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則成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恍神的工夫,他辦公室的房門被敲響,然後就見葉晨從外頭推門走了進來,葉晨笑著對餘則成調侃道:


    “喲,躲清閑呢?”


    餘則成第一時間站起身來,看著葉晨恭恭敬敬的問道:


    “站長,您知道了嗎?”


    “知道什麽啊?”


    餘則成的臉上帶著一絲若隱若現的哀傷,輕聲說道:


    “郭佑良和許昭被殺了。”


    站在餘則成的角度,這是兩名自己的同誌被殺害了,可站在葉晨的角度,這兩個人卻是非殺不可的,因為他們已經被李涯給策反收買了。葉晨借著陸橋山武力振壓學生示威遊行的機會,把鍋甩給陸橋山,也是出於這個目的。


    甚至葉晨私下裏還溝通過李涯,讓他不要把這件事知會餘則成,說他跟陸橋山私交甚篤,以防止他泄密。李涯自然是不會去多那個嘴,因為他本身就對餘則成多有懷疑,現在這種醃臢事情自然是要瞞著他。


    “哦,這個我也是剛知道的,這個陸橋山大概是瘋了,這麽殺人是要出亂子的!”葉晨長歎了一聲後說道。


    餘則成突然間想起了什麽,對著葉晨問道:


    “站長,總不知道這件事了嗎?”


    葉晨仿佛是一臉的煩悶,對著餘則成說道:


    “能不知道嘛?然而你還不清楚嗎?總部關心的不是誰死誰活,總部關心的是局麵,陸橋山是在破壞雙方維係的平衡!


    現在的保密局已經不是當年的軍統了,失去了對局麵的控製力,失去了在委員長麵前講話的權利。”


    餘則成此時還不忘給李涯使小絆子,他有些疑惑的對葉晨說道:


    “站長,按理說這些事情我們應該事先得到情報啊?”


    李涯的行動隊往學生地下組織安插自己的探子,已經早就不是什麽秘密了,這件事情不光是葉晨這個站長知道,餘則成這個副站長也同樣知道。所以他貌似疑惑,實則是在指責李涯身為行動隊長,辦事不力。


    然而李涯插上毛比猴兒還奸,他又怎麽會輕易地給別人留下攻訐自己的借口?對於此事他早就在葉晨那邊有了說辭。葉晨對著餘則成解釋道:


    “是,李涯的行動隊在學生地下組織裏安插了線報,可是陸橋山跟瘋狗似的抓了一批學生,這裏麵就有我們的線人,情報就是在這個環節上中斷的,我就是為這個事兒來找你的。”


    餘則成意識到葉晨來找自己,恐怕是讓自己再次充當潤滑劑的角色,去跟陸橋山斡旋,他趕忙恭敬的對著葉晨說道:


    “站長,您盡管吩咐。”


    葉晨沉吟了片刻,然後對著餘則成吩咐道:


    “李涯可以給你提供一份名單,你帶著這份名單去找陸橋山,讓他放一部分學生,讓我們的人也混在這裏邊。”


    郭佑良和許昭被殺,李涯失去了對學生地下組織高層的掌控,剩下的那些線人又被陸橋山給抓了,所以葉晨借此機會,從他那裏得到了李涯安排在底層的線報名單,他要趁著這個機會,讓餘則成把他交給地下組織,用來甄別敵我。


    餘則成的心中一喜,這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他趕忙點頭應允道:


    “站長放心,應該是沒問題,我相信陸橋山這點麵子還應該會給我的。”


    葉晨走後,餘則成簡單的拾掇了一下就出了門,因為他有件更緊急的事情需要去辦,他要先去一趟同元書店去跟羅掌櫃的接頭。


    餘則成來到店因為街上戒嚴的緣故,幾乎是沒什麽人。羅掌櫃把餘則成迎了進來,關好了店門後,對著餘則成焦急的問道:


    “老餘,到底是怎麽迴事兒?為什麽對學生突然下手了。”


    餘則成此時還保持著一名特工的嚴謹,他翻著一本書,視線沒有跟羅掌櫃交集,上下嘴唇微微顫動著小聲說道:


    “這裏的情況很複雜,咱們的損失大嗎?”


