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則成來到了保密局天津站附近的一家咖啡廳,一進門就看到了靠近吧台的位置,謝若林已經等在了那裏。餘則成大踏步的走了過去,拉過了椅子坐下,謝若林笑著寒暄道:


    “老餘,喝點兒什麽啊?”


    餘則成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沒廢話,直接對著謝若林問道:


    “說吧,什麽事兒?”


    將陳秋萍有關的一切焚毀後,餘則成自問短時間內謝若林不會再有威脅到自己和翠萍安全的把柄,所以也沒客氣,說話直奔主題。


    謝若林看出了餘則成的肆無忌憚,雖然是心中暗恨,可表麵上還是笑嘻嘻的說道:


    “剛巧從這兒路過,就是想和你說說話!”


    餘則成斜睨了一眼謝若林,抱著肩膀說道:


    “你是黨通局的人,我是保密局的,讓你的上司知道你和我來往,當心家規!”


    謝若林不在意的撇了撇嘴,然後對著餘則成說道:


    “我不怕,那隻是我領薪水的地方,不能拿我怎樣。”


    國黨情報機構不乏吃空餉的存在,要不然戴春風死後改組,也不會清除出去那麽多吃空餉的,保密局如此,黨通局也是一樣。謝若林恰好就是這樣的存在,可以說即便是有一天他死了,也不會有人在意,甚至會計還會把他的名字繼續掛在名單上,因為這份空餉直接就便宜自己了。


    餘則成懶得繼續跟謝若林兜圈子,因為他這一天遇到的爛事兒一大堆,頭都快要炸開了,現在隻想安靜的找個沒人的地兒緩一緩,所以他對謝若林直接開口問道:


    “行了,別兜圈子了,有話就直說吧!”


    看到餘則成想要直奔主題,謝若林意味深長的笑了笑,然後問道:


    “我就想知道,你讓我老婆偷了我的貨,到底是倒黴了啊,還是銷毀了啊?”


    謝若林是個情報大家,他可以通過瑣碎的情報,分析出很多東西來,這一點餘則成是非常清楚的。所以餘則成答非所問的迴道:


    “你的貨你是她偷的,是我自己親自取迴來的,因為什麽你自己心裏很清楚,我不會給你對我栽贓嫁禍的機會的,畢竟我混到今天也挺不容易的,你說是吧?”


    謝若林恨得牙根兒直癢癢,他握緊的拳頭關節發白,已經足以說明問題了。謝若林對著餘則成開口問道:


    “她給你的鑰匙?”


    餘則成看著謝若林,哂笑了一聲然後說道:


    “你是不是也太小瞧我了?我可以打開這個城市三分之二的門,而且是在不用鑰匙的情況下。”


    謝若林這才想起餘則成的履曆,這家夥是青浦班畢業,是所有科班特務的大師兄,師從餘樂醒這樣的特工大師,凡是外勤會的可以說都非常精通,比如秘密攜帶,化學通訊,麻醉和毒藥學等等,像開鎖這樣的小把戲,自然是精通到不能再精通,跟自己這樣的半路出家的,差距大的不是一星半點。


    謝若林雖然從心裏相信了餘則成的迴答,不過口頭上還是繼續試探道:


    “你說這件事情跟穆晚秋沒關係,讓我很難相信啊。”


    餘則成笑了,他的雙肘拄在了自己的膝蓋上,仿佛促膝長談似的說道:


    “你裝著各種情報的小皮箱,就放在臥室的床底下,有一天你出門不久後又迴來了,從床底下拿出小皮箱,往裏頭放了一些東西,然後又重新塞了迴去,我沒說錯吧?”


