無盡動力,是照亮我漫漫征途的璀璨燈塔,是在黑暗中為我指引方向的熠熠星光。


    每一段情都是一個獨特的結,那是生命之線相互交織而成的奇妙紋理,是靈魂與靈魂共鳴奏響的華麗樂章。這裏麵有歡笑與淚水交織的複雜韻味,有希望與失落碰撞的深刻感悟,這些共同鑄就了如今完整的我。我怎會因一時的迷惑,就揮劍斬斷這生命的饋贈?真正的修行,不在摒棄情感,而在情感的熔爐中錘煉靈魂,領悟生命的深邃真諦。情,是我前行的永恆動力,是我心中永不熄滅的信念之火,是我在這紛繁複雜世間永遠珍視、守護的稀世瑰寶。它是我靈魂的歸宿,是我生命的意義所在。”


    夜風的話語,如同洪鍾大呂,在空氣中久久迴蕩,每一個字都飽含著力量,似能驅散世間一切虛妄,衝破心魔所設的重重迷障。


    段瓊玖的眼中閃過一抹陰鷙,心魔借她之口,發出了更為犀利的質問:“阿牛哥,你口口聲聲說情不可斷,緣不能斬,仿佛你是那情之聖徒。可你又當如何解釋自己的行為?在這三段情緣麵前,你分明就是那惶惶不可終日的驚弓之鳥!你逃竄、你躲避,你的怯懦之舉早已將你那些冠冕堂皇的言辭擊得粉碎。”


    “若情真是如你所宣稱的那般,是你前行的動力,是你生命中的無價珍寶,那你為何如膽小如鼠之輩,不敢正麵相對?你在害怕,害怕那情帶來的傷痛會將你吞噬,恐懼那些甜蜜表象下隱藏的苦澀會把你折磨得粉身碎骨。你所謂的珍視,不過是一塊遮羞布,用來掩蓋你內心深處的懦弱罷了。你就像一個在情感漩渦中無力自拔卻又妄圖偽裝鎮定的可憐蟲,你這樣的自欺欺人,也配談對情的堅守?簡直是荒謬至極!”


    夜風微微皺眉,眼神中透著堅定與悲憫,他緩緩開口道:


    “姑娘,你錯了,大錯特錯。我並非是在逃避,亦非懦弱。情之深沉,如淵似海,我之敬畏,恰是珍視。我在這三段情緣中所曆種種,有歡樂亦有痛苦,有相聚亦有別離,此乃人生之常情,並非恐懼之緣由。”


    “我深知情能傷人,亦能化人。那些看似逃避之舉,實則是我對情的尊重。我不願輕慢了任何一份感情,不願因一時衝動或盲目而褻瀆了愛的神聖。我在情中徘徊思索,是為了更好地領悟其中真諦,而非如你所說的那般狼狽。”


    “我不斬斷情緣,是因為我明白,真正的勇氣並非是揮劍斬情絲,而是在情的波瀾中堅守本心。每一份感情都是靈魂的試煉,我接受它帶來的所有,無論是甜蜜還是苦澀,因為這都是成長的印記。我的珍視不是偽裝,我的堅守不是虛妄,你這以偏概全、惡意揣測之言,隻是你不懂情之深邃罷了。”


    心魔化作的段瓊玖一時無言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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