    羅掌櫃一臉沉痛,對著餘則成匯報道:


    “損失慘重啊,四個地下支部一掃而光,郭佑良是地下學運的煮襲,他這一犧牲,所有的關係就全都丟失了,原來跟他單線聯係的人,現在都成了斷線的風箏!”


    正是因為郭佑良身居要職,所以葉晨在得知李涯將他策反後,才會第一時間祭出了殺招,將其除掉,要不然因為他的存在,對學生地下組織的危害實在是太大了。


    成為斷了線的風箏,也比命喪黃泉要強的多,最起碼他們還會在郭佑良死後,想方設法的去尋找組織。兩權相害取其輕也,所以這個人必須除掉。


    隱蔽戰線的曆史上,不乏這樣的事情發生,葉晨深知這種人的危害會有多大。常凱申的國軍撤守寶島後,我軍派遣了大量地下工作者安插其中。結果就因為作為最高領導的蔡乾叛變,導致一千八百多人被捕,三千多人被槍斃,八千多人被判十年以上的重刑,開啟了寶島曆史上的白色恐怖時期……


    沉默了許久之後,餘則成對著羅掌櫃輕聲說道:


    “市府出麵平息了這件事,更大規模的鎮壓還在後麵,這是學生中保密局安插的線人名單。”


    羅掌櫃驚駭欲絕的望著餘則成,失聲說道:


    “還要鎮壓?!”


    餘則成微微頷首,歎了口氣,對著羅掌櫃說道:


    “這不是一個有預謀的計劃,原因就在於一個叫陸橋山的巡查大員,也許他在更上層得到了授意,但是我更傾向於這是他個人的瘋狂行徑。


    再次鎮壓可能就不是這種屠殺了,而是大量的秘密逮捕,學生支部和社會支部有很多密切的聯係,這種秘密逮捕會造成不可想象的損失,整個城市的地下組織麵臨癱瘓的危險性是絕對存在的。”


    羅安屏整個人都麻了,因為這種事情誰也沒有餘則成更有發言權,他相信餘則成不是在危言聳聽。情急之下,羅掌櫃對餘則成問道:


    “要不把他們都轉移出去?”


    餘則成此時也非常頭疼,這也更堅定了他除掉陸橋山的決心,他對羅掌櫃說道:


    “要做這樣的準備啊,但是這個計劃實在是太被動了,以後的工作誰來做呢?”


    天津衛可以說是兵家必爭之地,一旦真的發生這種情況,就意味著紅黨成了聾子和瞎子,可能要付出數倍的傷亡才能收複這座城市。羅掌櫃一時也六神無主,他望著餘則成問道:


    “那怎麽辦呢?”


    餘則成突然抬起頭,目光堅定的看著羅掌櫃說道:


    “幹掉陸橋山!”


    “好,我馬上請示!”


    餘則成深吸了一口氣,對於這種雙手沾滿了血腥的瘋子,他相信組織上會同意自己的建議的。餘則成繼續說道:


    “計劃你來製訂,我會把陸橋山約到一個你認為合適的地方。”


    餘則成從書架拿過了幾本書,然後對羅掌櫃說道:


    “時間地點你定,但是要快,如果有必要的話,你可以直接打我家電話,通知我來取這本新版的《遠東情報站》!”


