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西卡和莊泰文應該是覺察出了兒子的麵色不虞,他們倆趕忙試圖著緩解包廂內尷尬的氛圍,紛紛對莊國棟噓寒問暖。


    尤其是傑西卡,她今天之所以會強拉著莊國棟過來吃飯,本身就是為了和莊泰文把離婚的事情弄清楚,畢竟已經拖拖拉拉十年了,這讓她做很多的事情都不方便。


    而她心裏很清楚,如果是自己單獨去和莊泰文談這件事情,兩人說不上兩句話就得吵起來。有了莊國棟這個緩衝就不一樣了,這些年兒子到底是和自己生活在一塊兒,不管怎樣他都會幫著打圓場的。


    菜上齊後,傑西卡轉著轉桌,把好吃的送到了莊國棟麵前,輕聲道:


    “兒子,這是你喜歡吃的,多吃點。”


    莊泰文也不甘示弱的夾了個蒸餃,遞到了莊國棟麵前,然後說道:


    “吃啊,男人不能太瘦了,你最近是不是很忙啊?很久都沒有迴來了。”


    “還好。”


    莊國棟簡單的迴了一句,無奈的歎了一聲,猜都猜的到別看他倆現在貌似很和諧,過不了三分鍾準吵起來。


    事實證明莊國棟還是低估了自己親生爸媽的奇葩了,哪用的了三分鍾?這是對他們實力最大的誤解。傑西卡對著兒子問道:


    “eric,你什麽時候迴法蘭西?”


    莊泰文一臉不爽的看著傑西卡,甚至都沒顧得上嘴裏的食物咽下去,就開始咬文嚼字兒的找茬道:


    “什麽叫迴法蘭西?國棟是土生土長的四九城孩子,他的家在這兒。漢語裏有一個字叫去,你應該說去法國!”


    莊泰文之所以這麽故意找茬兒,其實是有原因的,這些年妻子帶著兒子一直生活在法蘭西,隻剩下他一個留在四九城,雖說家還沒完全散,可他現在的狀態比鰥夫好不到哪兒去。


    好不容易把兒子盼迴來,在燕京工作,還沒等他好好跟兒子聯絡一下感情呢,結果這個婆娘就打算把兒子給拐帶迴去,這讓莊泰文無論如何都無法接受。


    所以他才會咬文嚼字兒的故意惡心嘲諷傑西卡,本身就是耍筆頭子的文人,罵人不帶髒字兒他是最擅長的,他就差指著傑西卡的鼻子罵她忘本了。


    傑西卡也是出身書香門第,要不然也不會成為恢複高考後的第一批大學生,家學淵源擺在那兒呢,她要是聽不懂這內涵的話才叫見鬼呢。


    正是因為聽懂了,她撂下手裏的筷子,用力的一拍桌子,嗬斥道:


    “莊泰文,我可是給你留足了體麵,你別不知好歹,給臉不要臉!”


    莊國棟臉上寫滿了不耐煩,沒好氣的說道:


    “行了行了,從我記事兒的時候你們兩個就吵,吵了幾十年了。媽,你這次迴來是辦離婚手續的吧?放過彼此,好事兒!”


    如果離婚這件事兒是傑西卡提出來的,莊泰文一定會跟她糾纏不清,沒那麽輕易會放過她。不過既然兒子給這件事情定下了基調,莊泰文無論如何都要給兒子這個麵子。


    莊國棟本身就少小離家,父子倆在一起的時間就不多,關係早就生疏了,莊泰文可不想自己兒子不認自己。所以他在莊國棟說完後,隻是看了他一眼,沒多說什麽。


    可莊泰文的沉默卻讓傑西卡誤以為她是對離婚這件事情抵觸,她用一種高高在上的態度說道:


    “關於離婚這件事兒,我本來可以不迴國的,我可以請律師代理訴訟。按照法律規定,分居兩年就可以離,我之所以千裏迢迢趕迴來,就是想給我們的婚姻最後的尊重!”


    莊泰文嗤笑了一聲,拿起餐巾抹了抹嘴,然後輕聲道:


    “什麽是尊重?允許他人按照自己的意願行事、說話,不指責、不幹涉、不強迫別人接受你的觀點,這叫尊重!”