    謝若林瞬間收起了嬉皮笑臉,雙眼微眯,一股寒意順著尾椎骨蔓延至上,直衝天靈蓋。沉吟了片刻,謝若林開口迴道:


    “對,是有怎麽迴事兒。”


    “所以啊,別胡……胡……胡亂猜測你……你老婆。”餘則成故意學著謝若林有些口吃的語氣說道。


    在領教過餘則成的厲害之後,謝若林深知這個家夥不似他表現出來的那麽簡單,這反而讓他更感興趣了,因為這讓謝若林意識到,餘則成能搞到更多絕密的情報,這對於自己這種情報掮客來說,吸引力實在是太大了。


    謝若林很快就調整好了心態,故作無所謂的聳了聳肩,然後說道:


    “沒關係,你能偷到那是你的本事,不像我,我偷不到,所以就隻能靠交易來獲得情報了。我實在是不願意放棄咱們倆合作的機會,咱們是鄰居,又是在同一口鍋裏吃飯的。”


    餘則成抿了抿嘴唇,嘴角向上彎曲,笑容裏帶著一絲嘲諷,然後說道:


    “你高看我了,我跟你不是在一口鍋裏吃飯的。”


    “我們在保密局有內線,想知道是誰嗎?”謝若林故作神秘的說道。


    餘則成哂笑了一聲,心說你要是在社會部有內線,我倒是非常有興趣知道是誰,可惜那種高端的情報,絕不是你這種低端的情報掮客能夠知曉的。餘則成語氣平澹的迴道:


    “沒興趣,不想知道。”


    “為什麽?”謝若林不死心的問道。


    保密局和黨通局互相安插奸細,這早就不是什麽秘密了,根本就翻不起什麽大浪來,雖說自己身為保密局天津站的副站長,可是就連站長都隻顧著拿著耙子在摟錢,要不就是摸魚,自己幹嘛去盡心盡力?不過當著外人的麵,餘則成自然是不能自曝保密局其短,於是便說道:


    “我相信我們保密局是鐵板一塊,針插不進,水潑不進。”


    餘則成這麽說,是在告訴謝若林,彼此都知根知底,你就不用在這兒跟我故弄玄虛了,有話就說,有屁就放,要不然我就要走了。


    謝若林聽懂了餘則成的暗示,有些著急了,於是便拋出了自己認為更加重要的情報:


    “委員長要飛沉陽了,想知道目的嗎?”


    還能有什麽目的?前線戰事吃緊,民主聯軍追著屁股揍自己的王牌師,自己的嫡係部隊人心浮動,軍心亂做一團,這時候常凱申要是能坐的住,他這心也有點太大了。


    雖然心知肚明是怎麽迴事,可是這種事情不能宣諸於口,因為非議長官的罪名,自己承擔不起,更何況這本身就是謝若林給自己挖的坑,自己一個保密局的副站長,閑的沒事幹去關心委員長的行蹤作甚?他這明顯還是在懷疑自己和翠萍是紅黨。餘則成態度冷漠的開口迴道:


    “不想,別問我為什麽。”


    餘則成不配合的態度,讓謝若林有些撓頭,就沒見過這樣的頑固分子,最後他再一次的開口說道:


    “中米航線班機馬上就要通航了,這是某些人的走私通道,怎麽樣?感興趣嗎?”


    看著謝若林那張油膩的臉蛋,餘則成真的很想一拳打過去,怎麽著?我還能把他們走私的班機給炸了不成?你特麽是不是有點太高估我的力度了?現在這時候了,有本事的都是爹死娘嫁人,各人顧各人了,他們能逃出去,躲開這場戰爭,就足以說明他們的本事了。


    餘則成歪著頭看著謝若林,然後直接迴道:


    “不感興趣。”


    謝若林是真的無奈了,因為他實在是號不準餘則成的脈了,於是便靠在椅子上,嬉皮笑臉的說道:


    “別那麽矜持,放鬆點兒,不就是做買賣嘛,跟你說個秘密,我跟紅黨其實也做過買賣。”


    餘則成一探手直接薅住了謝若林的衣領子,然後沉聲說道:


    “黨國的利益就是毀在你們這些掮客的手裏了,你看看你現在這樣子,多無恥啊,我可以馬上把你交給你的上司。”


    說完餘則成鬆開了謝若林,直接起身準備離開,不曾想謝若林再一次的叫住了他,然後說道:


    “老餘,別衝動嘛,其實大家都是一路貨色,你說你老婆倒賣細軟首飾,那換了多少金條啊?你心裏不清楚嗎?”