    ……………………………………


    陸橋山雖然很棘手,可是李涯的目光還是沒有在他身上多過駐留,因為他覺得,相比危險程度,餘則成要比陸橋山更甚,所以他一刻都沒有放鬆過對餘則成的監控,甚至是對餘則成上了電話監控的手段。


    李涯不是沒想過在餘則成家裏安裝竊聽器,可是這樣暴露的風險實在是太大了,餘則成是電訊方麵的專家,對於這裏麵的道道實在是太清楚了,自己要說行動方麵,絕對是把好手,可是在竊聽方麵,在餘則成麵前耍大刀,那無疑是不智之舉。


    李涯可以確認,如果餘則成真是紅黨,那麽陸橋山武力鎮壓學生的事情,他是最坐不住的,所以他一定會緊急聯係上麵,商量對策。


    為此,李涯甚至把負責監聽電話的特務和竊聽裝置放在了自己的辦公室。晚上李涯正在辦公室裏看文件,突然負責監聽的特務對李涯說道:


    “李隊長,餘副站長家的電話通了!”


    李涯趕忙推掉手中的文件,三步並作兩步的來到了監聽設備跟前,抓起了監聽耳機,湊在耳朵上傾聽:


    “請問這裏是餘府嗎?”


    “哦我是啊!”


    “我是同元書店的羅掌櫃,餘先生,您要的《遠東情報站》我們已經到貨了,您明天來取吧。”


    “哦,那我多付一些錢,你能送貨上門嗎?”


    “哎呀,您看……都這麽晚了,我們的夥計都已經下班了。”


    “那就麻煩你羅掌櫃親自跑一趟嘛,我是急用啊!”


    “那您能多加十萬塊錢嗎?”


    “八萬塊!”


    “好吧,,您把地址告訴我。”


    李涯放下了手中的監聽耳機,同元書店早就已經進入李涯的視線了,上次他派出手下,去跟蹤翠萍,就發現這個女人在裏麵停留了許久,為此他還特意找了兩個小扒手,去偷翠萍的隨身物品,可惜一無所獲,如今看來,這個書店確實是有問題!


    李涯摩挲著自己的下巴,在那裏思考了許久,然後對著身旁的特務說道:


    “你馬上去餘副站長家門外,遠遠的看著就行,千萬不要靠近。一會兒會去一個送書的人,你隻要記住他在裏麵呆了多長時間就可以,明白了嗎?”


    “我明白了!”


    “去吧!”


    李涯不是跟餘則成第一次打交道,他知道餘則成遠遠不是表麵上的老好人,這個家夥的底子深著呢。作為從最早的青浦班畢業的同窗,能活到現在,並且順利的晉升到中校,還成了天津站的副站長,對付他萬萬不可掉以輕心。


    保密局特務的這些監視監聽的手段,餘則成作為一個幹了八年外勤的特務,簡直是不要太熟悉,所以為了防止手下露出馬腳,李涯才會叮囑手下的特務離開餘則成的視線之外進行監視,隻要知道有這迴事就好,現在還沒到發難的時機。


    一個小時後,負責監視的特務迴到了李涯的辦公室,對他匯報道:


    “報告隊長,那個送書的人去到餘副站長家,從進去到出來,一共用了二十六分鍾!”


    李涯把玩著手中的鋼筆,耐人尋味的笑了笑,然後說道:


    “二十六分鍾送本書,然後空手出來?”


    “對!”


    “監視這個書店,尤其是那個羅掌櫃!”


    “是!”


    ……………………………………


    警備司令部陸橋山的辦公室裏,他對著上次的那個直屬警備團團長笑著說道:


    “郭佑良跟許昭的死,分明是有人要陷害我們啊!”


    “會是什麽人呢?”


    陸橋山囂張的笑了笑,拍了拍沙發的扶手,然後說道:


    “還能是什麽人?保密局的,我的那些老同事,他們嫌我立功太少,幫我殺了兩個最重要的人,哈哈哈哈哈,我照單全收!”


    正在這時,辦公桌上的電話響起,陸橋山從沙發上起身,來到了電話機旁接起了電話,對麵傳來了餘則成的聲音:


    “陸巡查員在嗎?我是餘則成。”


    “啊,餘副站長。”


    “是這樣的,我聽說郭佑良和許昭被殺,我覺得這不像是陸巡查員你的手筆。”


    “是嘛,你知道內幕嗎?”


    “我估摸著這是李涯對你使的陰招兒,咱們倆找個地方談談吧?”