    莊泰文壓根兒就沒理傑西卡這茬兒,直接把話題跨越到當初傑西卡不滿他搞創作,一意孤行的出國。玩兒文字遊戲他才是擅長的,摳字眼兒他還沒怕過誰呢。


    傑西卡被氣笑了,她用鄙夷的目光看著莊泰文,冷聲道:


    “我終於想起來了,自己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受不了你的。我記得我們倆每次吵架的時候,你總是咬文嚼字兒,長篇大論。


    其實啊你就是想掩蓋你的心虛和無能,我看透了這一點,我連跟你吵架的欲望都沒有。”


    傑西卡之所以當初會和莊國棟在一起,也是因為插隊那會兒看中了他的才華橫溢。然而直到結婚後,她才明白了一個道理,生活不隻是詩和遠方,還有茶米油鹽和一日三餐。


    而這時候理想化的莊泰文,隻顧著去追尋他的理想,根本就不管她和兒子,這也讓傑西卡認識到了自己嫁了個什麽貨色,所以在有了出國的機會後,她毫不猶豫的帶著兒子一起出了國。


    莊泰文直到今天也沒認為他在這段婚姻中有什麽錯,振振有詞的說道:


    “那算是吵架嗎?我們是受過高等教育的,要心平氣和的講道理啊。發現問題、分析問題、解決問題,用語言來化解矛盾,這不對嗎?起碼我是努力過的,我問心無愧!”


    傑西卡隻覺得麵前的這個男人怎麽可以這麽恬不知恥的說出這種話來?她被氣笑了,恨自己當初是眼瞎了,怎麽會看上這樣憊懶的貨色。她直接冷聲道:


    “那你得問問當初你遊手好閑的在家,花的那些錢有愧嗎?從打國棟出生,你往家裏拿過一分錢嗎?我還沒出月子就得拚了命的往家裏掙錢,要不然全家都得餓肚子。


    嫁漢嫁漢,穿衣吃飯,你連老婆孩子的溫飽都保證不了,跟我談問心無愧,你也配?”


    傑西卡的話是無可辯駁的事實,即便是莊泰文這麽牙尖嘴利,他也否認不了,索性他非常光棍兒的承認了,不過還是給自己無理狡三分,說道:


    “錢這方麵我確實慚愧,但家庭的維係不僅僅要靠錢,還有感情。當年你一走了之,隔著萬水千山,風流快活你的,我自怨自艾我的,談不上虧欠。”


    莊泰文不提這還好,一提到這裏,傑西卡更是憋了一肚子火,她反駁道:


    “我是一走了之,可我一個人到了法蘭西,我連語言都不通,一個人帶著國棟,我連房子都租不到。我和當地的人一起工作,可我卻要付出超過他們十倍的努力,這些你的千裏眼順風耳都看不見聽不到,你單單能看到的就是我和那些男人交往!!!”


    莊泰文嘴角微微向上彎起,笑容有些嘲諷,他輕聲道:


    “紅顏易老,刹那芳華啊,一個人在外麵有人陪是好事。我和你媽啊,其實早就心照不宣了,我們倆的婚姻呐,名存實亡,算不上她給我戴綠帽子。”


    莊泰文的言語不可謂不惡毒,他把自己在這樁婚姻裏的過錯全都輕輕揭過,反倒是在妻子的感情生活上拚命的做文章,這已經不隻是捅刀子這麽簡單了,他還往那傷口上用力的潑酒精,然後把手探進去,把傷口越扯越大。


    莊國棟看向莊泰文的目光帶著一絲厭惡,倒不是因為他從小和母親一起生活,自然而然的偏向她,隻是單方麵覺得自己的便宜老爸實打實的算是個極品人渣。如果這不是自己的親生老子,怕是他早就抱以老拳了,非打的他滿臉桃花開不可。


    傑西卡的臉漲的通紅,尤其是莊泰文這些話對著兒子說,仿佛是把她遮羞的底褲給一把扯掉。她憤怒的站起身來,用力一拍桌子,怒聲道:


    “莊泰文,我出國之前就跟你提出了離婚,是你自己拖拖拉拉。總部催我入職,我等不起。在你身上我已經吃過一次虧了,我不會再因為你來浪費我的人生!”