    黑市上的動靜,自然是瞞不過謝若林這種整天東遊西逛的情報販子,餘則成對於謝若林知道這種事情,絲毫不感到意外。但是這東西他不涉及敏感話題,在天津這一畝三分地,根本就沒人可以因為這種事情動自己,餘則成自然是不在意,於是便開口說道:


    “那是我應得的,誰也說不出什麽。”


    謝若林不屑的撇了撇嘴,然後從自己的錢夾子裏掏出了一張法幣扔在了桌子上,對著餘則成說道:


    “現在兩根金條擺在桌上,你告訴我,哪根是高尚的?哪根是齷齪的?別跟我來這套了。”


    說完後,謝若林反倒是先餘則成一步離開了,因為他已經看出來了,道不同不相為謀,餘則成有自己發財的門路,他瞧不上自己這樣的靠倒手情報換錢的小門小戶。


    謝若林從咖啡店出來之後,自嘲的笑了笑,被人看不起的滋味是真的不大好受啊,家裏穆晚秋看不起自己,喜歡上了餘則成那個王八蛋,即便是跟自己結了婚了,還時不時的上趕子跟人家眉來眼去的。


    餘則成這個王八蛋也看不起自己,因為他在保密局身居高位,總是會有人主動把大把的鈔票塞進他的口袋裏,還得陪著笑,裝的跟個三孫子似的。不像自己,挖門盜洞的置換出一點瑣碎的情報,經過縝密的分析,才能換出錢來。


    艸,你們看不起老子,老子就找個能看的起我的人去,反正老子有著大把的鈔票,還找不到一個伺候我的人了?想到這兒,謝若林伸手叫了一輛洋包車,直奔桐雲閣喝花酒去了……


    餘則成下了班迴到家後,跟翠萍剛吃完晚飯,正在收拾飯桌,就聽到隔壁傳來了一陣叫罵聲:


    “姓謝的,連女表子你也往家領!”


    “你罵我女表子,你才是女表子呢!”


    “出去,你給我出去!”


    “你叫我出去,我就不出去,你能怎麽樣?”


    翠萍聽到外麵的叫罵聲,放下了剛拾掇在一起的碗快,就要出去看看,卻被餘則成給一把拉住,開口問道:


    “他們兩口子吵架,你出去幹嘛?”


    “姓謝的會打死她的!”翠萍迴道。


    餘則成此時心亂如麻,不過他還是對翠萍勸道:


    “你冷靜點兒,你這時候出去不合適,清官難斷家務事!”


    就在這時候,隔壁突然傳來了謝若林的怒吼聲:


    “你特麽給我閉嘴!我還不知道你嗎?整天死乞白賴的跟樓上那姓餘的眉來眼去的,我這麽跟你說吧,樓上那姓餘的不是什麽好東西,他永遠也不會看上你這種人,他隻會利用你,知道為什麽嗎?因為你就是個破斜,下賤!”


    緊接著外麵傳來了清脆的巴掌聲和穆晚秋的哀嚎,然後是房門重重被關上的聲音,餘則成和翠萍隔著窗戶向外張望,發現一個打扮妖豔的女人攙著謝若林朝著院外走去。


    餘則成的神色有些凝重,對著翠萍說道:


    “翠萍,咱們得做好準備,在他們迴來之前我們不能睡!”


    “怎麽了?”翠萍一臉懵。


    餘則成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跟翠萍解釋,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說道:


    “這個晚秋知道很多關於你我的事情,我出去看一下。”


    餘則成穿著外套,來到了隔壁,側耳傾聽。一般來說,經過這樣劇烈的爭吵,房間裏會傳來女人淒慘的哭泣聲,然而此時隔壁房間卻是異常的安靜。


    餘則成察覺出了不對勁,迴到家,從電表盒上麵,找出了自己當初去謝若林家偷情報時用過的開鎖工具,去而複返。


    翠萍擔心的跟在餘則成的身後,發現他鬼鬼祟祟的拿著工作在那裏溜門撬鎖,翠萍翻了個白眼,然後一把將餘則成拉開,抬起自己那四十碼的大腳,“咣嘰”一聲就把謝若林家的房門給踹開了。


    天津衛三分之二的門餘則成都能打開,打不開的翠萍一腳也能夠解決問題。他們進到屋裏的時候,發現穆晚秋安靜的倒在了床上,地上還散落著空的安眠藥瓶子。


    餘則成一臉的嚴肅,對著翠萍說道:


    “得馬上送他去醫院搶救!”