    “好好好,我也正好想跟你見一麵,那就來我辦公室吧!”


    “橋山,咱們倆好久沒在一起吃過飯了,找個館子咱們喝頓酒,到時候再詳談,你覺得怎麽樣?”


    陸橋山直接一口迴絕,他知道現在外麵有多少人都想自己死呢,隻見他笑著說道:


    “不不不,還是找一個安靜的地方,你知道欣欣咖啡館嗎?”


    “知道,那咱們中午見?”


    “好,中午十二點,不見不散!”


    餘則成掛斷了電話後,處理著手中的事務,這時突然電話響了起來,他正要去接,結果電話卻沒了動靜。這是昨晚羅掌櫃來到家裏,傳達上頭命令時,自己跟他定的暗號,他是來找自己確認跟陸橋山的約會地點來了。


    想到這兒,餘則成扣好手中的鋼筆,把桌上的文件簡單的收拾了一下,穿上了外套出了門,開車直奔同元書店駛去。


    餘則成進到同元書店,被遠處負責監視的特務看的一清二楚,他第一時間給李涯撥去了電話:


    “李隊長,餘副站長剛才進了同元書店了,我們在門口監視著呢,可以進去了嗎?”


    李涯現在很肯定,餘則成這麽頻繁的跟地下交通站聯係,目的肯定是為了對付陸橋山,既然如此,他巴不得二人鬥個頭破血流。思忖了片刻後,李涯對手下吩咐道:


    “不要進,繼續盯著,記住時間就可以了!”


    同元書店的倉房裏,羅掌櫃作為交通站的負責人,他第一時間就覺察到書店周圍的氛圍不大對,於是對著餘則成說道:


    “老餘,今天的情況有點不大對啊!”


    餘則成自然知道羅掌櫃指的是什麽,他在來到書店的時候,也發現異常了,書店被監視了,看情形很可能是李涯的人。然而此時暗殺陸橋山的事情,已經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的地步,與之相比,一切事情都得往後推,更何況針對李涯,餘則成覺得自己尚能應付。


    於是餘則成便對羅掌櫃擺了擺手,直接說道:


    “不管他,說你的!”


    羅掌櫃吞咽了一下唾沫,然後給餘則成帶來了一個壞消息:


    “除陸的計劃有變,二分區的狙擊手不能按時到達了。”


    餘則成頓時就是一怔,對著羅掌櫃問道:


    “怎麽了?出什麽意外了嗎?”


    “病了,派其他的人他們又沒有把握啊,能不能推遲個一兩天?”


    餘則成感到一陣糟心,他都已經打電話,把陸橋山約出來了,甚至是確定好了時間地點,結果這時候卻突然被告知人到不了了,這是何等的臥槽啊?!


    這就好比mm都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點燃了蠟燭,備好了紅酒,製造好了氛圍,隨時等待臨陣磨槍。結果你這邊卻因為臨時買不到小藍片而遲遲不能就位,屬實是太坑爹了。


    思考了許久,餘則成搖了搖頭,然後說道:


    “不行,我跟陸橋山都已經約好了,時間,地點他都同意,一切都很順利,錯過了這次機會,還不知道要有多少我們的同誌要被殘害,必須立刻把他除掉!”


    羅掌櫃此時也犯了難,仔細的盤算著,然後說道:


    “我這手頭上倒是有個人,也當過兵,可就是好長時間沒摸搶了。”


    “多長時間?”


    “有三四年了吧。”


    餘則成頓時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開什麽玩笑?槍這種東西,時間長不操練,肌肉記憶就會澹化,手會生的很,這也是為什麽部隊會不定期的舉行實彈打靶的原因,因為要保證戰士的槍感沒有退化。


    餘則成歎了口氣,然後對著羅掌櫃說道:


    “不行,時間太長了。這樣吧,我手裏有個人選,就是翠萍。她不接觸槍的時間還短一些,才一兩年,我帶她去郊外找找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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