    看著傑西卡氣急敗壞的模樣,莊泰文還是那副欠揍的模樣,笑著說道:


    “你沒有浪費啊,你不是一直在換男朋友嗎?你換了一個又一個,越換越年輕,你換一個你兒子這麽大的男朋友,你倒是下得去手啊?”


    父母間不堪入耳的話吵得莊國棟頭疼,他隻覺得一陣胸悶,站起身來,徑直的朝著包廂外走去。


    莊國棟去到了衛生間,鬆了鬆領帶,解開了襯衫的領子透了透氣,看著鏡中自己頹敗的模樣,他隻覺得一陣抓狂!


    簡單的洗了洗臉,莊國棟返迴包廂,路過他們包廂服務員的等待間的時候,隻見兩個女服務員一邊偷瞄著莊泰文和傑西卡吵架的大戲,一邊吃瓜討論著:


    “那女的好像是有小三了,跟那男的鬧離婚呢。”


    “剛剛那帥哥到底是小三還是她兒子啊?”


    “不能是小三吧?這兩人的歲數也差的太遠了。”


    莊國棟自嘲的笑了笑,心說我媽的新男友比我還年輕,還臉嫩呢。他直接推開了包廂的門,然後又把等待間的門用力推開,對著吃瓜的女服務員說道:


    “來,進來吧,進來聽得更清楚!”


    兩個女服務員嚇得臉都白了,趕忙落荒而逃。


    包廂裏的氛圍簡直尷尬到了極致,莊國棟的父母隻顧著自己吵得開心,卻沒意識到自己即將成為茶餘飯後的談資了,他們訕訕的耷拉著腦袋,學鴕鳥似的默不作聲。


    莊國棟不帶一絲感情的打量著自己的奇葩父母,從自己的座椅上拿過了西裝外套和公文包,頭也不迴的直接轉身離開。


    出了利苑酒家後,莊國棟隻覺得內心一陣極致的空虛襲來。他鬼使神差的從西裝口袋裏摸出了他的諾基亞手機,找到聯係人黃亦玫,給她編輯了一條短信,“你什麽時候迴來?”。


    黃亦玫正在床上跟葉晨耳鬢廝磨,打算再來一場對抗賽,聽到手機短信提示音,她爬起身來從床頭櫃抓過了手機,掃了一眼後,有些古怪的對著葉晨說道:


    “廢物發來短信了,問我什麽時候迴去。”


    葉晨莞爾一笑,他抓了一把玫瑰的大葫蘆,然後趴到她耳邊輕舔了一下她的耳垂,輕聲道:


    “來的早不如來的巧,你正好借著轉崗的事情給蘇更生上上眼藥。到時候哪怕是薑雪瓊問責起來,你也可以一推四五六,委屈巴巴的解釋這不是自己的原因,全都往韓櫻身上推。


    總沒有一直挨打卻不還手的道理,你說是吧?要不然她們就真把你當成是好脾氣的hello kitty了。而蘇更生卻不得不背起這口黑鍋,她總不能對莊國棟解釋,這是我老板的意思吧?為了中法交流季項目的順利進行,這口鍋她無論如何也得扛起來。”


    葉晨的挑逗行為讓黃亦玫一陣情動,她的唿吸有些紊亂。沒好氣的拍了一下葉晨,然後說道:


    “好,我這就給他打電話,不過你老實點,別讓他聽出端倪來。”


    葉晨的臉上泛起一絲壞笑,他對著黃亦玫說道:


    “外界的幹擾才更考驗你的演技,我也想老實,可是我的皮卡丘不允許啊,它現在隻想進擊。”


    說完葉晨已經俯下身,進到了一處神秘陰暗,雜草叢生的空間去探究奧秘了。黃亦玫恨得牙根兒癢癢,她用力的拍了一下被子,這才找到莊國棟的電話,迴撥了過去。


    莊國棟很意外黃亦玫會給自己迴電話,因為這段時間兩人之間的相處其實並不算愉快。電話接通後,他輕聲道:


    “喂,沒想到你會打過來。”