    說著餘則成彎腰就要把穆晚秋給抱起來,誰曾想這時候翠萍醋意上湧,心說跟你認識這麽久,你都沒說抱過老娘呢!她一把將餘則成給拽到了一旁,大聲吼道:


    “你別碰她,我來,你去開車!”


    不得不說翠萍的體力是真好啊,壯的跟個牤子似的,一把就將失去了意識,死沉死沉的穆晚秋給抱了起來,別看翠萍幹瘦幹瘦的,百八十斤對於翠萍來說,根本就不叫個事兒。


    送穆晚秋開車來醫院的路上,餘則成的心裏突然冒出了一個邪惡的念頭,如果自己開車慢一點,耽誤些時間,興許穆晚秋就搶救不過來了,那樣自己和翠萍的秘密就保守住了,不會有人知道。


    這個念頭剛剛升起,餘則成就掄圓了手筆,狠狠地照著自己的臉抽了一巴掌,因為他感覺自己實在是太渣了,變得自己都有些認不出來了。


    扶著穆晚秋坐在車後座的翠萍,被餘則成的舉動嚇了一跳,不過她也隻是眼神有些複雜的看著餘則成。直到把穆晚秋送到醫院,推進了手術室,她才推了一把精神有些恍忽的餘則成,開口問道:


    “你不是說晚秋知道咱們很多事兒嗎?什麽事兒啊?”


    餘則成一臉的嚴肅,左右張望了一下,示意翠萍小點聲,然後輕聲說道:


    “晚秋知道我們倆假扮夫妻,還知道你是紅黨的人。”


    翠萍也被嚇了一跳,有些心虛的對著餘則成問道:


    “她怎麽知道的?”


    餘則成心累的摘下了眼鏡,揉了揉鼻梁,然後輕聲說道:


    “她找過那個王占金,從他那裏知道的!”


    翠萍下意識的覺得不對,王占金知道自己是紅黨,這沒毛病,畢竟自己當過遊擊隊長,還抄過他妹夫的家,收拾過他妹夫那個二鬼子。可她怎麽會知道自己跟餘則成假扮兩口子的?這有些說不通啊?翠萍對著餘則成問出了心中的疑問:


    “王占金怎麽可能知道咱們是假兩口子的?”


    餘則成歎了口氣,然後跟翠萍解釋道:


    “還記得晚秋陪你去醫院看過病嗎?她從醫生那裏拿到了給你檢查身體的化驗單!”


    “那紙上能寫啥?還能寫著咱倆沒有秘密結婚?”翠萍一臉的問號。


    翠萍把餘則成給問不會了,吭哧了許久才對翠萍說道:


    “那上麵寫著你沒跟男人睡過覺!”


    翠萍大大的翻了個白眼兒,心說這是啥破醫院,怎麽什麽都能查出來呢?不過經過餘則成這一解釋,翠萍也犯了難,對著餘則成問道:


    “那現在該怎麽辦啊?”


    餘則成的腦子在飛速的運轉,思索了好一會兒,才對翠萍說道:


    “我突然有了一個想法,可能有點兒冒險,但是可以一試,畢竟沒什麽情況比眼下更壞的了。晚秋一時半會兒還醒不過來,你在這兒看著,我先去趟書店!”


    一番折騰後,當餘則成開車到同元書店的時候,書店都已經打了洋了,餘則成用手砸門,把人給叫了起來。萬幸的是聯絡站的人心裏始終都上著根弦兒,聽到一絲動靜都能很快反應過來,要不然非得驚動周邊的鄰居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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