    黃亦玫努力平複著自己的唿吸,用飄忽不定的聲音說道:


    “我得向team leader匯報一下情況啊,我周日就會趕迴去。”


    黃亦玫的聲音很飄,又略帶著一絲沙啞,有一種魅惑意味,狠狠地戳中了莊國棟的心巴。


    這種聲音類似某音平台的聲優主播,隻憑著聲音就讓莊國棟想入非非,他現在隻想立刻撲倒黃亦玫,把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裏。他臉上終於綻放出久違的笑容,輕聲道:


    “好的,我知道了。聽聲音你那邊窗外好像在下雨,記得給自己添衣服,小心感冒。”


    就在這時,黃亦玫的畫風突變,對著莊國棟說道:


    “我周日迴去就不在你項目組了,我轉崗了,負責魔都這邊的一個項目。”


    剛才的莊國棟還飄飄欲仙,感覺自己站在雲端,可沒想到雲彩裏突然伸出一隻大腳,狠狠地踹在他的臉上,直接讓他從雲端跌下來,臉著地。


    莊國棟緩了好半天,神色有些凝重的問道:


    “那我以後還能見到你嗎?”


    黃亦玫這邊陷入了短暫的沉默,她對著正在辛勤耕耘,努力勞作播種的葉晨做了個“用力掐我”的口型。


    葉晨腦子轉的很快,他馬上意識到了黃亦玫想要表現出哽咽的狀態,隻不過她目前的演技話不足以支撐她完成這樣的演繹,所以隻能借助外力。


    葉晨也沒客氣,把手探到她大腿根,捏住一塊用力的一捏,然後旋轉。疼得黃亦玫險些沒叫出聲來,眼淚瞬間就下來了。


    不過她還是醞釀了好一會兒情緒,迴憶起生命中所有難過的往事,比如爺爺奶奶,姥姥姥爺過世的場景,隨即抽抽搭搭的說道:


    “我也……我也不想轉崗的,嗚嗚,我還想和你……多學習一些知識呢……隻是蘇主管……和韓櫻韓姐的私交非常好,她怕我搶了……韓姐的功勞,所以調我來魔都這邊……負責策展工作……嗚嗚……”


    電話另一旁的莊國棟,此時聽著黃亦玫哭得梨花帶雨,整個人都亞麻呆住了。


    他身邊的這些鶯鶯燕燕,大多是優秀的職場女性,有強勢的,也有風騷的,有熟女也有禦姐,可唯獨沒見過這麽有破碎感,讓人心疼的。


    莊國棟整顆心都提了起來,他輕聲對黃亦玫說道:


    “亦玫,你先別哭,什麽牛鬼蛇神都想把爪子伸進我的項目組,還真當我是沒脾氣的嗎?放心吧,這件事情就由我來和你們薑總進行溝通。


    至於那個蘇主管,讓她有多遠給我滾多遠。至於韓櫻,她不是貪得無厭,喜歡吃獨食嗎?我會好好關照她的,這件事情就交給我處理了!”


    “不要!”黃亦玫的聲音帶著一絲惶恐,她對著莊國棟說道:


    “你千萬……別激化矛盾,要不然……她們該以為我在搬弄是非,告黑狀了。


    蒂娜也是在提拔我,她是為了我好,隻是她終究是老板,有時候看不到下麵的情況的。”


    莊國棟聽著黃亦玫抽噎的聲音,隻覺得一陣心疼,他輕聲道:


    “放心吧,我有分寸的,知道該對誰集火。她們就隻會玩見不得光的手段,我也不是第一天混職場,要是被這兩個女流之輩擺一道,那我就隻配滾迴法蘭西了。”


    “謝謝你,eric!”


    莊國棟本身今晚就憋了一肚子火無處發泄,而黃亦玫的哭訴恰到好處的又在上麵淋上了火油。他打算好好發泄一下自己心中的戾氣,要不然整個人都快要被憋死了。


    黃亦玫這邊掛斷電話後,葉晨意味深長的看著她,用食指挑起了她的下巴,吮噬了一下她的櫻唇,然後說道:


    “不錯嘛,你簡直是天生的綠茶聖體啊,無師自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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